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田家兔

5、第五章

　　在“工作”过程中韩乐池直观的感受是这位L先生并不是暴虐的人，他动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在韩乐池的工作历史中可以算是比较轻微和蔼的，但是某种不太好的直觉却一直敲打着韩乐池的神经，因此他虽然在臣服的状态中却始终保留着一份清醒。
　　这份清醒在L先生第三次将嗅瓶放到韩乐池鼻子底下时，救了韩乐池一命……即使身陷被药物控制的极端情欲中，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这个气味和前两次完全不同！
　　因为这个认知，他控制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伴随着这个味道刚刚进入鼻子，他立刻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血管里好像岩浆翻腾一样，整个人爆发出一种强烈而可怕的燥热！
　　在小楼的这些年，韩乐池被用过很多不同的药物，助兴的、催情的、丧失神智的、丧失行为能力但保留神智的，除了成瘾性太强和伤害太严重的药物没有用过之外，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没有任何一种，会给心脏带来如此剧烈的反应，这情形不对……
　　只是两三次呼吸之间吸入的药量已经足够他产生幻觉，情欲暴涨的同时，他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弹出来了一样……这种时候，L先生却兴致勃勃地开始摆弄他的身体，有意开始另一轮的“运动”。
　　“其实他们送来的东西也挺好用的，只是我更习惯用自己的，这个够刺激，真的爽上天的人也有呢！”L先生显然对自己带来的小玩意儿很是得意，笑吟吟地炫耀，韩乐池难耐地轻吟了一声，看上去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然而，只是看上去。
　　韩乐池不确定自己清醒的时候会不会做出反抗的选择，但是在理智和抑制被药物削弱、死亡的威胁充斥他的脑海时，他最真实的反应是想要活下去……
　　在L先生放松警惕时用最大的力气攻击其喉结，这位先生很明显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药物，对效果很有信心，因此对韩乐池的反击毫无防备，来不及发出声音，人便萎顿了下去。要感谢这些年小楼对韩乐池细致而又毫不留情的调教使得韩乐池对这类药物有耐药性，对工作中的各种意外都保留着极高的警惕性，甚至对人体的脆弱部位也有详细的了解，多讽刺的事实。
　　他从房间里跑了出去，跌跌冲冲地往主路上跑，身边没有钱，也没有手机，穿着的衣服还是刚才随手拿起的酒店浴袍，离开温暖的室内，不到5分钟就只剩彻骨的寒意。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会感觉到茫然和无助，但韩乐池却没有这个时间去感慨自己的处境有多凄惨，冷风除了带走体温也给他带来了一点清醒，让他能够勉强用理智思考。他应该回去小楼，这件事的后续有多可怕也比死在酒店客房好，可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小楼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主动联系对方的权利，“回收”他的车明早才会来接他，现在，他到底应该去哪？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个可以勉强寻求帮助的熟人都没有，西城两千多万人口，但和他有正常关系的一个都没有，走在路上赤条条的状态就是他最真实的状态，他能去哪？唯一的选择只有回去水景园，哪怕不能称之为家，好歹算个能落脚的窝。
　　在被无数出租车无视之后，一位好心的大叔停了车问打车的韩乐池需不需要帮助，韩乐池脸色潮红，站都要站不直了，但是坚持拜托司机送他回家，又解释自己现在身上没有钱，回家后会给车费。他哪知道司机见他穿一身浴袍也知道身边没钱了，肯停完全是出于好心，送他去水景园也是。
　　等真的回到家，脑子不太清楚的韩乐池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钱没手机，自然身边也是没钥匙的，他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在小楼被全部收走，整个人从里到外仔细清洗检查后才被送到L先生房间，现在到了家门口又进不去，出租车还在楼下停着……他勉强背靠在自己家门和5002之间的墙上，喘着粗气，整个人一阵阵发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踌躇良久，韩乐池抬头看了一眼家门口装着的监控，突然之间伸手敲了敲5002的门，仿佛6年来压抑的叛逆都在这个夜晚疯狂地撕碎了已经很脆弱的理智，汹涌地占据了他的思维让韩乐池做了他的主人们明令禁止他做的事。
　　俞峤很快开了门，韩乐池会敲就是因为知道他在家，这位警察先生打开门看到了韩乐池，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这客气有礼的口气让现在俞峤显得和上次在隔壁爆粗口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似的。
　　韩乐池并无力去计较邻居的口气，事实上他习惯了任何对待他的态度，轻柔或者粗暴，礼不礼貌仿佛都不重要。他喘着粗气，话说的时断时续，间或夹杂着不太正常的、模糊的喉音，但勉强表达出了他的需求：他想让俞峤帮他下去付个出租车钱。
　　俞峤听完他的话，半天没有什么表示，韩乐池快要站不住了，他又恢复成了靠墙的姿势，佝偻起身体勉强支撑，避免自己直接跌坐在地上。心跳一直维持着极快的频率，他体温很高、脸色潮红，体内情欲炙焚但身上连一滴汗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这吸入的药物要如何被代谢。
　　他求助的邻居看着他，对他的请求不置可否，韩乐池其实还想再开口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可是一张嘴吐出的就是一团热气，连舌头都仿佛不听使唤，他只能闭上嘴，拿眼睛盯着俞峤看。
　　俞峤在他目光的逼视下，仿佛终于从某种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从门边的置物柜上拿了钱包和钥匙往外走：“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想好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今晚考虑加个班把你带去警局问话。”
　　警察先生扔下这句话就下了楼，而韩乐池却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思考他的意思，到底是把自己当做嫌犯还是受害者呢？
　　在韩乐池坚持不住终于瘫坐到地上缩成一团的时候，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被药物摧残得几乎理智全无的韩乐池勉强从臂弯里把脸抬了起来转向楼梯的方向，不一会儿，俞峤的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