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女青年》唐玉的粉

30、第三十章

　　不知什么东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柳异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了乔述之。在冰冷黑暗的水里，柳异却感到自己的脸热得发烫。
　　那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轰隆”一声石门重新落了下来。柳异和乔述之几乎同时浮出了水面。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你说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刚才来的人是谁呢？”柳异习惯性地随口问了一句，其实并不指望从乔述之口中得到答案。
　　乔述之却肯定地说：“我们刚下来的墓室里棺材下有个密道，这儿就是密道尽头的密室。刚才是吕一白和史天心。”他拉着柳异上了岸。
　　“你怎么知道？”柳异惊讶万分。
　　“刚才在水底下听到他们在吵架。就在他们收拾好珠宝要上去的时候，钱开威胁他们让他们交出珠宝才放绳子下来，他们不肯，只好回到墓室想对策，恰好发现棺材下面有个密道，以为找到了其他出口，进来却是死路一条。”乔述之拧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说，“吕一白埋怨史天心不该把你害死，说你可以施法出去。史天心说怕夜长梦多，所以提前下了手。他们吵得厉害，后来……没听清。”乔述之不自然地停下了。
　　“你在水里能听得那么清楚？”柳异纳闷究竟乔述之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且刚才，不用呼吸吗？”
　　“嗯，在水里我能长出鳃来，而且视力听力异常敏锐，能看得、听得非常清楚。”乔述之坦诚地说，没有夸耀的成分。
　　“啊！这么好！有机会我也要去弄颗龙珠吃吃！”柳异羡慕嫉妒但不恨，毕竟乔述之又救了她一次。
　　“其实，也不是只有好处的……”乔述之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说了。
　　柳异追问：“什么坏处？快说！说出来让我心理平衡一下。”
　　“有一次我去海里游泳，那是我活过来之后第一次去海边。刚下水，”乔述之顿了顿，语含无奈，“就发现两只脚变成了龙的尾巴……幸亏那次周围人不多。从那以后，有人的海边我都没去过。”
　　“这算什么！龙诶！你能变成龙诶！我去！”柳异被震惊了，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拖着乔述之去海边亲眼看那壮观景象。
　　乔述之没说话，走到了那排泥胚面前。他不可能告诉柳异，那次他在海里孤零零地站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从敢海里出来。
　　柳异看着乔述之拎着一个花斛状的泥胚，径直浸在了水池子里，不知道他要干嘛。柳异走过去蹲在乔述之身边，她也不问，那显得太无知了。过了一会儿，再将那泥胚拎出水面时，柳异发现泥胚有脱落的痕迹。乔述之除去了零落的泥外壳，里面是一件莹青如玉的轻薄瓷器。
　　柳异还是没忍住问了：“你怎么会知道泥里有宝贝？”
　　“刚才我在水里的时候，吕一白和史天心争执中扔了个泥胚下来。我下意识地接住了，泡了一会儿泥塑的外壳掉了下来，里面非常光滑。于是我想，这些是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乔述之把那花斛递给了柳异，“你的符准备好吧，可别食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汝瓷，价值不亚于钧瓷。”
　　“几张符而已，好说。”柳异捧着那花斛，民族热情完全迸发出来。这是盛世繁华的缩影，这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审美情趣，这是她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灵魂都能感知的美。
　　柳异看向那些静静立于墙边的泥胚：“那些也都是吗？”
　　“应该是的。”乔述之拿着个盘子，用相同方法让它恢复本来面目，“你也来帮忙啊。我们得快点。”
　　“你想拿就自己拿，我只要这个就够了。”柳异想的并不是这个，眼下她思索的是怎么出去。石门只能从外面开启，她没有办法，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带。
　　乔述之点点头，把刚拿的一个大瓶子堆回了墙边。
　　“等等。”柳异凑了过去把那瓶子挪开了，用辉月刀柄敲击着那面墙，墙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这墙很薄，而且好像是……泥墙。”
　　乔述之惊喜道：“我来把它打穿，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并且跃跃欲试。
　　“白痴啊，墙塌了怎么办。打水来，把泥墙弄软，挖个洞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柳异抄起一个大泥壶，就去水池边舀了一大壶水直接泼在了泥墙上。乔述之自知大意了，一言不发地拿容器接水了。
　　两人忙活了一阵，成功地在墙上掏了个洞。柳异想得没错，墙非常薄，墙的另一边别有洞天，是个不见尽头的山洞。柳异抱着那花斛钻了过去，乔述之最后只拿了个碟子。那碟子是湛蓝的，带着点细细的蟹爪纹。
　　柳异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述之，话里有话：“就拿个碟子？”
　　“恩，给姜仲渠的。”乔述之讷讷地回答。
　　“我对你刮目相看。”柳异挑眉道，“是不是活久了，对金钱都麻木了？”
　　“也许吧。倒是你，来一次收那么多钱，那么多件国宝，随便挑一件你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干嘛不多拿几个？”乔述之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泥胚，它们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这个花瓶可是要捐给博物馆的。”柳异摸了摸怀里的宝贝，“我们来这一趟，见识了传说中的钧瓷和汝瓷，简直是太值了。可惜了那个钧瓷枕……酬金是酬金，与此无关。我妈跟我说，不义之财不能拿，盗墓更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我怎么能多拿？知道姜教授不是为了钱请我来我才来的。快走吧，这山洞不知道是往哪儿走的。”
　　乔述之跟上柳异的脚步。
　　“等等，你脸上沾了泥。”乔述之伸出手，帮柳异擦脸颊。
　　“这么黑你都看得到。”柳异觉得脸上的手异常温柔，“好了吗？”
　　“嗯，好了。”乔述之的手收回去了。
　　柳异说：“谢谢，今天，以前，所有的，谢谢你。”
　　“不客气。”乔述之回答。

