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仗剑红颜

2、第 2 章

　　季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五点钟了，季奶奶正在隔壁小叔家烧水准备做晚饭。季妈已经下班，正在门口的蚕豆地里摘蚕豆。
　　“晓晓回来啦？厨房的碗橱里有雪糕，娃娃雪糕，快去吧！”
　　季妈上班的纺织厂隔壁就是冷饮厂，冷饮特别便宜，到了夏天，季妈就会经常给季晓带回来，就是来回路上时间长，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化了。
　　季晓把车拎进了堂屋，放下书包。厨房的碗橱里果然有两支猫儿头，季晓飞快的唆掉了黏糊糊的汤水，把碗端到了地里，喂了季妈一支，“妈，我吃不了这么多，一人一支！”
　　季妈摘掉手上的手套，接过了雪糕，“本来给你跟季强一人一支的，我回来的早，有些化了，就没给他送过去。你爸去结账了，要晚一点回来，趁着天还没黑，我多摘些蚕豆，晚一些吃晚饭，你要是饿了，就去柜子里拿饼干吃。”
　　季晓点点头，爸爸妈妈都忙，地里的蚕豆就要赶着收。看着还有将近两亩地的蚕豆，季晓吃完了雪糕，回屋拿了一把剪刀，又束了摘棉花的棉花兜子，到地里帮着一起摘蚕豆。
　　季奶奶出来打水正好看到了，笑道，“皮猴儿，你可别给你妈添乱了。”
　　“奶奶，你咋这么看不起我呢，一会儿我肯定能摘的多，明天你陪我一起剥豆子。”季晓扯着嗓门道。
　　“没事儿尽指使你奶奶，嫌我事儿少是不是？”季妈白了季晓一眼，“就这么点儿豆子，我每天剥一点儿就出来了，实在不行，就收干豆子。”
　　季晓吐了吐舌头，“白天小婶不在家，她不会知道的。”
　　“别添乱！”
　　当初两家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季晓家养爷爷，季飞家养奶奶，爷爷去世以后，奶奶就在季飞家住着。徐昌凤觉得自家养了老人，奶奶就只能给季飞家干活儿，平常奶奶要是给季晓家烧个水、拔个草，徐昌凤就能挂个脸不高兴，觉得被老大家占了便宜。家里人都知道徐昌凤这个性子，也不是人不好，就是这么个性格，爱较真儿。
　　“也不用你干，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地里蚊子多。”季妈不由分说就把季晓赶回家了。

　　季晓回家也没事情做，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锅里打水，灶下生火，先把水烧上。季晓到菜地里揪了些豌豆，把豌豆剥好了，在井台边的水池里泡着，准备晚上烧豌豆汤喝。井台边的黑塑料袋里是新鲜的泥螺，估计是季妈下班在菜场买的。

　　季妈是个勤快的，手脚利索，天黑之前拉回来三蛇皮袋豆子，剥一剥估计能有个五六十斤的豆米。蚕豆的豆壳大，豆米剥一剥没有多少。
　　回到家，季妈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晓晓，你爸回来啦？”
　　季晓把豌豆捞起来，篮子放到厨房的水桶上沥水，“没啊，你不是说要晚一些嘛！”
　　“你奶来做饭啦？”
　　“嘻嘻，我做的！”
　　季妈又惊又喜，“你个丫头，谁让你碰火了？等我回来做饭，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季妈很早给季晓算命，命中有火劫，所以，季妈平常就不准季晓碰火。
　　“知道啦知道啦！”

　　季爸回来已经天黑了，知道是女儿做的晚饭，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我中午忙的饭都没吃上，还是闺女好，闺女是爹妈的贴心小棉袄。这个炒泥螺炒的好吃，跟你妈的手艺有一拼了。”
　　“爸，你不是说你中午会吃饭的么！”季晓虎着脸道，收蚕豆是个力气活儿，百十斤一袋的蚕豆搬来扛去，卸货上货的，哪里能不吃午饭。
　　“呵呵，不是没来得及么！别学你妈，还凶我了，哪有闺女凶老子的！”
　　季妈瞪了季爸一眼，季爸才呵呵笑着岔开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爸，下回可不能不吃饭了。对了，我今天听季强说，咱家要盖房子啦？”季晓回忆起来，家里盖房子就是上初一之前的事情，而且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姑妈跟家里借的钱本来答应好好的，盖房子的时候就要还上了，哪知道被姑父染上了赌博，钱都被赌输了，最后没办法，家里去借了贷款。而且，这个钱姑妈一直都没还上，大概到季晓大学毕业的时候才还上。
　　任季妈多知理，也跟季爸吵了不是一回两回，有一回差点就撕巴了要离婚。
　　要是想要顺顺利利的盖房子，这两天就该要让爸妈去跟姑妈要钱了。姑父赌钱赌输了，就是盖房子时候的事情。

