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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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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之说总是那么玄乎,俗话说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轮回,人的一生最长莫过于百年。而他们之间,恰巧过了整整百年,是否真的绕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原点?
“小少爷回来了!”
一个丫头冲向厨房,嚷嚷道。
“他不是个去逐光山修道不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修仙修道的都是需要辟谷的,你看我们家小少爷那身形,能受得起这个罪吗?自然还是觉得做个能吃能喝的普通人挺好的呗。”
姜幼卿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调侃道:“得了吧,多半就是人家天族道家嫌弃他,将他撵下来的。”
那刚刚冲进来的丫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刚刚还瞧见了一个和小少爷一起回来的公子,……那长相,真的是惊为天人!”
另一个炒着菜的火头道:“得了吧,瞧你那花痴样,别把人给吓走了!”
那丫头道:“去去去,你这五大三粗的,就是嫉妒人家!”
那火头停下手中的活,抬头对着那丫头道:“我嫉妒个屁,我还不信一个大男人还能美出一朵花来!再说了,我告诉你香儿,要是真选起当相公的人选,我们这些人可比那几个花花公子靠谱多了!”
香儿嫌弃地看他一眼,他赶忙道:“你还真别不信!阿卿,你信我不?”
姜幼卿呵呵地看了他一眼,于是他便默默抄起铲子炒起菜来。
姜府坐落在天方城之东,府邸大门对的就是城里最宽敞的东大街,在一百年前,姜家有一位公子叫姜布离,姜布离从小品行端正,见经识经,少年时被南方天族天虞司尊白少堂收为关门弟子,授仙门医药之术。不过十年,就学成下山,成为当时远近闻名的大药师,而后被宣国皇室召见,封其为宣国御-用药师。因需要常住宣城,他便在宣城寻了一桩小宅院,作为自己在宣城的居所。
在宣城独居的日子里,姜布离收了一个女学徒叫徐卿儿,徐卿儿美丽贤淑,成为姜布离得力助手。
两人朝夕相处,相互爱慕,私下便定了终身。
奈何家中又给了姜布离定了一门亲事,起初姜布离反对,但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老父亲,百善孝为先,姜布离为了不违抗父亲,按照父亲的意愿,回到天方城娶了当时的富家千金杨淑媛,杨淑媛原本坚持跟着姜布离来宣城,却被姜布离各种推辞,杨淑媛也是个知进退明得失之人,就提了一个要求:
“与你新婚不久,你便立即舍我而去,属实对我不公。可你是我的夫君,倘若你硬要坚持,我亦不能耍着性子去阻拦你,但你,至少给我留一个念想。”
姜布离一听这话合情合理,他也不能无端将这样一个女子完全置之不理,毕竟已经成为夫妻,便与宣国国君请了三个月的假期留在了天方城。后来杨淑媛怀上了一对小龙凤,分别给他们取名叫姜凌云、姜凌芯。
姜布离舍不得徐卿儿,一直将她偷偷藏在宣城居所中,徐卿儿无名分的跟了姜布离几年,还为了他诞下一女,由于此女与徐卿儿长得十分相似,简直一个小版徐卿儿,故姜布离给她取名姜幼卿。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姜布离怕毁了自己与徐卿儿的名声,对外宣称姜幼卿是亲戚家托养的孩子。他们总是提醒她,在外边叫姜布离为伯叔,叫徐卿儿为师姐。
可就在她五岁那年,母亲徐卿儿突然病逝,姜布离如同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展露过笑颜,整日都在研究一种药,听说是一种能让人族像天族一样,甚至比天族能存活更为长久的药物。实在无暇顾及姜幼卿,于是将她送回天方城。
可等待姜幼卿的并非锦衣玉食,姜家只给了她一间狭小的偏房,不仅没人伺候,还被分配到膳房里做了帮工。
几年下来,姜幼卿厨艺大涨,做的菜不比府里的厨子差,特别是自己最喜欢的甜羹,能做出十八种花样,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尤其那碗莲子玉露羹,是杨淑媛的最喜欢的甜羹,因此也为她挡了不少责罚。
