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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甜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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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夜瑾心总觉得是抱住了什么东西。
她是人还没醒就先用那双贼手来回摸着,隔着薄衣摸得出是个修长的身段。
夜瑾心凑上去一闻,还能嗅到一丝沁人心脾的冷甜香。
也不知是哪位姐姐身上带着的香味,当真是好闻极了。
梦中那位姐姐还附到耳边与她说着温柔的话,青丝垂落在她脸颊上都快挠到她心尖上去了。
想来这姐姐是样样皆好,唯独有一点:就是这胸膛结实得有些硌人。
可这姐姐身上如此好闻,夜瑾心也并未多想,埋头进去便又睡下了。
等她一觉醒来,早已是日晒三竿。
刺眼的日光如同烦人的老妈子,越过窗台不由分说地甩了她一脸何为阳光明媚。
昨晚还是她这几日来离了雨花台的香炉睡得最舒坦的一次。
于是夜仙师便将先前的彻夜难眠归结为与南慕山八字不合。
她也没觉得自己错怪了南慕山,她命数是与那座山不合。
眼下她是恨不得离那破地儿远远的,南慕山对她眼不见为净,她也好图个太平。
夜瑾心对拾掇自己这方面并不怎么上心,把自己随手一收拾,推开门就出去了。
今儿说来也奇了怪,她溜达了一圈下来,除了小厨房里做饭的老妇这府里就再也没瞧见半个人了。
老妇耳朵不大好使,夜瑾心耐心的向她打听了半天,才从她口中得知南慕山那行人一早便出去了。
说是要在村上做什么法事,这府里闲着没事干的人都跟着凑热闹去了。
老妇握着她的手就跟攥着亲闺女一样不肯撒,与她絮叨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
夜瑾心绘声绘色的又是同她说道了好半天,老妇才依依不舍的放她走。
她是被凌绝吓怕了,摸到后门先往外鬼鬼祟祟地探出个头四处张望着。
再回头看了看,见神出鬼没的沐光尊没跟过来,夜瑾心这才放宽了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比起逃跑这件事,倒还有一件事没做。
她才从后门出来,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往村口快步疾行,像身后跟着鬼一样。
一路奔至村口那乱葬堆上,却发现此处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堆积成山的尸身,还是与那黑衣人厮杀的痕迹,皆遍寻无踪。
夜瑾心不甘心的在砸出木匣的地方刨着土坑,依旧是劳而无功。
她心想:莫不是有人生怕会被寻出蛛丝马迹,所以毁尸灭迹了?
否则这平日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一块煞地,谁会想不开来着溜达。
加之这村上的怪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村民一个个关门闭户的,也不会到这不毛之地来。
对此处有所忌惮的,怕是只有布下那阵法之人。
只是眼下她想不明白,这布阵之人,与那夜的黑衣人,还有将村长做成炼尸的那人是不是一路上的人。
若是,意图又是为何。
那夜的黑衣人身手不凡,做成炼尸倒还有点用处。
可将村长做成炼尸又有何益处?那副老身子骨送到她面前是连看都不够格。
重点是,这底下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竟能困住那么多游魂。
左右想破了脑子也还是摸不着边际,夜瑾心摸出一张符篆放在那乱葬堆上念起了催符咒。
咒毕,遂见一个游魂被束缚于符篆之上显了形。
这随手召来的,是个少女模样的魂魄,看上去年纪不大。
她看了看夜瑾心,便吓得在符篆上四处逃窜。
可这脚刚跃过符篆边缘,就被一道电光困住了脚,女鬼吃痛地往回一缩。
夜瑾心见状,忙道:“别怕,我不是修士,不会害你。你先别动,若是强行突破这符篆,你是要灰飞烟灭的。”
许是见她还这般小就死于非命,心生怜悯才多提了那一嘴。
原先还想放出些狠话来吓唬她,见她怕成了这样,夜瑾心也于心不忍,便同她好声好气的道:“我有些话想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便放了你。”
闻言,女鬼颤抖着点了点头。
夜瑾心:“原先埋在此地之下的东西是何物?”
女鬼阿巴阿巴地张着嘴,想同她说些什么,奈何发不出声音来。
待她嘴巴张大了些,才看见了里面触目惊心的一幕:一条舌头只剩下了舌根,上面的切口光滑平整像是被利器切断。
莫不是怕这些人死后跑到阎王爷跟前告状,就连舌头也拔除了。
虽不知是何人所为,可这狠辣的手段当真是好歹毒的一副心肠!
须臾,她又道:“你可会写字?”
