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仗剑红颜

1、第 1 章

　　季晓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粉红色的蚊帐，奶奶养的虎斑猫已经不耐烦的要往床上跳，季晓原想继续睡下去，说不定还在做梦呢，但是黑猫警长的闹钟一直在滴滴滴的响，居然才六点半。
　　季晓晕乎乎的起床，穿好衣服，拿了牙膏牙刷去井台边打水刷牙洗脸，虎斑猫一个劲儿绕着井台转，喵喵喵的叫。
　　季妈已经去上班了，季爸去村口收蚕豆了，季奶奶不知道去哪家打牌了。季晓就着萝卜干儿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鸡蛋。
　　“晓晓，你赶紧快点，一会儿迟到了，你早点去上学。我先带季飞走了！”弟弟季飞在镇上的小学上学，婶子徐昌凤早上上班的时候顺被带他去上学，下班正好去接他。
　　季晓胡乱应了一声，赶紧回屋背着书包，把自行车从堂屋里拎出来（门槛比较高，必须拎），踩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穿过河坝就遇到堂伯父家的儿子季强， “晓晓，你家要盖房子啦？”
　　“我不晓得啊，我爸爸没说。”季晓家在村口的大路边买了一块宅基地，准备盖房子的，只是宅基地买了好几年了，盖房子的事儿一直没动静。
　　“你爸爸昨天找我爸爸去了，让我爸这几天帮着去那边搭个棚子，你爸要去看工地。你家的房子不拆，等那边盖好了，这边的瓦房留着养蚕。”季强跟季晓说着小道消息。
　　季晓晕乎乎的，“哦——”

　　出了村子就遇上了纪梅，纪梅正骑坐在自行车上，看到瘦高个儿的纪梅，季晓才感觉这是真的。纪梅上了初中就开始越来越胖了，本来的年级最高姑娘也再也没长个子。
　　“快点，今天要考试，怎么还起得这么晚？”
　　考试？
　　季晓愣住了。
　　“不算晚啦，谁不知道我们家季晓是小懒猪，夏天放暑假每天都能睡到中午！”季强哈哈笑起来。
　　“今天可不一样，今天要去镇上的中学考试呢，你要快着点。”
　　镇上的中学！考试！
　　季晓觉得后脑勺中了一箭。
　　难道是小升初考试？

　　村里的小学是跟北边的隔壁村合办的，所以在两个村的交界处。学校里还是白墙红瓦的瓦房，六年级只有一个班。因为季晓到学校比较晚，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学校组织了两个老师（一个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一个是数学老师）带队骑自行车去初中。
　　从小学到初中骑自行车也要二十几分钟，季晓跟在纪梅后面，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带这样的呜呜

　　考试前，季晓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笔和橡皮，好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放在书包里了。
　　坐在考场里，考卷还没发下来。季晓脸上的汗一直往下淌——紧张啊，第一门就是语文。
　　虽然季晓上学的时候语文比较好，但是谁都知道，语文这玩意儿，一靠背二靠蒙三靠作文，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而且，时隔多年，什么课文背诵，诗词背诵，早就不知道望到哪里去了。
　　季晓紧张的恨不得要用口水把自己噎死了——噎死了就不用考试了吧？

　　卷子发下来，季晓硬着头皮往下写，好在前面的基础知识题目都不难，反正是选择题，实在不会还能蒙一蒙。小学生水平的阅读理解也不是很难。但是诗词填空，完全对面相逢不相识，胡乱填了几句差不多的，一看，居然还有其他的填空题，某某作者之类的简直要疯掉了。头顶的风扇呼呼的吹，季晓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只能浑浑噩噩的写了个大概，交卷的铃声已经响了。
　　季晓平生第一次考完试觉得腿发软，就算是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身边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出了教室，监考的老师也带走了考卷，季晓拿手绢擦了擦汗，跟着人流去了停车棚。
　　走出校门，季强就喊住了季晓，“晓晓，我妈说了，让你去我家吃午饭。咱们中午吃完饭就来考试。”
　　小学在村子的北边，但是镇上的初中却在村子的南边，从镇上回家比回学校更近，这样能省不少力。
　　季晓连忙点头。
　　“哎！”季晓跟季强是同班同学，季晓妈在镇子最东头村里的纺织厂上班，中午的时候没时间回来做饭，季晓小学六年基本都是在季强家吃的。季晓跟在季强后面骑车回去，经过村口的大路口，季爸还在收蚕豆，今天的豆子挺多，还找了村口的邢二叔帮忙。
　　“晓儿，去你大伯家吃饭哈，好好考试！”季爸忙着搬豆子，上身打了赤膊，油亮亮的汗直往下淌，扯着嗓子跟季晓喊了一声。
　　“晓得了，爸！你中午吃饭咋办呢？”季晓停下车，问道。
　　“别担心我了，你奶回头给我带点吃的就行了。”季爸跟季晓挥挥手，就忙着去给人称豆子验豆子去了。
　　知道爸爸的午饭有着落，季晓就骑着车往前头大伯家去了。过了进季强家的河坝，季晓就扯着嗓子喊了声“大伯，大妈。”
　　金美秀早就准备好了午饭，给两个孩子打了凉水，“快洗洗脸，饭做好了，已经不烫了，正好吃。”金美秀忙着盛饭，季忠国把两个孩子的自行车推到堂屋里去，外面的水泥地滚烫，自行车放在外面一会儿就晒烫了。
　　丝瓜炒鸡蛋，凉拌西红柿，醉红虾，红烧小黄鱼，冬瓜排骨汤，四菜一汤，季晓咋舌，平常哪里会有鱼有肉的，有大考试，果然伙食就升级了。吃完午饭还能睡一个小时，季强回了自己房间睡觉，季晓就在楼下堂屋的竹床上打个盹儿。