　　打破墓室的泥墙出来，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是柳异一点都没觉得气馁。乔述之不怎么说话，柳异也不觉得无趣，光是这样就他们两人一起走，柳异就觉得挺开心的。他们没提出去以后怎么办，怎么去救姜仲渠，那些事情留到出去以后再说就好了，柳异是这样想的。以后独处的机会也许不会很多了……
　　柳异问他：“乔述之你活了多少岁了？”
　　“一百二十八岁。”乔述之淡淡地回答，言语之中甚是沧桑。
　　“结过婚吗？”柳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这样怎么和人结婚。”乔述之还是非常平静。
　　“谈过几次恋爱？”柳异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非常八卦。
　　乔述之非常坦白：“出国之前有个未婚妻，回来就听说她死了。后来一直不敢和人接触太深，朋友也没有几个。就算有，他们也会渐渐老去，而我却一直停留在原地，那感觉太难受了。”看来是没怎么谈过恋爱吧，不知为什么柳异竟然有点暗喜。
　　“那上次说起贺佑宁的时候你怎么那么激动？”柳异想起两人初识时在医院，乔述之那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乔述之模棱两可，并不承认：“有吗？”
　　“怎么没有？你说‘不合适’这个理由非常烂，一听就是个借口。”柳异记性好得很。
　　那几天乔述之正巧被梦境困扰：他眼见叩拜的石像变成了一个少女，第一眼就爱上了她。他对她说要娶她为妻，少女说他们不合适，人妖殊途，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乔述之表示自己不介意，但少女就是不愿意……乔述之醒来后，回想这梦都觉得很无稽：“不合适”？这算什么理由？
　　但他没想过，自己一次次拒绝那些示好的或是有好感的女人是为什么。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是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离她们而去。前世的某些残存记忆和这潜意识，成了他的梦魇。
　　“现在我还是这么想的。事在人为，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没什么不能克服，不合适也能变得合适。”乔述之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异，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坚决。虽然黑暗中，柳异不知道。
　　柳异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是吗？”人定胜天吗？她从不那么想。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柳异先开口了，说的却是：“乔述之，你吃了龙珠之后还需要上厕所吗？这种基本生理反应你有吗？”
　　“……有。”乔述之额上掉下一滴冷汗。
　　柳异追问道：“这么久了你就不想上厕所？”
　　“还好。”乔述之有点尴尬。
　　“其实……我想上厕所。”柳异硬着头皮直言了，“这边刚好有个隐蔽的石头。那什么，你先往前走，我完事儿了就来。”她也不想随地方便的，只是人有三急。
　　“好。”乔述之强忍着笑，往前小跑了几步。
　　等到乔述之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柳异才向那石头走去，真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