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65困倦与饥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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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忒米尔9D，王耀和亚瑟的起居室。
“野火——烧——不尽——”王耀举起酒杯，“干！”
“春风——吹——又生——”弗朗西斯也举起酒杯，“喝！”
“春风——是——东风——”阿尔弗雷德把酒杯举过头顶，慢慢倾倒，张嘴去接，接了一鼻子的酒。
“东南——西——北风——”伊万说完，一口气干了一杯。
亚瑟默默地握紧了酒杯。
王耀四人期待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王耀正要露出失望的表情，亚瑟忽然灵光一闪，憋出一句：“……中发白。”
“好！有前途！”伊万大力拍拍亚瑟的肩膀，“有前途！你做梦！我坐庄！”
“干！”阿尔弗雷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伸手要跟亚瑟碰杯。亚瑟拿着杯子躲开，阿尔弗雷德的杯子怼到了伊万脸上，泼了他一脸酒。
王耀立刻警惕起来，几乎顾不得装醉。但他身边真醉了的弗朗西斯伸手拉着他，高歌“公民们拿起武器”，他不得不一边挣脱一边观察对面的情况。
但伊万并没有如他所想和阿尔弗雷德大动干戈。王耀看到伊万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扣住阿尔弗雷德的手腕，一把拿下酒杯，还转脸看向王耀这边冲他眨眨眼。
王耀松了口气。五个人里面有两个假醉，这就不错了——起码面对三个醉鬼，他们两个还不算吃力。
“我觉得不太妙。”在弗朗西斯激昂的歌声里，伊万悄悄凑过来对王耀说，“那个谁……好像并没有醉。”
王耀抬眼看斜对面的亚瑟。
亚瑟看起来很平静。他抱着酒杯安安静静地喝，好像并没有喝醉。王耀不禁诧异起来——难道亚瑟小时候并不是一杯倒的体质？
阿尔弗雷德不知怎的开始唱《友谊地久天长》。伊万跟着他唱，一边唱一边抓住阿尔弗雷德越过亚瑟的背后伸过来的手，免得他重心不稳摔到地上。王耀看得眉心一抽一抽，结果弗朗西斯这个添乱的也带着一嘴酒气凑到他耳边说：“我们也拉小手，来呀，来～呀～”
王耀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酿这腊梅酒。
本来腊梅酒度数应该挺低的，但他没想到这几个人……小时候都是一口倒。只有他和伊万算是身经百战，喝酒跟喝水一样。
终于弗朗西斯拉到了阿尔弗雷德无处安放的小手，他满意了，摸着阿尔弗雷德的手叨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邻居，是敌人”。伊万看得青筋直跳，但总算阿尔弗雷德有了个支撑，他终于能放开阿尔弗雷德那只汗淋淋的手了。
好不容易安静了片刻，王耀和伊万举起酒杯遥遥相敬（其实隔得并不远，只是他们没法越过趴在桌子上的阿尔弗雷德和弗朗西斯碰杯），满意地干了一杯。酒味清冽甘甜，清香怡人。王耀正在回味这曼妙的滋味，亚瑟忽然放下了酒杯。
他站起来，强行分开拉小手拉得开心的两人（阿尔弗雷德一直在哼《友谊地久天长》，王耀严重怀疑他是醉到不记得歌词了）。伊万则庆幸桌上已经没多少菜了（天知道那么多菜都是怎么被他们干掉的），亚瑟这种粗暴的行为并没有让菜盘翻倒。然后亚瑟一只脚踏上椅子，拿了一根筷子，指着阿尔弗雷德：
“你，知道我的名号吗？”
王耀险些把嘴里的酒吐出来。
阿尔弗雷德一脸懵逼地看着亚瑟，摇摇头。
亚瑟冷笑一声，又指着王耀：“你呢，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王耀看了眼弗朗西斯，茫然摇头。
“哼。”亚瑟把筷子扔到地上，又拿起第二根（伊万仔细确认了一下，这根筷子属于阿尔弗雷德用过的那副），指着弗朗西斯：“你呢？”
弗朗西斯一开始还茫然着，忽然傻笑起来：“伟大的柯克兰船长，向您致敬！”
“站起来！”亚瑟跨了一步踩在桌子上，向前倾身盯着弗朗西斯，“站起来，向我行礼！”
弗朗西斯乖乖地站起来，把手放在胸前，低头：“向您致敬，我的船长。”
亚瑟满意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其他人：“你们都是我的俘虏。我，伟大又仁慈的海盗，柯克兰船长。你，”他用筷子指着弗朗西斯，“礼貌的匪徒，你可以进入高级监牢。而你们，”他又指指其他人，重点在伊万脑袋上停了一下：“只配住在最低等的牢房，睡在阴冷的海里！”
王耀和伊万：“……”
阿尔弗雷德：“？？”
亚瑟举起一把餐叉，指着王耀：“至于你，邪恶的黑发女巫！”
王耀听到“女巫”这个词时额头上暴起三根青筋。
