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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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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旧的木屋里燃着虚弱的油灯,昏黄暧昧的微光在屋内游荡。夫差坐在狭窄简陋的小床上,巍峨如山,似乎打个喷嚏就能令床板四分五裂。
“委屈大王今夜在此下榻了。”夷光站得老远,与夫差共处一室她不得不警惕着。
“那爱姬呢?”夫差抑不住微扬起嘴角,虽说地方简陋却更像寻常夫妻过日子,平淡温馨。
夷光不敢直视他,垂着头说:“我去夷林那儿。”
“哦。”夫差站起来,一扬袍子,说,“既是如此,那咱们还是回姑苏吧。”
夷光一听便急了,她爹娘正因她归来而欢欣,忽然又要离去岂不令老人家伤心,夫差分明是在要挟她。夷光忿忿与他对视,夫差胜券在握,淡淡笑着。
夷光眼眸中的怒意在他那不可动摇的威严里渐渐化作了委屈,谁让人家是吴王呢。她又垂下脑袋,走到床边整理被褥。这床仅有一臂宽,要想在中间隔点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夫差忽然从后环抱她,吓得她险些叫出声,幸而及时捂住了嘴。木房子隔音不好,夷林还在隔壁住着呢。
“大王快放开我。”她的声音又轻又弱带着一丝颤抖,夫差听在耳里心尖一颤,更想一口将她吞下。
“不放。”夫差轻轻咬住她的耳垂,热气吹进她的耳朵里。夷光浑身酥麻,推不开他,又不敢叫喊,只能咬紧牙关。夫差越发肆无忌惮,舔着她柔软的耳垂,时不时轻咬一口。怀里的夷光不安分地扭动着,像只温驯却又调皮的猫儿。
“刚刚听夷林说,你还有个小名,叫‘西施’是吗?”
夷光微微点头,道:“因为东村也有一位姓施的姑娘,与我年纪相仿,所以她叫东施,我叫西施。”
“西施、西施。”夫差贴耳轻唤她,这个名字读起来像是在舌尖涂了甜而不腻的蜜糖,“你可知道,以前寡人从不相信会有人愿意舍江山而求美人一笑,如今我却信了。”对夷光,他既喜欢又害怕,怕有朝一日不幸被伍子胥言中,自己会成为夏桀商纣那般的昏君。可那份害怕里却又带着吸引人的魔力,令他很想再离夷光近些,好探一探夏桀商纣究竟因何而沦陷,妹喜妲己可比得上他的西施。
夷光的耳朵已然红肿,像饱满红艳的果子令人垂涎。夫差又要去咬另一边耳朵,夷光赶紧捂住,他的唇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去给大王打水洗脸。”夷光心如鼓擂,恨不能浑身抹油从他怀里溜出去。
夫差出奇地好说话,立刻就松开她了,道:“利索点,迟了,寡人要罚你。”
夷光捂着耳朵一溜烟跑出去,耳朵火辣辣的疼,心脏似要冲出身外一般,但却不觉疼痛,难道她的心疾已经不药而愈了吗?夷光打着水,照见自己红彤彤的耳朵,不禁红了脸颊。本来是想借打水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如今却怕被旁人瞧见,迅速地打了一盆水进屋。
夫差已脱去了外衣,亵衣松垮,露出胸口紧实的肌肤。夷光的脸更红了,忙收敛了目光,蹲在一旁拧毛巾。她不敢靠近他,选了自以为足够远又足够近的距离,将胳膊伸得直直递毛巾给他:“妾身手笨,陛下自己来吧。”
夫差伸手,却是抓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惊慌之中,夷光叫喊了一声,赶紧又捂住了嘴巴。邻屋的夷林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忽然被阿姐一声惊叫吵醒,羞红了脸,蒙住头睡去。
“大……大王洗脸。”夷光吓得声音颤颤,举着毛巾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好伺机逃脱。夫差却握着她的手,手把手给自己擦脸,丝毫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该就寝了。”夫差将毛巾一丢,正中木盆。湿润的手要为夷光宽衣,吓得夷光拼命挣扎:“我喜欢穿着衣服睡!”
“寡人不喜欢。”夫差故意戏弄她,其实并未去接她的衣裳,拉锯了片刻,又道,“爱姬不宽衣也可以,不过得抱着寡人睡。”
夷光忙不迭点头,她现在哪里有资本和夫差讨价还价,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就该知足了。
那并不宽敞的小床夫差一人睡尚且勉强,加上夷光便有些挤了。夫差知道夷光睡觉不安分,让她睡在里边。夷光不情不愿环着他的腰,脸却是冲着屋顶。
夫差趁其不备,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夷光扯着袖子嫌恶地擦拭,夫差又将她的手拉回自己腰间,再亲一口,道:“不许擦,睡觉。”
夷光敢怒不敢言,咬着牙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咒骂。
也不知是因睡在熟悉的床榻上,还是因夫差在旁,夷光睡得格外踏实,很快便入了梦乡。
睡梦里,是闪烁着日光的若耶溪,溪中游鱼沉在水底,她的容颜映在水中。溪水流淌,水中的她却未见半点波动。夷光怔怔看着水中的倒影,那人是自己,却又分明不是自己。
“你是西施?”夷光问她。
水中的她嘴角化开笑容,缓缓开口:“不,你才是。”
夷光一诧,似是被冷水由头浇到脚,冷得浑身瑟瑟。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穿越时代而来的外人,以为眼前的一切不属于她,西施的命运也不属于她,却不知,她已经是西施了。
“你喜欢他。”
是呀,她早就对夫差动心了,只因知道夫差的结局所以不愿靠近。可是事实上,夫差逃不过亡国的命运,难道她就能逃掉自己的命运吗?既然无处可逃,何必费力逃躲。
水中的她渐渐随着溪流而去,若耶溪亦幻化作一白烟环绕在夷光眼前,有些刺眼。
“西施。”夫差在她耳边轻声唤她,“该起床了。”
木屋的缝隙里漏进微光,夷光懒洋洋睁眼,视线还未聚清,已被夫差咬住了嘴唇。
“疼。”她用鼻子嘤|咛,夫差放轻动作,继续品味柔软香甜的红唇。夷光手脚并用地踢打他,却只用了三分力气。
“起来吧。”夫差心满意足,难得夷光不再似以前那般惧怕他,他怕操之过切反而适得其反。
施父施母都是习惯早起的人,已备好了一桌清粥小菜。施母望着门外,夷青从昨夜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
正|念叨着,夷青便匆匆奔回家了。
“阿哥去哪了,爹娘担心了你一夜!”夷林抱怨他,夷青却没还嘴,而是看了一眼夫差。对上夫差眼睛的那一刹,他却又心虚地收回目光。
“快坐下吃些东西。”夷光招手让他过去,夷青却摇着头说不饿,要回房休息。
那一顿早饭他们吃得极慢,只因用完膳后夫差便要带夷光回吴国了,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施母数次抹泪,看得夷光鼻尖酸涩。可是再不舍也终免不了分别,施父装了一袋鸡蛋塞到夷光怀里。虽然那是锦衣玉食的吴宫,但为人父母难免担心她在那儿吃不好。
夷光抱着余温尚存的鸡蛋,泪水已止不住了:“阿爹身子不好,不要再上山了。阿娘要多吃些,别总顾着给夷青留……”夷光有说不完的话,边说边掉泪。夫差看得心疼,正要宽慰之际却听见浩浩荡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站在高处远眺,眉头不禁皱起。勾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