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互相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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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尔生来一岁零，忽闻疾殁泪盈盈。
灵魂莫苦归时早，百岁还同一岁生。
这些天来府里上下都忙着小格格的后事，出殡那天倩柔原本有点平复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悲痛若绝的哭声让人纠心、令人无不动容，若非胤祯和奴才们拉着，她必会一直抱着灵柩，只是再也不会有寻死的念头。再愚蠢的人也会意识到，胤祯的承诺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呢？
虽然这些天胤祯一直陪在倩柔身边，虽然知道胤祯重新接纳倩柔，但是絮潆心里是理解的。她可以接受妤玉、可以接受红翠儿，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倩柔？何况倩柔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更是名正言顺的侧福晋，但求从此家和万事兴。
其实另有一件事才是一直烦扰着絮潆，那就是嫣儿。这几天所有人都将精力放在莫儿的后事上，只是这后事一办完了，自会有人追究算帐。嫣儿犯错受罚自是应该，只怕有心人乘机火上浇油，借刀杀人！
哈哈！絮潆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阴谋论了，这种事真的越想越乱、分明就是自己吓自己嘛。然而回头一想，与其让别人牵着走，还不如反客为主，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毕竟相信自己在胤祯心中的位置还是重要的……
一缕晨光洒在窗纱上，打扰了屋里的宁静，昨晚躲在床上想着事儿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披上衣服便瞧见芸妞儿捧着洗脸水进来。
“咦？芸妞儿，怎么是你啊？”絮潆笑了笑，便开始刷洗起来。“嫣儿呢，偷懒去了？”
芸妞儿点点头：“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瞧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絮潆心里明白，这几天嫣儿就是为了延误莫儿病情的事一直都心神不宁。记得跟嫣儿相处的日子里絮潆就没对她说过重话，上回叫她好好反省时自己也说了许多重话，也不知她心里正真是怎样想的，“嫣儿前些日子被我批评了几句，或许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你和小槿平时多跟她聊聊，开导开导她吧。”絮潆说道。
“这点格格您就放心吧，我们可是好姐妹呢。我们也听说嫣儿似乎犯了错惹格格生气，但是嫣儿自个儿心里也明白，格格是为了她好。”芸妞儿认真地说道，回忆起昨天仨人聊天的情形，“昨天嫣儿拉着我和小槿聊了很晚，聊起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格格便不小心泼了您一身的水，结果被大福晋罚，将整个府里屋子的地板都擦一遍，直到深夜她又冷又饿还是格格您偷偷地拿了个窝窝头给她。”
是吗？这些事情都是絮潆不知道的，或许就是那个窝窝头让嫣儿多年来这样忠心耿耿地侍服着完颜絮潆，若是这样其实这身体最初的主人并不如自己想像得那样顽劣。
看到絮潆陷入沉思，芸妞儿又说：“其实嫣儿一点也用不着担心，格格还是很关心嫣儿的嘛。昨晚您不在没瞧见她那样，彷佛格格要将她撵走似的，对我和小槿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格格，还说格格怕热，夏天的时候一定要多放些冰块在房间里；又说格格最喜欢喝水，每天早上要准备一壶温开水，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
听到这里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糟了！”絮潆低呼一声便冲出门外，芸妞儿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回过神来才拿上披风追了出去。
根本就用不着直觉，电视剧里太多这样的情节，某人做重要决定或牺牲前总是喜欢跟别人回忆当年、嘱咐后事，只是没想到嫣儿这么快就下了决定，瞒着自己去承担一切的责任。絮潆知道，嫣儿这样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不让自己陷进困境，不让自己落人口舌……
一跑小步着，见着人就问嫣儿在哪儿、胤祯在哪，但是，从没见过福晋这样的着急，奴才们似乎都被絮潆吓着了，个个只会下意识地摇头。
不在院子、不在书房，会是在哪……嫣儿一定去找胤祯了，只是他们在哪……
突然絮潆停下脚步，猛地拍了下脑袋，怎么这么笨，他们一定在那儿！
