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忆旧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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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
等待高考成绩并不是很煎熬，大概是因为心里有底，她甚至可以估算出偏差上下不超过十五分的总分数。
她现在做的便是等待。
……和暗戳戳、不、光明正大的观察隔壁神秘的周先生。
——他好像非常乐意将自己的生活，准确来说，是属于他的一切都展露出毫不避讳甚至求之不得地塞给她。
一瞬间，谢故园甚至感觉窒息。
可她就是不想躲开，简直像被人下个蛊一样，哪怕觉得头皮发麻也毫不犹疑的握住了周明瑞递过来的手。
黄贝贝注视的目光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
如同看着家里养得好好的孩子把自己洗好然后送到狼窝里，那只狼还十分护食，把她叼在嘴里死都不会松开。
晕了头一样行为。
就像是茨威格笔下，那个爱上邻家潇洒英俊的作家、一头栽进去的少女一样。
“我觉得你比喻不当。”当事人坚决反对：“思考后我得出了结论。”
“与其说是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更像久别重逢。”
排除一开始莫名的悸动后，理智上线的谢故园在进行“实验性接触”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布——
“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她顺手摸了摸窝在她怀里的一只蓝猫：“但并非是男女上的喜欢。”
黄大小姐蔚蓝色的眼睛看了眼她怀里惬意摇尾巴的蓝猫，抬手捏了捏鼻梁。
“你想摸吗？”
谢故园试探性地想把猫递过去，大小姐迅速拒绝：“不用了。”
对面的黑发少女也若无其事般迅速换了话题。
“而且，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呢？钱吗？”
……如果真是一个普普通通要钱的我就不会这么头疼了。贝尔纳黛暗自叹气，大不了她可以暗自砸钱逼得对方离你远远的。
“说不定是图你的好颜色。”她伸手捏了捏谢故园的脸颊，伴随而来的感知不仅是她肌肤细腻的触感，还有冥冥之中陡然冰冷的寒意。
没救了，醋桶吗？
她腹诽了一句，松开手，注视着谢故园目光越发怜惜。
“好颜色？”
谢故园捧着脸思考几秒后长叹口气：“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话一出，大小姐反而有笑出声的冲动。
“说得没错。”
听见了吗？
她目光下移看着来到猫咖后，就霸在谢故园怀里不挪窝的蓝猫，平静的面容浮现笑意。
黄贝贝会说好颜色这个词绝不是无故放矢。谢故园是真正意义的美人，那种走在街上会让行人驻足、如同水晶一样剔透的美人。
可几乎从来没有人对她告白、甚至没有人对她产生过真正意义的爱慕之心。
更多的情绪是崇拜、尊敬、怜爱、友善……
还有，畏惧。
“好乖，它好像很喜欢我！”谢故园忍不住举起蓝猫亲近的用脸颊蹭蹭：“我想养猫了！”
算了吧，姐姐。
贝尔纳黛不忍得闭上眼，说不定你带回家的是猫，壳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就离谱！贝尔纳黛想一想谢故园隔壁的周·旧日·诡秘之主·真神·明瑞，默默捂住半边脸。
临走前猫咖的小姐姐看了眼用尾巴勾住谢故园手腕的蓝猫吃惊不小：“这孩子不怎么喜欢亲近人，这还是它第一次主动黏人。”
看透真相的黄贝贝大小姐双手环抱在胸前，只觉早晚有一天好友会被吃得渣也不剩。
同好友告别后，谢故园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跑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公园，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兴致勃勃地看了会喷泉。
觉得没意思了转头便想走，但一时半会又不想回家，黑发少女站在原地突然就想叹气。
“还不回家？”
烟味，还有男人的声音。
最先映入视线是艳丽如火焰的红色。
穿着休闲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姿态无比悠闲，好似染血般的红发垂落到肩膀上，但当谢故园的目光真切的落在他脸庞的那一刻，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突然掐灭了烟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难题，暂时不想面对它。”
面对这个陌生人，谢故园却微笑起来：“你有遇见过什么不知道怎样面对的事情吗？”
年轻而英俊的男人。
桀骜如同雄鹰，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是无畏无惧般的自信自傲。
“你这是在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男人嘴上这么说，可身体却诚实坐在了谢故园坐下的长椅另一侧。
他沉思片刻，给出的回答却是：“当然。”
“那是什么样的事情？”两人坐在长椅的两侧，谢故园扭过头询问。
他嗤笑一声，不自觉将手摸下口袋，却在马上掏出的前一刻收回手，烦闷地拽了拽衣袖：“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喂！我们根本不熟悉吧！娇娇女？”
她迅速转回头，一双手规规矩矩的压在膝盖上的裙摆处：“这样吗？很抱歉。”
这下子不知所措地变成红发的英俊男人了，他的舌尖抵住下颚，闭上眼皱紧眉：“看样子你不是诚心想要和我交谈啊，你在戏耍人吗？怎么……”
最后的几个字眼含糊不清，男人看了眼脚边不知道是谁丢下的易拉罐，抬脚踩下，金属被碾压，他俯下身拎着罐口扔进了垃圾桶。
这下子谢故园更不愿意动了。
“胆小。”男人烦闷揉了揉艳丽的红发：“你莫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她认真反驳：“我不是大小姐。”
“啧，没意思。”
两人一起沉默看着中央的喷泉。
“不是事情。”
他突兀开口，谢故园惊觉转头，男人侧脸挺拔，是一种近乎沉思的神色。
“是一个……人。”
“是亲人吗？”
“亲人？”他向后仰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没有这种东西。”
“那是朋友吗？”
“朋友？”他摇了摇头：“哈？我不愿意面对朋友？动一动脑子，你觉得会是吗？”
“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谢故园一只手支撑在身侧，维持着正坐的姿势向男人的方向微倾：“是你喜欢的人？”
这好像是一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发色就像燃烧火焰般明亮的男人侧过脸注视她的眼睛。
不知为何，谢故园竟然从中看出一种……悲哀的意态。
“是。”他转回脸，仿佛她所感知的悲哀为错觉，依旧是肆意的模样：“你说对了。”
她睁大眼，十八岁的少女、从未有过“恋”这一情绪的谢故园陷入短暂的茫然：“为什么，会不愿意面对她呢？”
他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有风声携带音乐与花香吹过，小孩子拿着风车欢声笑语跑过铺着红砖的小路，恋人携手亲密的模样让路过的暮年夫妇露出感怀的表情。
一切都是正好、生机勃勃的样子。
“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恐惧她。”
可当他再见到她的时候，看见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转头的那一刻。
——所谓的答案都无所谓了。
——她就是一切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忆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