“你将被扔进大海，万劫不复！”
“你他妈闭嘴……”王耀怒道，“谁他妈是女巫？！”
“耀，”伊万一边藏起亚瑟的餐刀，一边试图安抚王耀，“不能跟醉鬼计较……”
“对，醉鬼。”王耀长出一口气，扶额，“我怎么没见过他醉成这样的时候……”
“你们两个，”亚瑟伸手拿餐刀，发现拿不到，只好把手伸到阿尔弗雷德那边。伊万飞身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王耀从桌子的另一边绕过去，从阿尔弗雷德开始把所有人的餐刀都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听话的俘虏。”亚瑟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酒杯，满意地用杯子指着伊万，“都给我……跪在——嗝——船舷上！”
弗朗西斯还维持着行礼的动作，王耀碰碰他，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向另一边倒去，被伊万及时地接住。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感受到了绝望。
“你杀了我的俘虏！”亚瑟拿酒杯指指伊万又指指王耀，最后顶在阿尔弗雷德脑门上，杯中一点残酒顺着杯口流到阿尔弗雷德脸上：“你……”
阿尔弗雷德忽然条件反射地蹦起来，伸手就缴了亚瑟手中的酒杯。他把酒杯往墙上一甩——王耀眼皮一跳——酒杯在墙上“啪”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王耀翻个白眼——要赔杯子了。
“你是什么人！”阿尔弗雷德眼神变得十分危险，王耀和伊万都警惕起来，王耀甚至准备好了冲上去拉架——结果阿尔弗雷德问：“你干嘛把可乐倒在我脑袋上？太浪费了。”他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酒。
等王耀和伊万用沙发布把三个醉鬼捆起来并排着放在地毯上，已经是深夜了。两人仰在沙发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苍天在上，”王耀信誓旦旦地说，“下次再让亚瑟喝酒，我就把姓倒过来写。”
“对天发誓，”伊万也闷闷地说，“再看见他喝酒，我……”
“你怎么样？”察觉到他停住，王耀转脸问他。
“我不怎么样。”伊万道，“我不想改姓。”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三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由于语言限制，王耀并不知道伊万想说的是“个”还是“头”。他也坐起来，“一会给他们盖个毯子就不错了，快要困死过去……诶？”
他愣愣地转过脸看伊万：“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伊万使劲摇摇头，重新往阿尔弗雷德那边看：“我好像也看见了。他这是闹什么毛病？”
阿尔弗雷德身上的火焰似乎只有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定睛去看时，他们用来捆阿尔弗雷德的那块沙发布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阿尔弗雷德身上和地上散落着一些碎布头，边缘还带着些烧焦的痕迹。但地毯似乎毫发无损。他缩着身子睡得香甜，好像梦中还打了个嗝。
王耀和伊万：“……”
王耀第一个反应过来：“沙发布和地毯烧了也是要赔的！”
他们动手把阿尔弗雷德翻了个身，露出他刚才躺着的那块地毯。地毯上没有任何烧焦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火星的印记都没有。
“下意识去除身上的束缚吗……哪怕醉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王耀皱眉，“这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强有力的精神力？”
“谁知道呢。”伊万捡起一块碎布看了看，“不过……沙发布是他烧的，让他赔怎么样？”
王耀也捡起一块碎布看了看：“好主意。”但他又想了想：“不过我记得他很穷。”
“借给他，让他还。”伊万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利息……”
王耀露出一个相似的笑容：“有钱途，有钱途。”
“利息你七我三怎么样？”伊万保持着他的笑容。
王耀笑容瞬间消失：“不怎么样，免谈。”
他们对视了一会，一起大笑起来。
阿尔弗雷德还趴在地上，在笑声中动了动，又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有些冷。王耀把弗朗西斯身上的沙发布解下来给阿尔弗雷德盖上，刚盖好就听见伊万打了个呵欠。