期间姜凌云听从杨淑媛的安排,去了北方天族南荣家学道法。可刚去不到一年,就被别人撵了回来,听说姜凌云贪睡偷吃,毫无修道天赋,还顿顿要肉,不给就闹。当然姜凌云肯定不会自己把这些糗事告诉家中长辈,逐光山到天方城路途长远,所以司尊南荣砚命南荣隐将他护送回来,顺便让他这个儿子进行野外试炼修行。
得知天族少司尊降临姜府,姜家上下顿时活络热闹开来,就连下人们都不顾挨骂的风险放下手中的粗活跑去中堂瞻仰,好像看一眼就能长生不老似的。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姜幼卿一向不爱参合,可是那姜凌云一回来就闹着要吃甜羹,她便给他们盛了五碗莲子玉露羹端过去。
刚踏入厅门,姜凌云就迫不及待上前端了一碗,被杨淑媛训斥道:“你这个臭小子猴急个什么劲,学什么都学不会,就知道吃!”姜凌云还是不管不顾,嘟着嘴坐回自己的椅子。
杨淑媛恨铁不成钢,轻吐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那南荣隐微笑道:“让少司看笑话了,莫见怪。阿芯,去给少司端碗甜羹。”
姜凌芯眉眼含羞地应了一声,走到了南荣隐的跟前,回头看到姜幼卿依然站在原地,瞪眼压嗓道:“姜幼卿……过来!”
这姜凌芯果然喜欢在人多的时候突显她的大小姐身份,然而姜幼卿只想快些离开这,她几步向前,一缕淡淡的清醇香气,凉凉清雅,萦绕入鼻尖,在姜府还是头一次闻到这种幽香,显然就是这天族少司尊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果然这天族男子过得比凡间女子过得还要精致。
姜凌芯从托盘中端起一碗甜羹,听到她故作娇态的声音:“少司尊。”
那南荣隐简单回了句:“多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左右打量了半晌,道:“怎么不见姜伯父?”
杨淑媛闻言愣了愣,道:“他这段时间再宣城,帮着宣王研制药物,暂时回不来。”
南荣隐“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追问。
姜幼卿想要抽身退步的时候,缺被什么拽住了群摆,低头一看,一只软嘟嘟的小手团着,将她抓得牢牢地。顺着小手再往上一看,两颗圆溜溜如黑珍珠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一个约莫七八个月大的婴孩正躺在南荣隐的怀里。看姿态,这婴孩刚刚从沉睡中醒来。
这南荣隐居然有孩子了?!
转眼一想,这貌似与她无关,可这被一个婴儿拽着,也不好硬扯,于是抬眼想提示这位南荣隐。
结果这一看就不得了,完全被眼前之人的美色所吸引……
浅绛墨画般的剑眉,清冽寒潭般的眼眸,丰姿英英,雅韵超群,非凡俗之人可以比拟。
这模样……真真是姜幼卿出生以来,见过最为赏心悦目的一张脸。足够让正值花季年华的她为之心动好几下。
此时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伙要争前恐后的来看此人,果真够养眼!
不过他看着年纪不大,估摸也只比自己年长两三岁!
怎么就娶妻成家有孩子了呢?!
可惜了——
听到一声咳嗽,姜幼卿才猛然惊醒,发现他已经抬头望了她好一阵了。姜幼卿内心虽然波涛汹涌,面上却还是要假装镇定的。
她挤眉弄眼提醒他道:你的孩子醒了!
可是他毫无反应,难不成他是榆木脑袋,简直白长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直到“咿呀——”婴儿叫出了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怀里的婴儿。
姜凌云道:“这小家伙一路上都在睡,终于醒了。”
姜凌芯躬身用食指戳戳他的小脸蛋,笑吟吟:“好娇嫩顺滑的小脸蛋啊。”
不戳还好,被她怎么一戳,小婴儿直接鼓起脸,稚小五官全部挤成一团“哇——”哭了出来,姜凌芯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婴儿一哭,他的拳头就抓得更紧了,姜幼卿走又走不了,留这又实在有点尴尬。
她也不晓得如何去哄一个不懂世事的婴儿。
而那南荣隐面对这个孩子更像是块木头,只会蹙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姜幼卿心中暗叹:唉~不会带娃就不应该那么快生!不想那么快生就不要那么快成亲嘛……
果然全场最有发言权,能一生生两,把姜凌云这样的人养到十五岁还没被他气倒的杨淑元说道:“这孩子一看就是饿了。”
南荣隐道:“原来如此。”又一脸茫然:“你们这……可有给婴儿吃的东西?”
