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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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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比外室小了些,柳异照旧用符点着了门边的油灯,和乔述之走了进去。吕一白和史天心见状,暂时放下了棺材里的珠宝,也跟了进来。
内室陈列着一排排的瓷器,室中央还有个大水池子,看不出深浅,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柳异兴奋地奔到那排瓷器面前,它们造型各异,色彩艳丽。
吕一白激动地捧起一个紫色的花盆,对着史天心兴奋地说:“太好了!天心!我们发财了!”
“你们别高兴太早了。”乔述之冷冷地开口,“这些都是烧窑后的残次品,不值钱。”他拎起一个天青色的大瓮示意,瓮底的花纹裂开了一个大口。
乔述之所言非假:这些瓷器有的胎裂了,有的釉色不匀,有的非常粗糙。放在宋朝,这样的渣渣都会被打碎埋起来,免得流入民间。
大老远前来,除了那个钧瓷枕,看来是没什么大的收获了。乔述之想起姜仲渠那双苍老而热忱的双眼,心情更加郁结。
柳异突然开口,莫名其妙地问道:“乔大爷,你怕枪吗?”
乔述之看向柳异,只见她虚举着双手,表情无奈。柳异身后,是举着一把袖珍手/枪的史天心。
史天心冷酷地笑了,枪口轻轻点了点柳异的腰:“到此为止吧。”
“你什么意思?”乔述之紧盯着史天心。
“大家心知肚明。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姜仲渠的学生,我们跟着来,也不是为了什么钧瓷;现在珠宝已经到手,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史天心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柳异挺直了腰,那枪顶得她难受,问出口的却是:“那另一半任务是什么?”
“杀了你们。”史天心笑得狰狞,“我们没有留下活口的习惯。”
吕一白看了柳异和乔述之一眼,迟疑地开口:“天心……柳大师救了我们好几次,能不能别杀他们。”现这关头,吕一白竟然动摇了,也许是他仅存的一点儿良知起了作用。
“一白,别忘了你杀过多少人。”史天心不为所动,枪口紧贴柳异腰眼,冲乔述之喝道,“别乱动!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乔述之的动作史天心都看在眼里。
就在眨眼的瞬间柳异突然发难,矮身一肘捣在史天心腹部,迅速往前扑在地下。史天心吃痛,倒退了几步,抬手朝柳异开了一枪。乔述之飞身来救,将柳异掩在身下。子弹擦着乔述之肩头飞过,打在了石壁上。柳异虽然逃脱了史天心的禁锢,两人却仍暴露在她的枪口前,依然是受制于人。
“你没事吧?”柳异在乔述之肩头摸了摸,没有血。
乔述之率先起身,将柳异拉了起来并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没事。”
“柳小姐,其实我一直期待和你交手的。可惜了。”史天心真诚而又残忍地说,她举着枪慢慢往外退。吕一白一直有些犹豫,终于咬牙走到了内室外。
“柳小姐,把你的刀丢过来。”史天心示意柳异把刀扔到石门外。她对吕一白是真爱,还记着辉月刀呢。
柳异差点忘了这茬。从下来古墓,辉月刀一直是握在她手中的。不过此时她毫不犹豫手一扬,刀落到了内室的水池子里:“刀不可能给你,你杀了我吧。”
吕一白几乎是同时叹了口气。
“哼,我现在不杀你。”史天心冷笑着退到了石门外,按住了那个石钮,大石门缓缓下落,史天心的声音幽幽传来:“乔先生,柳小姐,永别了。”
石门“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那门太重,我不一定能打开。”乔述之说。
“是肯定打不开。千年旱魃都弄不开的门,你个半路出家的魔肯定打不开。等他们走了,再想办法。”柳异并不害怕,她走到水池子边,开始挽着袖子卷裤腿,踢腿伸胳膊做准备活动。
那池水黑乎乎的,浑浊不堪。“你干什么?”乔述之问她,“你不能念个诀让刀自己回来么?”
“当然不能,它是把有灵性的刀,可也没那么神奇。”柳异拿着手电筒直接跳了下去。
乔述之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我帮你一起找。”
柳异缓缓潜到水底,那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得她头昏。柳异却毫不在意。一定要找回辉月刀!她暗暗在心里念着诀,不过也许是池水太深,水又是属阴之物,她感应不到辉月刀的气息了。水里可见度更低,柳异在水底摸索着;摸了一会儿浮出水面换口气再继续。乔述之却一直没有冒头,水里一片漆黑,柳异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久寻不到,柳异有些着急。早知道就不当着史天心的面耍帅了!
柳异拿着手电筒在水里盲目地乱扫。乔述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游到她身边把手里的辉月刀率先递了过来。柳异喜出望外,一串气泡从嘴里冒了出来。乔述之却拉着她往另一边游去。柳异在水里不辨方向,乔述之却如视无物,游得非常快,柳异几乎是给他拽着游的。
出水的时候,柳异愣了愣:这不是她下来的那个内室!而是一个没到过的房间!
乔述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解释道:“刚才帮你找刀的时候发现池子下面有暗道,游着游着就到这了。”
柳异摸着喉咙吐出好几口水,惊诧不已:“你没有手电筒都能看见?”
“恩。”乔述之上岸去了,伸手把柳异拉了上去。柳异什么都没带,只有一支手电筒和辉月刀。手电筒是他们在镇上买的便宜货,因为进了水有些失灵,光线非常微弱。
这间屋子与内室规格相同,不同的是墙角摆放的是一排泥胎器皿,连釉料都没有上,仿佛是被弃置在这里。乔述之拿起一个碗状的器皿,发现它胎体非常厚,即使是入窑烧制估计也是个废品。
两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柳异还未反应过来,乔述之已经拉着她往水池里奔去。柳异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乔述之却不作任何准备。两人刚下水不久,就听到石门升起来的声音。
水里的杂音很多,模模糊糊能听到两个人在说话,柳异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在水下还能看到两束手电的光在晃动。那两个人不知在说什么,似乎是在争执。柳异默默祈祷他们快点走,呆在水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水底一片漆黑,虽然乔述之近在咫尺拉着柳异的手,柳异只能感觉他一动不动地,时间仿佛静止了。柳异快憋不住了,那两个人却没有走的意思。柳异挣开了乔述之的手,自己捂住了口鼻——沉默无声的痛苦。柳异想起中学体检的时候,她的肺活量和普通男生的差不多,引起所有女生的崇拜;又想起她从小学开始跑步去上学,这一习惯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从她家到学校要跑四十多分钟,后来跑着跑着时间渐渐缩短了。但是现在,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以前的那些努力,到底算什么呢……
连思考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乔述之靠近了柳异。柳异感觉到了:两片温热的嘴唇把氧气送入了她的口腔里。乔述之一手揽着柳异的腰,阻止她的身体继续下沉;另一只手,冰冷的,托着她的脸。柳异几乎是凭着本能贴上去的,她无意识地吮吸着乔述之的嘴唇,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氧气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