“好困啊。”他说。
王耀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腊梅酒，边倒边问：“你喝吗？”
伊万坐在原地迷糊了一会，道：“不喝了，困……”
他没说完，就听见弗朗西斯高喊一句：“为了自由！”
然后他在梦中笑了，笑得很开心。
伊万看他一眼，觉得自己更困了。他顺手把亚瑟身上的沙发布也解开，扔到一边。他站起来，接过王耀递给他的一杯酒，在亚瑟“伟大的船长”的歌声中一边喝一边往王耀的房间走去。
“伊万你给我等等！”王耀在他身后喊，“过来帮我堵上他们的嘴！”
已是深夜。莫威提斯仍然埋首书桌，钢笔尖在纸上迅速移动。
“殿下，夜深了。”近侍提醒道，“您该休息了。”
“我知道。”莫威提斯随口应道。他停下来，略微斟酌一下字句，继续写下去。
等他写完信，把信折好放进信封，注意到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离开书房前，莫威提斯又看了眼墙上的地图。
西界止于沙漠，北部止于雪山。东部和南部的边界，都是海岸。
大陆之外还会有什么呢？他想。
地下的魔法阵上魔力沿着纹章流转。什么人醒了过来，警惕地控制着呼吸声。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忽然喝问：“什么人！”
“误会误会。”另一个声音说，“在场的都是朋友，虽然彼此都不记得——对了，你是军人吗？”
刚醒来的人困惑地思考了一会：“不记得。好像不是吧。”也许曾经是。
“哦，那我们一起向中间的那家伙致敬吧！”那声音道，“就是被大石头压住的那位——我们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们，但他是个军人——瞧我，说什么呢。”
他正要继续解释几句，就听见刚刚醒来的那位用低沉的声音说：
“向军人致敬。”
“谁醒了？”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来，“这大石头压得我睡都睡不好——谁？”
“我。”低沉的声音道。他迟疑了一会，说：“您的声音……我很熟悉。”
“是说我吗？”魔法阵中心的军人问。没等到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也很熟悉你的声音……太熟悉了，像是从灵魂里带来的熟悉。”他“嗯”了一声，“这个说法怪怪的，但我就是这样觉得。对了，你喜欢写日记吗？”
低沉的那个声音犹豫一下，道：“我认识喜欢写日记的人。”
“那就是我了！”军人喊道，“那就是我——我们果然是朋友！”
“那个……恕我冒昧，”第三个声音道，“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我残存的印象里，你们两个好像是……兄弟之类，或者情人之类的，总之是比朋友亲密得多的关系……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但我确实这样觉得。”
两人一起沉默了。过了很久，军人才开口：“可能吧，我不在意——反正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好像想起来的更多？”低沉的声音问。
“是的，我想起来了一些。”第三个人道，“我们这里一共三个人……你们有谁能看见一棵树吗？我记得附近有棵树，但我看不见它在哪里。那棵树上——我是说树的里面，有一个人。”
“我看不到树。”军人道。
“我也看不到，”低沉的声音道，“但我抬起头能看见树根。我想，你说的那棵树在我们的上方。”
“哦——怪怪的。”第三个人道，“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这种地方？”
“谁知道。”军人道，“但我知道这是军令。肯定是命令——不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话说回来，你们饿吗？”第三个人叹了口气，“我曾经有种特别喜欢的食物，但现在吃不到了。不仅这里没有食物，我自己还没有了嘴。”
“饿。”军人道，“我也记得以前有种很好吃的食物，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种？”
“我们一起说？”低沉的声音道。
“TOMATE！”
“KARTOFFLEN！”
“KARTOFFLEN！”
“……”
“好的我知道了。”唯一说出不同答案的人伤心地说，“你们俩要么是兄弟，要么是情人。”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065困倦与饥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