杨淑元认真道:“我看他应该不足半岁,应该是要食母乳的。”
他闻言又是一愣,原本冷如霜的脸颊居然泛了点红,良久,木讷道:“那……你们这有没有……”
姜幼卿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我说你怎么给人当爹的,带个孩子出门怎么就不会把他娘带上啊,我们这除了长辈,都是黄花大闺女,哪有什么……乳给你孩子啊!”
正在吃第三碗甜羹的姜凌云猛地咳嗽几声,将羹汁喷了一地,然后捂着肚子狂笑。姜凌芯和杨淑元也一脸嫌弃的看着姜幼卿,她则看向了南荣隐,发现他这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咬了咬下唇,思绪正在飞速回转,想想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姜凌云忍俊不禁道:“谁、谁告诉你——哎哟我不行了哈哈……谁告诉你这孩子是少司尊的?”
姜幼卿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姜凌芯在旁边切齿低喃:“这孩子是今天他们在城郊捡到的!”
她闻言尴尬至极,对着他道:“不好意思,我这人绝对不是有意的,当然更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着孩子饿了有点着急。”
他没有反应。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我看这孩子是真饿了。”
他置若罔闻。
看来她只能用行动表示歉意了。
姜幼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案上,摊手道:“你把他交给我,我来喂他。”
此话一出,他果然抬头看向姜幼卿,不止他,就连其他人都一脸讶异的看着她,尤其姜凌云的视线,从她脸上缓慢下移……
姜幼卿低头一怔,下意识双手抱胸,怒道:“你们想什么呢!我、我是说我给他做米羹吃!”
这些人这才将那诡异的眼神收了回去。
南荣隐淡淡道:“既然这样,就有劳了。”他毫不客气的将婴儿塞到姜幼卿的怀里。
说来奇怪,婴儿一到姜幼卿怀里就不哭了,一双红肿的水汪汪大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
他嚅动着粉嫩嫩的小嘴,须臾,突然冒出类似“麻麻”两个字,她却颇为不在意。
谁知南荣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半响道:“据我所知,有些地方会将娘亲称之为妈妈。”
此言一出,大家瞪着眼睛齐刷刷将头转向姜幼卿。
姜凌云啧啧不断:“你们两个……一个说对方是这孩子的爹,另一个又说对方是这孩子的娘,那你们……岂不成了夫妻关系?”
话音刚落,姜凌云就被姜幼卿和姜凌芯同时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他立马将头埋进羹碗里。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姜幼卿心中暗骂:好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原以为他已将方才之事放下心头,没想到是在想法子如何报复。
她不甘示弱,转守为攻,谄媚一笑:“怕是少司尊记错了吧,我只听过那怡香楼的姑娘才会叫那老-鸨子妈妈,看来少司尊没少去啊……”
杨淑元怒喝一声:“闭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如此没羞没臊,那种地方也是你随便说出来的吗?快将婴儿抱下去,让少司尊休息会。”
姜幼卿挑了挑眉:好吧,我走。
转身欲要离开之际却被南荣隐止住了:“等等。”他颇有兴致地问道:“你说的怡香楼那是什么地方?很多姑娘们爱去的地方吗?这老-鸨子——又是谁?”
姜幼卿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难不成他在和自己装傻充愣?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会不知道怡香楼和老鸨子?可看他一脸认真期待答案的样子,又不像说谎。
姜凌云一脸淫-笑道:“少司尊如果有兴趣下次我带你去,包你满意。”
姜凌芯怒道:“姜凌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南荣隐拒绝道:“不用。”
姜凌芯含羞一笑,果然正人君子。
南荣隐指着姜幼卿道:“我要她带我去。”
姜幼卿指着自己鼻头,诧异道:“我、我?”
他点头反问道:“你不会不愿意吧?”
“我不……”
“不会最好。”
他全然没有给姜幼卿回绝的余地,继续低头吃了一口甜羹。
姜幼卿如临大敌般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人……不会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