　　“是呀，你看看村里的人家基本都盖上小楼啦，我跟你妈商量了，趁着你还没上初中，赶紧把房子盖起来。不然等到你上初中了，盖房子这么麻烦，影响你学习了。”季爸对老房子的位置一直不满意，正好趁着盖房子换个宅基地。
　　季晓点点头，有意无意道，“爸爸，钱都够了吗？我记得纪梅家盖房子的时候还借了钱呢，听说他大伯家借的钱没来得及还，然后纪梅她妈去她舅家借的钱！”
　　季妈一听，心下一个激灵，拍了季爸一下，“对了，你赶紧跟你姐把钱要回来，咱们不着急用钱的时候肯定不催着要，现在等着盖房呢。等砖头回来了，就要开始付钱了。”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等我收完蚕豆去跟姐姐姐夫说。”季爸不太着急，因为姐姐季忠红家里做建材生意，现在做建材生意的可不缺钱。
　　“那不好说，咱们还是要早点跟姐说。万一姐正好进货了，钱不凑手呢！”季妈是个行动派，“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姐那一趟。”

　　季晓洗完了碗，又洗了澡，穿上背心跟短裤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到大概九点的时候，季妈跟季爸回来了，季妈从包里面拎出来一个塑料袋儿，塞到书桌的抽屉里，扣上了锁。季晓的心定了定，看来爸妈已经把钱要回来了。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季晓还能依稀记得这个电视剧好像叫《空镜子》，情节已经十分模糊了，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就进自己屋睡觉去了。

　　可能是睡的太早，季晓醒的时候季爸季妈才刚刚起床。外面是他们洗漱的声音，季晓看了看手表，才五点钟，算算时间，已经睡了八个小时了，就爬起来。
　　季妈正在剥豆子，季爸在做早饭，隔壁的季飞家，季奶奶也已经起来了。
　　“晓儿，起来这么早？来，奶奶给你钱，去桥头六叔家买包子吃吧，回头给你弟也带两个。”季奶奶笑眯眯的掏钱包，季妈拽了季晓一把，“我给你钱去买包子，正好多买点。别拿你奶的钱，你奶的钱给她留着打打牌。”
　　季妈扬声冲着西边老二家的厨房道，“妈，您别惯着她了。她爸昨晚上就给了钱，让她早上买包子哪！”说着已经塞了十块钱给季晓。
　　季晓简单梳洗一下，拎了个竹篾的淘米箩，跨上自行车往镇上去。六叔的包子店在镇东头的桥头边上，早上买早饭的人不少，六叔六婶忙的很，喊了季晓一声，“晓，叔婶忙着呢，你自己拿包子吧！点了洋红的是蟹黄包。”
　　季晓也不客气，自己算了算，就开始拿包子，豆沙包拿了三个，肉包子拿了九个，蟹黄包拿了两个，把十块钱给放到钱盒子里，自己拿了两块钱找零，跟六叔说了一声，又骑上车回家了。
　　季晓把三个豆沙包，三个肉包子跟两个蟹黄包送到季飞家，婶子徐昌凤已经起床了。“晓儿，又给你弟弟送包子啊？”
　　“婶，也给你跟我奶送了！”季晓嘻嘻笑，挤进厨房把包子给奶奶送过去。
　　季奶奶偷偷塞了十块钱给季晓，“拿着自己花，别给你婶子看见，也别告诉你妈！”季晓从善如流，塞自己兜里了，免得落了徐昌凤的眼。季奶奶其实不缺钱花，每个月还能领几百块钱退休金，这个时候，季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七八百块钱。季晓的小金库，大多数都是季奶奶跟姥姥姥爷赞助的。
　　季晓拎着淘米箩家去，季爸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稀饭配榨菜，还煎了两个鸡蛋，季晓把包子用盘子装了放到饭桌上，先抱了一碗稀饭呼噜呼噜喝了两口就开始啃包子。
　　不得不说，六叔家的包子真是好吃。而且这还是没有涨价的包子，现在豆沙包跟肉包都是五毛钱一个，蟹黄包才一块钱，而且皮薄馅儿厚的，满口的肉馅啊。实在！

　　季晓一口气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碗稀饭，打了个饱嗝，“爸妈，我上午去学校拿毕业证，回来估计就没事儿了。”
　　“成，别乱跑。要是闲的无聊，就到纺织厂来找我吃冰棍儿。”季妈吃完了早饭，来不及收拾，赶紧就走了。纺织厂现在是私人承包的，多劳多得，去得早才能干得多。
　　季爸赶紧收拾了碗筷塞到水池子里，顾不上刷干净，赶紧兜着零钱账本，拎着家里的蚕豆，就去村口收购点了。季晓看看手表，居然才六点钟，在井台边刷了碗，又把锅洗干净了，放到厨房里晾着。
　　看看时间才六点半，想了半天，又去房间里去拿了脏衣服，泡到红色塑料桶里，准备拿了毕业证书回来洗。季晓擦了擦汗，找了个凉帽带着挡挡阳光。因为是去拿毕业证书，季晓只带了个水壶，灌上凉茶，用书包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