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刺客夜探 ...
-
其实絮潆应该早已猜到，就在胤祯向康熙请旨赐婚前，德妃与絮潆说的那段话里就已经有了先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特别是胤祯这样一个高贵而特殊的身份，特别是这样一个男尊女悲的历史背景之中，絮潆当时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挑战早已根深蒂固的传统婚姻礼教，是胆大妄为、大逆不道，甚至是恃着丈夫的宠溺将丈夫玩弄与股掌之中……
就如同“半杯水”理论，絮潆应该庆幸德妃还是依旧的对自己和颜悦色，庆幸胤祯一次次地尊重自己的决定，毕竟这样的慷慨在这样的时代是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难能可贵。如此，或许便是以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处境和未知的将来。然而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期待他人的恩典，就如同她和胤祯之间的问题，底线终究还是不能触及。
“你在做什么呢？”胤祯还没踏进屋子，便看见絮潆正举着一块布翻来翻去地看，“拿着块破布干嘛？”
什么？絮潆有些惊讶的望了望胤祯，接着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又抬起头一副受打击的模样：“谁告诉你是破布啦？这像破布吗？这哪里像破布啊！”絮潆站起来将手中的布在胤祯面前摊直垂下，向他连续逼问了三个问题。
胤祯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苦笑道：“第一个问题，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第二个问题，这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破布；第三个问题，这不像破布像什么？”
絮潆正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跟自己抬杠，刚要开口反驳却又极不自信地再次低头望着手中的布料，经过一番心理争扎，最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就是破布就是破布……”便无精打采地将布料叠好小心地放回针线篮里，却突然被胤祯一把抢了过去。
“虽然手工是差了点，线也缝得歪歪扭扭的，还好这料子倒是舒服。咱们的儿子若是知道了这是他额娘为了他第一次亲手缝制的衣裳，一定会很喜欢的。”胤祯将这件还未完工的小衣裳小心地重新放在絮潆的手中，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在这之前絮潆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有想要亲手给自己的孩子做件衣裳的想法，而且还付诸了行动，就在这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天天的长大，一次次小小的微动为自己带来的惊喜，也渐渐地将埋在内心深处的母性一点一点地激发出来，让她慢慢感受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喜悦与责任。“这是衣裳吗？怎么刚才有人还说这是破布啊？”絮潆故意拉高了声调，“就我这手艺还是不要弄脏了十四阿哥您的眼睛，还是让它消失吧。”说着便作势要将小衣裳和针线篮都丢到一边，却被胤祯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承认刚才是我故意逗你的，行了吧？”胤祯笑嘻嘻地说，“说真的这手工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也没有人对你的女红有什么期望。但是你这连续熬了三个晚上缝了又拆、拆了又缝的心思却是比什么都珍贵。”说着指腹便在絮潆眼眶下轻轻抚过，“不过你也别太操劳了，对眼睛不好。”
这样的温柔让絮潆心里顿时暖呼呼的，但是理性却还是主导着一切。“干嘛突然这么亲热？”让自己极其自然地露出笑容，似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转身不再让他继续在自己脸上的抚触，而胤祯也心领神会地放开了手。“啊……”絮潆突然轻吟了一声，右手轻轻地按住了肚子。
“怎么了？”胤祯见状便忙上前将她轻轻扶住，“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时胤祯很是担心，然而絮潆却不禁扑哧一笑：“这半年多来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我这是担心你啊，你总是突然间‘啊’的一声，老是被你吓一跳。”胤祯觉得很无奈，却还是担心地问道，“你到怎么了？”
絮潆脸上有点红，有点喜悦，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它刚才踢了我一下。”
“真的？”胤祯也很是惊喜，“让我摸摸看！”
伸手便往那隆起的肚子上轻按去打算感受一下，却又被絮潆挡了下来。“现在它又不动了。”絮潆企图用这个理由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但是胤祯却不理会将她按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旁边索性将俯下身子将耳朵直接贴在隆起的高处。“别动，让我听听！”知道絮潆想要阻止便先一步将她的手按了下来。
“我刚才不是说过别这么亲热吗？”絮潆不满地投诉道。
“我这是跟我儿子亲热，你可别自作多情啊！”胤祯笑着狡辩着，另一只手却轻轻搂住了絮潆的腰后。知道扭不过，絮潆只能任由着他。没过一会儿，肚子里又是一下微动，“有了有了！”胤祯兴奋地叫着，却没有想要结束的意思，继续等待着肚子里的动静。
看着此时的胤祯就像是抱着一个新奇玩具不愿放手的孩子，絮潆也是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了小生命的活跃，彷佛这个小生命知道此时与它贴靠在一起着正是它的父亲，也正玩的欢喜着。这确是一个很神奇的经历，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来。“胤祯，生孩子是怎样的感觉？”看到胤祯那不为难的神情，絮潆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我只是想到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玛，再怎么样、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点吧。难道要我问嫣儿小槿她们吗？还是要我跑去问你那两位呢？”她指的自然是妤玉和倩玉。
