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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 ...

  •   哭泣自然也是一种发泄,韩乐池哭到整个人都发软、哭到俞峤胸口的衣服湿光,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一样。
      俞峤一开始任他流泪,后来则是想劝也劝不住了。
      他帮韩乐池洗了澡,也把自己清理了一下,然后为韩乐池上药,给他穿上了睡衣,再佣热粥打断他的哭泣,喂他慢慢吃下一小碗,给他换了干净的被子和床单,再把人放上了柔软干净的床,然后把人搂在怀里。
      “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俞峤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当时在客厅里硬搞一个小房间出来的初衷,他现在的举止让韩乐池和他之间几乎毫无隐私可言,更别提什么空间了。
      倒也不全怪俞峤,韩乐池虽然不说话,但是攥着俞峤衣服的手一直没松开过,和前一天刚回来的时候那种冷冰冰、不像活人的样子完全不同,哭过之后,仿佛蜕掉了硬壳,需要另觅一层依靠。
      俞峤现在当然是什么都依着他,即使韩乐池突然从极度抗拒到极度依恋之间毫无过渡,他也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顺着韩乐池的需求去扮演一个妥帖的角色。
      韩乐池很听话地闭上眼睛,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靠近俞峤。俞峤却不敢再抱着他,只是平躺着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慢慢地,他自己也睡了过去。
      俞峤上床前把手机放在了枕边,开了静音留了震动,被震醒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了2通未接来电,还有1条信息。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了,是何医生推荐的心理医生,姓袁,大名袁州。
      俞峤看到这条信息,小心地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回短信,没想到原来缩在他身边仿佛在安睡的人立刻团紧了身体,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惊讶地低头看着韩乐池,皱着眉问:“你没睡?”
      韩乐池在床褥见抬起一张脸,既清醒又茫然,看起来一片空白。
      俞峤看着他的脸在心里轻叹,回复袁州短信的速度更快了,心理医生的介入迫在眉睫。
      袁州比今年35岁,比韩乐池和俞峤是大了不少,但是在论资排辈的医学界却算得上青年才俊,能被何医生信任并推荐,必然也是能力超群的。
      他并没有贸然上门打扰,也不着急接触韩乐池,联系了俞峤,先要求俞峤将心理医生介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韩乐池本人。
      俞峤和他加了通讯工具,来往详谈了一会儿。出于对何医生的信任,俞峤并不避讳韩乐池身上发生的事,但是也没有全盘透底,保留了一丝谨慎。袁州倒也是个坦陈的人,察觉到俞峤的防备就不继续盘根问底,只说等到他上门拜访的时候可以细聊,这几天他们彼此都能做点准备。
      在俞峤和袁州对话的时候,韩乐池一直一动不动地呆在俞峤身边,手捏着俞峤的衣服不松,眼睛却是发直的。俞峤放下手机看到他这样,忍不住又将人捞起来,细细地圈在胸口,连腿都交缠在一起,脸贴着脸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韩乐池当然不会给他回答,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就是更加紧地和俞峤贴在一起。
      明明怀里的人身上暖暖的,贴在一起该是很贴心的,俞峤却无端觉得胸口揣着一块冰,那感觉好像寒冬里武装泅渡,浑身都凉透了。他搂着韩乐池,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脊,好像安慰怀里人,也像安慰自己,心里却在想:如果韩乐池真的没办法好起来,该怎么办?
      “该拿你怎么办呢?”俞峤低头看看韩乐池问道。依旧毫无反应,俞峤终于面对现实,韩乐池依旧是把自己困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没有和旁人交流的意思。

      袁州到访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期间俞峤和他联系不断,韩乐池的基本情况向袁州全部交代清楚了,袁州要来拜访的事情也和韩乐池做了交代。
      袁州到的很准时,俞峤给他开了门,这个人第一眼看到俞峤就狠自来熟地说:“你看起来也很憔悴啊。”
      俞峤简直要苦笑,认可道:“不然我和他一起做咨询好了。”
      袁州笑着和他一道走进客厅,抬眼能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说坐着可能并不太恰当,韩乐池的姿势准确来说是抱膝团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很小一团。
      俞峤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跟他说:“袁州来了,我跟你说过他今天会来拜访的。”
      可是韩乐池并不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地钻到俞峤怀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俞峤身上。
      尽管袁州就在边上,但是俞峤并不避讳,他任由韩乐池贴着自己,甚至伸手把他搂紧,转而面向袁州的时候却面露苦色:“他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袁州点点头,他很认真地看着俞峤和韩乐池的互动,但这种注视里没有窥探的欲望,只有细致的观察。
      “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情况吧?”袁州直言不讳。
      俞峤抱着缩在怀里的韩乐池说不出话,唯有苦笑。
      “冒昧问一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袁州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下,认真地询问。
      在这种情景下问这个问题当然并不突兀,但也着实问住了俞峤,一向嘴巴很毒、说话极溜的俞警官难得哑口无言,几番挣扎后给出了一句像废话一样的答案:“关系匪浅。”
      袁州笑了一下,说:“其实不是很重要的人,你也不会大费周章地照顾他。但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知道,在之后的治疗中,你会陪伴他到一个什么程度呢?”
      俞峤抬头看着他。
      袁州继续说:“有一些人遭受到精神创伤之后会永远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他就算是幸运的那部分,也会在治疗中一直反复,好转之后又倒退了回去,又或者长久看不到进展,一直维持着一个连生活都无法资历的状态,你和他非亲非故,以‘关系匪浅’的名义能够陪伴他多久?”
      “所以,袁医生的第一步是先劝说病人的亲友放弃吗?”俞峤反问,他的语气平和,但说出来的话倒是一点都不退让。
      袁州也不觉得被冒犯,浅笑着回答:“不,医生喜欢把所有最坏地结果做一个预设,哪怕是心理医生也不例外,但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只是想要激励你一下。前路漫漫,我把它的坎坷告诉你,但我是希望你能陪着韩先生走下去的,毕竟我是一个俗人,喜欢圆满的结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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