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想抛弃我怎么办》容黎

18、望月

　　杜若摇头：“不睡了，睡多了晚上没得睡了。”
　　太阳西斜，柔和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如湖中温柔的水波在那头青丝上荡漾，细腻精致的轮廓变得朦胧，樱桃小口抿着，唇角含着淡淡的笑，眼波流转透着不经意的娇美，慵懒又随意。
　　朱庭筠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将狼狈与难堪掩盖，垂着头不敢再看她，进来坐在她对面：“也是，要不要出去转转，不远处有个小亭子，最适合看风景。”

　　杜若脑海里浮现出她靠在他怀里看着那片被夕阳染红的云彩，耳边是树叶被风吹得沙沙的声响，悠然且美好，作为女人穷其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如此吧？可惜景色再好，将要吞噬整片光的黑夜即将来临。
　　杜若嘴角的笑意更深，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脑海里的一切也不过是前世所盼望，如今她早已没了那个心思。
　　“听说山间月色才是最值得看的，爷若有心思，不妨那会儿出去？只是山上寒意重，忘了多带些衣物，染了风寒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片好景？”
　　朱庭筠心一动，忙不迭应下来，止不住地欢喜：“是得多添些衣裳，温一壶酒，备几样小菜，是个好消遣。”
　　若娘虽与他说笑但那份疏离犹在，他想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让若娘知道他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亦会让她明白自己可以为她做到何地步。

　　杜若没有提她已经知道老夫人和小姑子见赵家人的事，对于朱庭筠不提这一茬也早在意料之中，虽说不在意，却也懒得应付他，好在没多久就有人要见他，屋子里也清净了不少。
　　“小姐身子才好不久，夜间山上风大吹了伤身子，到时候还得喝苦药不是自找罪受？”
　　杜若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子，嘴角的笑未消：“我向来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人到岚姨娘那儿去说一嘴，让个小丫头盯着，其他便不用再管了。”
　　暖冬应了声，笑着出去吩咐人办事了，忍不住感叹小姐心热的时候将姑爷看的比命还要重，待冷下来却狠的要人命，这怪得了谁呢？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凭什么那个人就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还要不时往人心口上捅两刀？现在想回头了？门都没有。

　　白天爬山太累，没什么胃口，歇息了半天缓过劲来，杜若觉得寺庙虽不大但斋饭做得十分美味，那些最简单不过的甚至还有她曾经不喜欢的吃食都有了别样的味道，她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强打起精神洗漱完便让暖冬将门给落了锁，满足地躺下来闭上眼，床是硬了些也不妨碍她睡得香，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并不在乎，倒不如养足精神明儿好好的听戏。

　　暖冬本还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长，听着小姐绵长的呼吸也忍不住跟着犯困，今儿这么一番折腾饶是她也满身疲惫，实在撑不住便去歇着了，连人敲门都没听到，主仆两人睡了个踏实的好觉。

　　寒夜漫漫，温好的酒很快便凉了，桌上的几样小菜铺了一层寒霜更显凄冷。
　　朱庭筠端着酒杯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云雾如纱幔笼罩在周围，如他心中惦念的人一般孤傲清冷又不近人情。他没有资格说杜若的不是，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若娘很快就会来。
　　寒意浸透杯壁沾染在指尖，酒水顺着喉咙滑下，身体里的热意瞬间被驱赶，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麻木的忘了动弹。
　　他不是爱酒之人，偏偏常常喝得凶，不能与人道的苦闷只能靠酒来麻痹，今儿他极力克制着，方才不过是他饮下的第一杯。
　　突然身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喜，赶紧转身看过去，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眸海里荡漾着逼人光芒，热切、欢喜与渴望还有满腹的话，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尤其与情这一字上。一个不知真假的梦并不会让他就此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往往是在不经意间，风将迷了他眼的尘土吹开，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光。
　　他和若娘之间有了隔阂，是他太过忽视她了，他以为这次可以把心剖开来让她看，让她知道自己是认真的，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日子便不会远。

　　只可惜再看清那款款而来的娇俏人影是谁时，他脸上所有的情绪都隐下去，慢慢归拢与黑暗，站起身客气道：“夜寒凉，赵小姐怎么出来了？”
　　赵小姐是个温婉美人，很少与外男接触，不过一句极为平常的客气问话都能红了脸，声音轻而柔，犹如一阵温热的风拂在心上：“睡不着便想出来看看月亮，山间真是清净，还能听到流水声，多清脆。相爷也睡不着吗？”
　　朱庭筠转头看向别处，迷蒙地看向远处，他自然不会与她说在等人。小时候或许情分深厚，但随着时间流逝，几年过去，只剩生分。
　　“只是瞧着月色好，想想事情，这便要回去了。”
　　赵茹脸上一阵热，心里有些懊恼，她一早就和母亲说过这般做不好，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心思会戳脊梁骨的，赵家满门忠良，怎可为了她一人之事而被人指指点点？可对眼前这个人……她亦有割舍不下的痴念，要不然也不会管不住心到这里来。
　　只是她没有从朱庭筠脸上看到半点她所期盼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不是不失落，可若真说死心又办不到。
　　今夜风虽凉，可心间却是一片滚烫，藏在心间多年的话急于在此刻说出来，她刚要张嘴却被身后一道欣喜地声音给打断，媚到骨子里的柔意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户人家外面瞧着好，里面全是一滩烂泥，她爹也有小妾，那些只会勾引男人的东西凭什么留在这世上？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听说这位夫人被小妾欺负到十分卑微的地步，若是落在她手上可就没这般好命了。

　　岚姨娘没想到自己不过稍迟了些就被人给捷足先登了，就着月光不难看出这位赵大小姐眼睛里的不屑，但那又如何？自己好歹是相府正儿八经的姨娘，赵小姐身份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外人。
　　想到此她越发得意，扭着腰往朱庭筠身上扑去，娇滴滴地：“爷，您出来怎么不叫妾一声，一个人怪孤单的，妾陪您啊。”
　　朱庭筠微不可查地皱眉，但是比起应付这位赵小姐，他更愿意顺着这个台阶离开：“赵小姐早点回去歇着，我们先回了。”
　　赵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紧抿着。

　　暖冬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放轻手脚打开门，迎面扑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往前看了一眼，只见琴书一脸不善地盯着她，眼睛里尽是埋怨。
　　暖冬抿了抿唇，笑着迎上去：“琴书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琴书一想到昨儿自家主子在凉亭里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一人对着清冷的月浅酌，虽不言语但他知道主子从开始的满心欢喜变成低落，隐隐中还透着一丝焦灼，直到不速之客闯进来主子的心情直接荡到谷底。
　　“身为奴才伺候主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哪儿有将相爷关在外面不让进屋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出门，哎，下周就回家了，抱歉。后天更吧，对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