中医有妇产却没有产科，一般生子的过程都是由稳婆帮助下完成的，中医在这方面的空白如何能解决孕妇在生产过程中发生的各种问题呢？更不用提这里是三百年前，还没有剖腹产了。在这种完全靠自己的自然生产方式，对于絮潆这个只有基本理论却完全没有实践经验的新人来说，心里根本就没有底。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的冲动竟向胤祯提了出来。
其实胤祯刚开始的时候确是很愕然，但是他很快便意识到，絮潆现在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无助和不安，便将她的手拉过捂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嘴角只是浅浅的一笑却是让人安慰：“傻瓜，不是有稳婆和大夫在吗？若还是怕，还有我呢。”说着便依次指着自己的手背、小臂和肩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到时候随你打、随你抓、随你咬。若再不行，那就……”胤祯看向絮潆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双手便已捧起那脸颊，头慢慢地靠了上来……
叩——叩——
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几乎的迷失速迅地重新拉了回来，絮潆身子忙朝后退了退，而胤祯也不舍地将双手收回。
“爷，奴才有急事禀报！”虽然屋内烛火通明而房门也未关上，但是屋外的夜色已无法看清此时站在门外小初子的神色，只是那急切的语气却让胤祯和絮潆都警惕了起来。
胤祯走了出去，等小初子在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是一脸的凝重。“你现在什么都别想，给我好好休息。”胤祯关怀地叮咛了一句，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怎么了，但是看到刚才两人的神情，絮潆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院子的门也关上了，絮潆好奇地走出房间，却被站在门口的嫣儿拦了下来。“格格，刚才爷吩咐了嫣儿在这里侍候着您，让您别出去。”看着紧闭的院门，院墙外头燃起的片片火光在黑夜中特别的耀眼，而不时走过的紧促脚步声让絮潆更加确定，府里一定出事了。
夜月色暗淡夜空深遂，膝黑的深巷中两个黑衣人躲开了官兵的追堵，紧绷的神经才渐渐舒缓下来。
“不是叫你不要这么冲动了吗？为什么还要一个人闯进去？”
“我们明明知道了那个人就在里面，还要等什么！”
“你还敢说！那地方守卫森严，你一出现就已经被发现了还有机会下手吗？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能已死在那些刀剑之下了！”
“你也别生气了，若不是我今天去刺探了一下军情又怎么知道那地方守卫那么森严，如今看来要在府里下手是不可能的，还是要找个机会在外面解决才行。”
“现在时机还未到，我们再等些时候……”
“什么时机未到，难道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吗？”
“我是不想伤害无辜！”
“你……你太仁慈了，这样怎么做大事，怎么为……”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勿须再说！而且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乖乖地给我回去。”
“我不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跟着你！而且像今天这样，两个人有个照应，怎么也比一个人好，你一个人，我也放心不下，否则我就回去告诉……”
“你……算了，走吧！”
接着轻盈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絮潆才从嫣儿那里知道了大概——昨晚十四阿哥府里出现了刺客，而且一前一后共出现了两个，而府里的侍卫明显加强了警备。由于刺客出现的地方离是倩柔屋子很近，倩柔明显受到了惊吓，之后整个晚上吵着闹着要见女儿，而天刚亮便跪在絮潆的院子外。
“姐姐，倩儿知道错了，倩儿知道错了……倩儿千不该万不该设计姐姐、妄想跟姐姐争宠……倩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莫儿了。倩儿现在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求，只求姐姐替倩儿给爷求个请，让莫儿留在倩儿身边陪着倩儿过完下半辈子，姐姐……”
院门吱——的一声打开，絮潆走了出来，看见跪在地上的倩柔虽然刚刚坐完了月子，却是明显的削瘦，披头散发地完全失去了往日那娇艳和傲气，不管苹儿怎么劝都不肯起来，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丈夫宠爱和孩子的可怜女人。
絮潆转身接过嫣儿怀中的女婴走到倩柔面前，直到倩柔看清了襁褓中那红彤彤的可爱的小脸时露出的属于母亲的慈爱，絮潆才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争任何东西，因为我相信属于你的怎么也逃不掉，不属于你的怎么也抓不住，莫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好好珍惜，不要再做任何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事了。”
此刻，絮潆觉得自己的话对于倩柔来说有些残忍，但是她又怎么能如此确定胤祯已不属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她只是再次的警惕着自己。
其实，她完全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刺客夜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