　　季晓翻来覆去睡不着，上午的考试实在是太糟糕。季晓的成绩不算顶好，但是也不能算差，要是这回考砸了，不说别的，自己被人问起来不好意思，爹妈也跟着丢面儿。季晓拉了拉头发，真是愁死人了。
　　不过，发愁也是没有用的，好在还是小学毕业升学考试，要是中考或者高考那就完蛋了。季晓心有余悸，又想起来，镇上的中学只要考到语数两门考到120分就能上了。小学数学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分数整数，还有就是应用题。不管怎么样，数学的问题不大，初中肯定能上的。这回考砸了，初中好好上，考个好高中就行。季晓给自己打气，胡思乱想了一通，脑子里跟浆糊似的睡着了。

　　到了一点，金美秀喊了季晓和季强起床，下午两点还要考试，季晓打了井水，倒进两个盆里，洗了把脸，“季强，洗洗脸清醒清醒！”
　　季强揉了揉脸上的枕席印子，洗了把脸。纪梅已经在路口，“你们俩倒是快点，整天磨磨蹭蹭的。”季晓吐了吐舌头，季强可不是磨蹭的人，主要是自己磨蹭，带累了季强了。
　　三个人踩着自行车去镇上的学校。

　　下午的数学考试倒是十分的顺利，虽然高数学不好，对小学数学倒是得心应手，解题思路完全没有障碍，很快就做完了整张卷子。一遍一遍检查，季晓才知道，自己的计算能力实在是差劲，那些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没有死在步骤上，全都死在计算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卷子，确定不会有低级错误了，考试结束的铃声也响了，季晓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去了。
　　交了考卷，季晓就出了教室，去车棚推车子，纪梅跟季强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班主任刘老师也站在校门口，看到班上的同学就通知了一下明天上午回学校拿小学毕业证书。
　　“怎么样，考的还可以吧？”纪梅跟季强两个人都是学霸，小升初的考试自然不会有问题。但是季晓成绩极度不稳定，六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还考了全班第一，但是小升初的几次模拟都是班级十几名了。三个人里面，纪梅有些担心季晓。
　　“数学还好吧，语文不太好！”想起来那些填空题，季晓真是欲哭无泪啊，语文实在是拿不准。
　　“那就好，你的语文肯定问题不大。”纪梅放心道。
　　季晓眨巴眨巴眼睛：人家这回语文真的有问题啊
　　“我爸爸说，要送我去县里的实验中学，听说那个学校考高中的时候升学率比较高，每年有三百来个人能考上县中呢。”
　　“那个学校分数线比较高吧？是不是要一百八十分？”
　　“名义上是这么说，但是实验中学平常也不会到我们学校来招生，我大伯是那里的老师，说一百六十分就能让我去上了。”纪梅看了看季强和季晓，“我觉得你们也没有问题，要不，我们一起去实验中学吧？”
　　“离家太远了吧？”季强有点心动，但是也有些迟疑。抄小路走，从村里到县城骑自行车也要四五十分钟，实验中学那边估计至少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这样的话，夏天还好，冬天天不亮就要从家出发了。
　　“一百八十分呢，我觉得我考不到！”季晓也有些心动，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县里的实验中学有多好，那边的升学率很高，是县里面最好的初中了。只是，今天的语文试卷做的实在糟糕，而且很久没有写作文了，也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纪梅看了看季晓，叹口气，“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要是你考的好，咱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作为一起在幼儿园尿过裤子的好朋友，纪梅还是希望能继续跟季晓在一起上学的。
　　“算了，别想了，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吧！”

　　三人分开，季晓穿过回家的河坝，想起来：纪梅真的会去镇上的中学上学，然后两人初中三年就分开了，等到高中才重新在一起上学。不过，纪梅也没能上得了县中，因为县里早早的就开了英语课，到了初中，纪梅的英语就跟不上了，拉了老大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