几个奴才正在屋外小声地交头接耳，一看到絮潆踏进了院子，便立即散开了。偏厅掩着门，絮潆深吸了口气便一把推开，果然看见嫣儿跪倒在厅子的正中央。倩柔则坐在下座，不停地用手绢拭着眼泪，一见絮潆便忙站了起来。而胤祯则背着手站在窗边，胤祯早就料到絮潆会来，所以并未感到惊讶，还是一直望着窗外。只是他皱着眉心，怕是再美的初春雪境也没有心情欣赏，不禁轻轻地叹了声气。
嫣儿抬头见是絮潆，原本红通的双眼又湿润，“格格，对不起……”泪水溢出眼眶，嫣儿无颜面对再次低下头去。
“福晋您……”小初子与嫣儿的一声轻呼引起了胤祯的注意，回头便见絮潆也跪了下去。
胤祯走到絮潆面前望着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妻子，只是稍稍停了下便转身坐在位置上，不停地拨弄着左手上的玉斑指。“你这是什么意思？求请，还是威胁？”胤祯彷佛正问一件并不关己的事情，其实明白自己只是强作镇定，他更想知道絮潆到底要怎么做。
“这件事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恃宠生娇、自作主张，延误了小格格的病情，害死了小格格，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格格根本就不知情！”嫣儿一边说着一边嗑头。
胤祯望向絮潆，然而絮潆却仍是沉默不语。“你说，这该怎么处置？”胤祯就是要她表态。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犯了错就应当受罚。您是一家之主，此事全凭您处置，絮潆不敢越矩。”絮潆抬起头，“只是，嫣儿此次犯错，也是我这个做主子平时管教不严之过，絮潆请求与嫣儿一同受罚。”
“你这是在威胁我！”胤祯有些恼怒，本以为她此次是前来求请的，若是她低声下气地求他法外开恩，他必会从轻发落，即使倩柔在场也不敢有异议。只是絮潆这样请求一同受罚，却让他为难了。
絮潆摇摇头，“絮潆不敢。”知道胤祯希望自己求他，但她告诉自己，这是做不到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爷身为皇上的阿哥、大清的皇子，自是要成为天下人的表率。这里里外外地有多少人看着，若是爷徇私包庇必定会落人口舌，而此事亦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加油添醋、借题发挥，那时谣言四起、家无宁日，于全府上下并非好事。况且我身为福晋更要以身作则，否则还如何要求别人严守家规，有何资格主理府中事务。”
“你……”面对絮潆的义正辞严，胤祯竟无法反驳，就知道她喜欢讲原则，脾气又倔强，极少跟自己任性撒娇，更从不向自己提出无理的要求让自己为难，只是这一次关系到她自己、更关系到嫣儿的生死，难道她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爷，请容倩儿说句话吧。”此时倩柔终于说话了，“倩儿曾经怨过、恨过，常常在想为什么在爷的心里，倩儿终是比不上姐姐，却无法找出头绪。今天倩儿终于明白了，是因为姐姐比倩儿懂事，比倩儿更为爷着想。常常挑起事端让府里吵吵闹闹不得安宁，只知道自己争宠，不但没有为爷分忧，更让爷烦心。”说着倩柔亦跪了下来，“爷，姐姐所言极有道理，犯错之人必应受罚。在这件事上姐姐身份极为尴尬，倩儿斗胆以‘苦主’的身份向爷请个情，希望爷能从轻发落。”
倩柔的一席话令人大感意外，大家不禁望向她。“倩儿，你是真的这样想？”胤祯问道。
“是的。”倩柔点点头，“其实回头想来若不是倩儿劣迹斑斑，嫣儿当时也不会有那样的反应，这其实也是倩儿咎由自取。倩儿本是已入冷宫之人，如今还能得爷重新接纳更应该感恩，过往的一切都已成过去，倩儿希望从此以姐姐为榜样，从新做人。倩儿想，莫儿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明白一定会赞同。”
这一番话让大家都对倩柔另眼相看，胤祯大喜立即走上前，一手扶起絮潆、另一手扶起倩柔，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最后，嫣儿被调到山西的矿山工作，那里是胤禟的产业自不会让她受苦，胤禟安排她在自己于矿山附近的别墅里打理家务。而絮潆则被罚了一年的俸银和禁足一个月，但在絮潆却知道胤祯这样的目的，没了收入，在未来的一年里不粘着他可怎么行啊！
此事终算过了一段落，十四阿哥府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倩柔在花园里散步，手里抱着一件小棉袄，那是莫儿生前穿过的。
“倩主子，今天可好兴致？”迎面走来一人，挺着个明显隆起的肚子，正是红翠儿。
觜角微微扬起，倩柔神情自若：“这可要谢谢你，若非你那时提醒了我要以莫儿的死来夺回爷的心，或许我现还不知哪天才有翻身之日。”
红翠儿轻轻抚摸着肚子，说：“小格格的死是个意外、是个悲剧，奴婢只是不想看到倩主子从此放弃大好人生，让悲剧延续。”
“你的目的怕不止此吧？”倩柔冷笑了一声。
“倩主子想要的是爷的心，而奴婢想要的是一个名份。”红翠儿平静地说完，便欠身与倩柔擦身而过。此情景在外人看来，若未听见两人对话，也只当是偶而遇见互相寒喧的一幕。
真的只有这样吗？倩柔心里清楚得很，这样有心机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但是现在，她还有用。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互相利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