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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偶遇拖油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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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五毒道远路长,横江作为一行三人中唯一的男人,忍痛将妹妹托付给了及其让人不放心的尹长安,一人一骑收拾好了行装要率先动身。
白露舍不下她哥哥,横江口中吹个呼哨,引来两只灰色信鸽左一只右一只地落在他肩头,仔细看下去,两只信鸽尾端竟如同孔雀那样颜色缤纷。
“这是我饲养训练的信鸽,”横江向尹长安解释,指指左边肩上的,“这是大花。”又指指右边肩上的,“这是小花。”
“……你是怎么分出来它俩谁大谁小的?我怎么看着都一模一样?”尹长安糊涂道。
横江:“我也不知道谁大谁小,随便叫叫就行了,长得都差不多。我们一别,就以这两只信鸽为媒,大事小事都要写信给我。”横江牵起白露的双手,右肩上的小花自觉地飞到尹长安头顶蹲着,横江继续道,“我们兄妹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保重。”
白露鼻子都红了,硬是憋着眼泪不下来,“哥,你也要保重。”
横江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城门口一别,马蹄声阵阵远去,白露远远地眺望,半响才回过头来。
尹长安头顶着小花:“你和你哥关系不一般啊?”
“胡说。”白露指指尹长安的头顶,“它好像在如厕。”
横江重金买了匹好马,性情也十分温顺,跑起来风驰电掣,傍晚便入了洛道地界,又向前走了片刻,这匹马竟然驻足不前,横江被它带着跑了一天,实在不太适应,有些腰酸,他下马牵起缰绳系到树干上,带孩子一般的慢慢与它相处:“先取个名字吧,你有名字么?”
白马从鼻子里闷闷的哼了几声。
“哦——没有名字啊,”横江用把上好的皇竹草送到它跟前,“那我想想,给你取个好名字,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白马一动不动,十分嫌弃地瞥过脑袋。横江不解,心说:“难道不饿?”
此刻不远处突然听见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声,横江一怔,白马吓得拔腿就跑,奈何被捆在树边实在不能动弹。横江见这马这般惊慌,立刻安慰道:“我去去就来。”
横江单手握住两把剑柄将长恨提出包裹,两步踏云而上,身轻如燕飞身而去。白马见状双眼晶亮,长长地嘶鸣一声。
转眼间人已在百尺之外,吼叫声似乎近在眼前,横江拨开面前遮挡的草丛,被眼前异景惊地呆了——
一个青面獠牙双目翻白的人形怪物口中不清不楚地吼叫着什么,步履蹒跚向一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逼去,而这小女孩竟然呆滞在原处,恐怕是吓得连魂儿都丢了,想跑也腿软。
横江虽没见过这等怪物,看这动作迟缓的模样恐怕也没什么可怕的,横江提剑就上,狠厉之气收也收不住,几剑刺下,横江发觉这怪物浑身僵硬不似活体,忌惮着是否会伤到小姑娘,剑气猛然一挥将怪物挥出十尺,横江臂力非凡,一剑甩而脱手,在空中旋转而出,准确无误削下怪物头颅,青黑的粘稠液体滚滚而下,身体轰然倒下,横江觉得反胃,背过身寻找小女孩。
小女孩眼看怪物断头,突然伤心欲绝地哭出声来。
横江上前一步刚想安慰她,身后的无头怪物发出声声异响,竟然就这样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吼叫着向他扑来。
横江回身以独剑格挡,竟然僵持不下,横江咬牙,“跑!现在快跑!”
忽然,身后传来笛声阵阵,似是苗疆旋律。无头怪物只卸下力道,站在原地仿佛受制于谁,横江来不及思考,趁势在曲中舞剑,破空声不绝于耳,但见横江雪白衣角漂浮,无头怪物即被碎尸万段。
横江缓缓回身,迎上一身姿高挑的青年,执一竹笛负手而立,气质非常,衣着平平。看上去与横江年龄不相上下,青年没有看他,反而蹲下身子单手抱起哭泣不止的小女孩儿,眉眼弯弯地用竹笛上捆着的流苏逗她笑。
横江打量他一番,青年将破涕为笑的小姑娘仍搂在臂弯,不失礼节地向他点一点头:“公子好剑法。”
横江就谦虚地抱拳行礼:“过誉。”
“公子侠义,救下生人,我很感动。”青年温言细语,说话声中带点笑意,“可公子你可知,你刚刚斩杀的毒人,正是这小女孩的父亲?”
横江犹如被五雷轰顶。
“公子不要过度哀叹了,不知者无罪,你不必为此忧伤。”执笛青年仍然语中带笑,颇有点没心没肺的意思,“既然与公子有缘,我们还同路,不如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横江用树枝拨了拨明晃晃的火堆,迟疑地点了点头。刚救来的小姑娘揪着白马的缰绳玩闹,静默了一会儿,青年又开口问道:“我应该如何称呼公子呢?”
横江被他这么一问彻底噎住。
他幼年无名无姓,留在七秀坊被称“小二”,后来他在白鹭翅膀底下捡着了一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小姑娘先被赐名白露,后取白露横江的词,他从此得名横江。可这横江一名……实在稀奇,恐怕这整个大唐也只有他一个,太容易暴露身份。
横江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姓江名横,江横。”
青年仍然是满脸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可真是个好名字,江横,朗朗上口,我记住你了,江公子。我名叫曲水,好记,你以后就直呼我名吧。”
横江并没有开口接话,而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曲水其人,发现他长相出众,十分英俊,只是右眼眼角一颗泪痣,打破了这种平衡,叫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大门大户里娇滴滴的小公子,可这衣着打扮,又实在不像大门大户,若抹去这泪痣,倒像是某些浪迹江湖却游手好闲的“大侠”。他挑了挑眉毛移开视线:“好”
曲水早就意识到自己被他盯了半响,仍然是笑眯眯地任他观赏。曲水心中暗想:“此人剑法轻灵飘逸,不难让人联想到七秀,可这人,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是个男的,绝对不是七秀弟子。”
横江心中琢磨:“先前这人吹的那段竹笛旋律实在魔性,就与恶人谷王遗风的催命魔笛有那么几分神似,连效果也相差无几,难道说这人师承王遗风?那我还是尽量不要惹他。”
天色已暗,原本昏黄的西边已经彻底黑下去,火堆噼噼啪啪地作响,刚救下的小姑娘跟横江的白马窝在一起一个打呼噜一个磨牙,横江和曲水俩陌生人互相干坐着半响大眼瞪大眼,曲水果然是个娇气的主儿,过阵就清一清屁股底下硌着他的小石头,他偷偷摸摸地瞧了瞧横江,抱剑倚树正打着瞌睡。
曲水耐不住寂寞,伸出一根手指头捅了捅横江的胳膊:“我说,江公子,这儿附近阴气森森的,你听,还有尸人叫呢……”
横江睁眼瞥了瞥他:“夜里赶路不安全,等到天亮吧。”
曲水心中想:“……难道留在这里就很安全?我看危险的很。”
等了片刻横江也还是合眼小憩的状态,曲水继续道:“这附近也不是光有尸人,我早就打探过一圈儿,再往前两三里就有客栈,住店钱你四我六,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