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一花一树一世界 ...
-
2.
安静，不同寻常的安静。
保护着那个人的森林太过安静了，没有往日鸟儿的欢鸣和树叶的飒飒作响，即使是清楚着，这座森林在沉睡也感到不同寻常的诡异。像是一切被按下了静止键一样，时间在这里不起作用。
奴良滑瓢站在树木的枝桠上，看似沉重的男人身躯很是惊异的像是飘逸轻柔的鸟羽，站在纤细的枝头毫无声息。他已经换过好几次位置了，这样，却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不，还是发现了吧？
那个人。
奴良滑瓢轻轻摩挲着指节间细致精美的烟管，灿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个被一棵花树的花瓣遮住的冰棺，那里面躺着那个好像知道一切的人。而那个人，无故给了他很是熟悉的气息……？
原本，奴良组的总大将只是闲着无聊，又不想去面对自统一以来就一直怂恿着他找个伴侣的妖怪们，恰巧探子来报，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浑浑噩噩的走进了‘迷失之森’——那里虽然可怕但也是奴良组的领地。于是滑头鬼便借此机会偷溜了出来，美名其曰‘照看一下醉酒的鬼王’。如此，妖怪们虽无可奈何，但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看到迷失之森里，这样的一幕却也是意外之喜。
奴良滑瓢思考着，感受着体内妖怪的血液带来的沸腾和咆哮——它们在兴奋着，好像找到自己注定的另一半一样将滑头鬼的情绪扰乱。
——是他吗？
奴良滑瓢问自己。
——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个注定和他一对的人。
恍惚间，滑头鬼好像看到不真切的幻影……不！那不是幻影！那是……直直冲着冰棺中那人而去的利刃！
他骤地清醒过来，妖眸闪着极为势在必得和恼怒的光芒。
竟有人……不被他发现的，定住了他的行动？！
寂静的森林在黑影出现的一瞬间重新复苏，张牙舞爪的藤条生长着尖刺，树叶化为刀片直直的和那黑影抛开的利刃相撞！但那黑影着实厉害，竟让森林一时找不到突破的方法！与此同时，深邃的黑暗中，还有无数的漆黑却闪着邪气的眼睛慢慢露了出来，尖锐的杀气对准了那躺在冰棺，被花瓣覆盖的人平静的面容。
森林怎能容忍这样的不洁对他们的神灵露出贪婪的目光？但他们终究太过弱小，即使撕裂一个敌人，还有数不计数的敌人从黑暗中冲过来。他们不甘着，哭泣着，所有倒下的树木树冠都朝着那冰棺的方向，但，千百年的化形修为到这里还是毁于一旦。
……但却还是护不住那人。
绝望的树木被月牙般的利刃拦腰斩断，藤条想要从地底罩住不明的袭击者但还是在绝对的力量下无能为力。那棵巨大的花树猛然振动起来，像是为不甘死去的森林咆哮和哀悼；一瓣又一瓣的不知名花朵落下了更多，层层叠叠覆盖在冰棺之上。
——于是，袭击者们，贪婪又残忍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棵掩不住华美和巨大的树上。
他们踏着树木深绿色的汁液前行着，丝毫不在意被多次折断的树枝发出的悲鸣。奴良滑瓢面色掩不住惊讶，但却在心底冷静的评估着每一个入侵者的实力。在入侵者们即将越过那禁忌的地界，来到那冰棺前时——滑头鬼出手了。
突然在一片断枝中燃起的火焰明亮而静谧，幽蓝色的焰心带着止不住的杀气和明镜止水般的淡然邪肆挡在了侵入者的面前。火焰渐渐溢满，形成了漂亮却危险的火线挡住冰棺前的一方净土。同时，浓烈的酒香也飘过来，和火焰一起保护着冰棺里的人。
随即，两股强大而杀意凌然的气息出现在侵入者面前。不同的是，一个气息嚣张而热烈，像是火焰般灼热；另一个随意而邪肆，说不出的平静如风——这风，自然是狂风一般的了。
那是两个大妖怪。一个是一头火红长发高束头顶，深紫色的妖眸有着掩不住的杀气，另一个则是黑金的发色，微眯的灿金色妖眸说不出的邪肆慵懒。
奴良滑瓢没想到酒吞童子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酒吞童子亦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大妖怪也惹进了这场骚乱。没办法，滑头鬼带来的种族优势使奴良滑瓢的气息淡薄的不似此世之人，自然连酒吞这样的大妖怪也发觉不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也是无比默契的挡在了那人前面。
“哟，本大爷可不想你们动了我看上的人呢。”
“哼，就你们这些杂碎还想动本大爷的人？”
相似的自称和如出一辙的宣誓使两位大妖怪再次呆了呆，但侵入者可不会给他们自相矛盾，他们挥舞着看不清形态的利刃，僵硬阴冷的气息锁定了两位俊美并举世无双的妖怪。
利刃在前，两人也不得不停止对对方目的的疑惑，暂且看来击退敌人最为重要。于是，明镜止水的火焰和浓烈的酒香再次出现在了无声息的森林里。不同的是，这次被屠杀干掉的，是之前胜利者姿态的入侵者们。
早晨来临。
利法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红发妖眸的妖怪桀骜不羁，黑金发色的妖怪俊美无双。
他的目光随后落到狼狈一片的森林，到处都是树木砍断，树枝折断的悲惨印记，连他身后那棵巨大美丽的花树也凋零了花瓣，可怜兮兮的立在那。
身上的冰棺开启，利法慢慢站了起来。长到拖地的冰蓝色长发被主人毫不在意的拖在地上，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长角下，那双眼眸褪去了温柔，变得冷淡漠然起来，化为了冰山一般的寒色。
他站在那，像是王者从沉睡中苏醒，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部下满地的血污，显然是死去多时的景象。
「我……还是料不到他们会这样不加掩饰的出现啊。」
他轻轻叹息，垂眸间苍白的好似透明的手臂捡起死亡多时的花朵，枯败的蜡黄和苍白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映着他那不似人间的好看容颜，却是有一股融洽的苍白无力的脆弱之美。
「沧风，清月，如玉，无双……」
「青朽，铮铭，泉苒，盈盈……」
「抱歉。……」
他一个个的，像是王者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个个叫出了死去多时树木花朵，甚至是小草的名字。眼眸晕晕冉冉的，衬着晨光，寒色的冰却没有丝毫解冻的趋势，却是附上了浓墨的悲伤。
「我不能许你们今生，只能许你们来世。」
空灵的声音虚无缥缈，回荡在寂静一片的林中。滑头鬼和酒吞瞪着眼，看着那人莫名的举动却说不出话来。
「愿你们……」
唇间，渐渐吞咽下一字一句。他的脸旁，淡金色的枝叶纹路攀延而上。他虔诚的吻着指尖枯黄的残花，一滴泪不易察觉的落在泥土里。似乎，还能依稀听见曾经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的欢声笑语……。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2.一花一树一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