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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活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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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诏国边境,离丹水绵延一百多里的正北方,有座山清水秀的咸宁古城,民风淳朴,静谧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这座不知名的边界小城,近来因三具尸体死而复生,生而又死的怪事在整个西诏国内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诈尸,在我们民间还有个说法叫僵尸,所谓僵而未死即为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以人血为生,活人被咬后尸体会存活一顿时间,再化为腐尸。”说书人摸摸胡须,说得饶有兴致,“要说起这僵尸咬人,就不得不提我们咸宁近来的三个活尸人,你们可知道是哪三个?”
街角巷头听书的百姓瞬时哗然,七嘴八舌的在议论:“说得不就是医馆的李善人,青云寺的虚空主持和城南卖米的刘老二么?”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故弄玄虚地冷笑:“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一个活尸人是盛景医馆的李秋鹤,因是位行医布药的大善人,所以人称李善人,李善人不论严寒酷暑,每日辰时会在城门前摆摊一个时辰,为百姓义诊,突然一日,他死了,尸体在水井里被发现,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他至少死在十天前,那这十天里,坐在城门外给大伙儿义诊的是谁呢?”
“简直是荒唐!这…怎么可能?”下面有人不信。
“还别说,李善人死之前的确给我看过病。”
“也给我看过!”
“我也是…”
……
说书人大笑,继续道:“第二位活尸人是青云寺的主持,南方崆峒派的传人,传闻驱鬼降妖、祈福禳灾都十分灵验,他的尸体就躺在屋内,是在十五天前被人乱刀砍死,全身数百道刀痕,无一处完好,但这十五天天内只要到道观烧香拜佛的人都确确实实见过他,你们说怪不怪?”
众人面面相觑,心慢慢悬起来。
“而这最后一位城南卖米的刘老二,他这个人欺善怕恶,一辈子做过不少恶事,和前两位相比倒是死不足惜。他的尸体躺在后花园的花坛里,是被人直接抹掉脖子,大概死在十五天前,同样的,他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还在天香阁寻花问柳,可没把人家姑娘给吓死。”
突然有人起哄:“老孔,你去过天香阁?知道把人家姑娘吓没吓死?”周围人哄堂大笑,气氛缓和许多。
人群熙攘,听书的不远处站着一位丰神俊逸的年轻公子,手持玉骨折扇,白色锦袍松松垮垮系着,行走间仪态闲适,风流入骨,端得一派翩然逸仙的谪仙气魄。
年轻公子身旁跟着个身穿红衣,大白天举着把红伞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苍白,长相平淡,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这些百姓真愚蠢,他们亲眼看到僵尸吃人吸血吗?不过听那个说书的胡说八道就信了。”青璇勾起抹讽刺的笑,看着她身边俊秀的公子。
风无殇摇开扇子淡笑:“没办法,世上的百姓向来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对于如何或者怎样造成这些事的缘由,不会特别去关心,只要有威望的人给个可以信得过的说法,恰巧这个说法对他们有利,百姓自然会蜂拥而至。”
青璇摇头,眉眼笑意张狂:“所以才说他们愚蠢至极。”
风无殇长眉微蹙,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一张陌生的面容嘴里吐出熟悉张扬的话,还真是让他不习惯。
青璇微微一笑,眼眸波光流转:“怎么?师兄这副模样看着我,可是爱上我了?”
风无殇无奈地笑了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还是换回自己的那张脸看得舒服些,反正见过你的人也不多。”
青璇摸了摸脸,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的确,见过沈青璇的人是不多,但师兄别忘了,沈慕歌长了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她当了十年的女帝,见过她的还会少?”
风无殇一顿,苦笑:“你们都是我师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斗下去?”
“呵…师兄你不会懂的。”青璇轻笑摇头,放下伞直视一眼刺目的阳光,又懒洋洋的重新举起,伸出白皙的手臂,不过一瞬间,她的皮肤已浮现淡淡地青痕。
她恨透了自己不人不鬼、半生不死的模样,若是沈慕歌知道她还活着,她不会杀掉自己,只会嘲笑,‘看,你青璇不过是见不得阳光的废物,拿什么和我争?’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简直比死还要痛苦万分。
风无殇紧紧握住她的手臂,这个小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她的想法。
“你放心,我能让你变得像正常人一样吃喝住行,也能让你完全变成正常人,只要给我些时间。”
青璇静默一阵,突然眼眸微弯,流光溢彩地看着他,“不要,我就要做一只僵尸,这样可以不用变老,而且过了十年时光,沈慕歌肯定已经变得又老又丑,……师兄,她这次做的太过分,你一定要帮我报复她。”她嘟着嘴,抓住他衣袖。
风无殇见她骄纵蛮横的模样,不禁失笑,哄道,“好好好…那你打算怎么开始报复?”
听书的百姓突然朝一个方向跑去。
“…衙门又在燕霞山脚发现一具尸首…”
“…又发现一具?…”
“…走!我们去看看…”
……
青璇闻言也涌入人群,前行七八步,又转过头来,“唔…那就先集齐五块域襄玩玩儿咯…”
玩玩?
风无殇挑眉,恐怕整个天下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咸宁县衙门口,捕快面戴着纱布,战战兢兢的将发黑腐烂的腐尸放上担架,再小心翼翼的抬进去。
老幼妇孺站在不远处嚎啕大哭,看热闹的百姓也没有消停。
“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一个月内连死四个,这是作的什么孽哟?”
“你说老赵他…哎…我前两天还往他家送过酒,怎么突然就…”
“你们说吓不吓人,我们明明前两天才看到过他,哪知道看到的不是人,是活尸啊?!”
……
吴常生斜斜地倚靠在衙门大门外,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他身上藏南色的衣袍凌乱,脚上的长靴黏着泥土,稍显稚嫩地脸上愁容满面。
他真的很倒霉,刚接任县令不久就发生这样离奇的案件。
第四个死者赵武,尸体在燕霞山脚下被发现,和前三个一样,人不知不觉死在十五天前,从死伤情形来看,似乎是上山砍柴时从崖上掉下来摔死的,这算不上什么稀奇事,离奇的是死后尸体又重新活过来,像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行走。
十五天后尸体再乖乖回到他原来死去的地方安静地腐烂掉,全身发黑,散发着一股铜锈味儿,像块烧焦干枯的木头,却又没有任何烧灼的痕迹,面目全非,就连身体腐烂长出的蛆虫都是黑色的。
死而复生?凶手是僵尸?如果真如百姓所说,那现在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又有几个是活人,几个是僵尸呢?
赵武的妻子杨二嫂坐在石阶上已经泣不成声,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
吴常生过去将她细细安慰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她哭诉道了前不久赵武身上发生的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我家那口子平日十分勤快,白天下地,傍晚就到燕霞山的林子里打猎,后半夜就会回来,结果那天他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我以为他累着了,也没有多想,等我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当时我就吓坏了,发了疯的到处找,结果在猪棚里找到了他,他就蹲在那里,蹲在那里…”说到这里,杨二嫂已经泣不成声,身体瑟瑟发抖。
吴常生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蹲在那里干什么?”
“他蹲在那里…蹲在那里啃食一只腐烂的人手,连骨头都吃了进去,满脸都是虫子…”
吴常生一听,想到自己晌午吃的乌鸡爪,胃里一阵翻滚,跑到一边呕了半晌,脸色泛白,却什么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