女鬼摇了摇头。生前家里穷,她也未曾读过书,更别说识字了。
夜瑾心长叹了一口气:如此,便也不能强求些什么。
正打算解了那符篆将她放走,就见女鬼低着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随着她一笔一划,夜瑾心看得毛骨悚然:这画的是…手臂…?
烈日当头,可她却仿佛置身数九寒天,就连呵气都带出了寒霜。
女鬼见她似是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摇头。又在地上画了朵荷花。
夜瑾心问道:“方才画的那可是莲藕?”
见她说中,女鬼点了点头。
夜瑾心反倒有些费解:这乱葬堆下,埋着的怎么会是莲藕。
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看得是连女鬼都想把她那团眉毛熨平了。
于是,那女鬼又在地上画了起来。
只见她以五行为阵,在各角上分别画了五个木匣。
这回夜瑾心是看明白了:“你所指的可是那雕着繁琐花纹的木匣?”
女鬼颔首。
那木匣她是见过的,当时确是埋在这乱葬堆下,只是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
女鬼阿巴阿巴的叫唤着,夜瑾心看向她,就见那女鬼指着地上画着的莲藕。
夜瑾心疑惑的道:“你是说,那木匣里装着莲藕?”
女鬼边点着头,边将地上画着的东西擦掉,生怕被人看见了一样。
她也只听说过有人曾肉身泯灭,后一位仙人为其以碧藕为骨,荷叶为衣,念动起死回生真言,那人遂又得了性命。
可这跟埋在乱葬堆下装着莲藕的木匣又有何关联。
且这木匣的布局,像极了阵法。
阵法!
夜瑾心被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骨子里都凝起了冰渣子。
能从玄苦之地回来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
自命不凡的夜仙师当然不信是自己命好,踩了狗屎运恰好落在了裂口处得以逃出生天。
也深知这普天之下无人有那能耐,可以随意进出玄苦之地再把她从里面捞出来。
虽从一开始便有一丝荒谬的想法在她心中萦绕不散。但此法太过阴毒,她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早年翻阅的奇门妙法中有记载:若是以执念至深的人作成阵法,再献上活人祭,便可召回所念之人。
哪怕是那人跳出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当时她还在想:不知是哪个无聊至极的庸士为了博人眼球胡扯出来的阵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而如今却让她在这署夏天气里,不合时宜地腾出了一身冷汗。
这阵法有了,活人祭也有了。
可怎会是莲藕…不应是以人为阵吗…?
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难不成她看的是本假书?
再说了,这世上有莲藕精这种东西吗。
怕是才长成便被人挖来拿去炖汤了吧。
哪还等得到它们修炼成精,早就进了别人肚子里了。
她可不记得自己跟那不存在的莲藕精有过什么交情。
像是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女鬼颤抖着指向她身后,脸上万分惊恐的表情格外狰狞。
她吓得四处逃窜,最后竟因试图挣脱束缚被符篆撕得魂飞魄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夜瑾心还没问出个究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做什么。”来人语调平和,不带任何情绪。
细细听来,他气息似有些不稳,像是匆匆赶来。
凌绝见了她那张吓得惨白的脸,稍稍放柔了声又道:“怎么了?”
他加固完了临溪村一处的地界,回去时正发现弟子们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一问才知是夜瑾心不见了,二话不说便赶忙出来寻她。
寻到她时,见她正蹲在地上与招魂符上的游魂问些什么,随后那游魂见了他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见她低头不语,凌绝也没有再问,对她道:“伸手。”
夜瑾心神思还停留在方才,只听见有人唤她伸手,便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出去。
只见凌绝掏出一样东西,戴在她手上。
夜瑾心回过神来,就见这手腕上多了只金铃镯子。
即便是那镯子再好看,但镯身伪成花纹的咒纹还是让她认出了这是何物。
她伸手想取下,可这镯子却不随她愿,是怎么也取不下来。
夜瑾心顿时恼红了脸,在烈日下烧得更烫了几分:“你!”
凌绝站得端正,对她的恼怒视若无睹。
夜瑾心气得再道:“把心血铃给我解下来!”
“疏泽尊此行将你托付予我,若是丢了你我怎好与他交代?”
凌绝一开口便将她那满腔怒火给打包塞了回去。
夜瑾心被这小金铃恼得不行,无奈她又取不下来,只能气呼呼地瞪着眼前这金铃的主人。
心血铃如其名,是以术者的心头血炼入铃铛中而成的物件,在修仙界也多用于道侣之间。
但是,有谁会因为怕她弄丢了给她戴上心血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