《我潦草而乏善可陈的生活》Leroy陆炎

3、Third 送葬者

　　送葬者
　　——上帝从未遗弃你终有人来替你阖上双眼
　　God has never abandoned you. There will be a man who help to close your eyes.
　　一
　　仲夏阴雨天酷热而潮湿所有的窗户都已经关上 湿气却无孔不入
　　雨打在房檐上 “啪嗒啪嗒”
　　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在压抑而逼仄的空间里雨声无处可逃
　　试着点燃一支烟清脆的声响像是投入到一潭黑水里的一颗石子迅速地销匿了
　　可能是受了潮烟没有点燃火焰在灰霭里窜了半天
　　卧室里传出低沉隐忍的喘息声我曾经很喜欢这种声音
　　除了女人的呻吟声

　　火灭了

　　二
　　直到声响渐渐消失雨没有停 也没有变大只是下着 不痛不痒
　　不算漫长的一个夜晚我的双眼始终没有阖上

　　三
　　隐约是过了很久我听到卧室的门被推开 又轻轻地关上 他走了出来
　　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是解开的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袖口挽起散乱的黑发遮住一只眼睛
　　仿佛是当年我喜欢的样子
　　他看到我也不惊讶淡淡地说了句你也在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回答什么是逼问还是吵闹？昨晚打的草稿突然全无用处
　　他见我没有回应 径自走向盥洗室流水声细碎
　　我闭上眼 抱着膝靠在沙发的一角
　　这样的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卧室里又传来脚步声出来一个女人……或者少女
　　清秀的样子如果当初他选择的不是我也许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她见了我显然意外小心翼翼地说句打扰了就转身离开
　　若不是和他上过了床 她本来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可惜。

　　四
　　他从浴室出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把视线从地板上移开 盯着他的眼睛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像是不解
　　“做都做了我还能怎样？把她挫骨扬灰？”
　　看到他的眉尖蹙起很在意吧却见他走过来抱起我走向卧室
　　被他扔在床上 制住双手举过头顶他俯身压上来吻住我身上的木香充斥着我的鼻腔
　　曾几何时我很喜欢他嘴唇温热的触感所以我愣了很久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他停下来唇却未离开 我尝到一丝灼热而苦涩的咸味是血 或是他的泪？
　　他再次吻住我我挣开他翻身跨坐在他腰上 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
　　他唇上的伤口沁出血迹想是很深我却忘了如何去愧疚
　　他的眼眶是红的“我爱你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很久以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你以爱为名伤害我我便以伤害的方式爱你

　　五
　　他走了留下空房和我
　　并未以任何方式联系他我在等待重逢的那天

　　六
　　两周后的一天外出归家意料之中门已经被打开
　　他侧身站在阳台的窗前指间烟头火光忽明忽暗双眼迷蒙望向窗外又起的淅淅沥沥的细雨
　　他的面容氤氲在苍白的烟雾中眉眼依旧
　　见到我勾起嘴角“你回来了”
　　没有回话 我静静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
　　他身形明显一滞良久才开口“如你所愿”
　　我松开手 满手鲜血
　　他顺着我的身体倒下 瞳孔对上我的视线眼中光彩一点点地无力地暗下去盛满了悲哀

　　七
　　四天后我被通知参加他的葬礼

　　尸体是房东发现的核对他的身份发现身份证是伪造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搜索了指纹库却发现他是十年前一起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丧母杀父无亲无友
　　他的生命中甚至没有别人
　　只有我他曾经的同性情人

　　雨在雨幕里一切都仿佛没有边际
　　我撑着黑伞独自走在墓地间
　　他的遗体被送去火化曾经鲜活生动的他被安放在那么小的一个盒子里
　　站在他的十字架前一束黑百合映衬着他照片上年轻的笑容
　　我本以为我预料到了一切
　　而今这一切都被你带入地底

　　上帝从未遗弃你终有人来替你阖上双眼

　　我转身在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向我走来眉目如你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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