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光古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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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留痕莫不知，万事皆晓莫不言。江湖何处多古怪，且听说书莫言斋。
这个世上，有人，有鬼，有神，有魂，有故事。
序章：爷孙说书莫言斋，来历不明本领高
晌午。
空气中是热辣的气息。
一向熙熙攘攘的店头街静得只有知了的叫唤声。
店家们都歇息了。本就是小镇，只求维生，便也不在意耽误这么一点时候。偏有一家店，只在晌午开门迎客。
那就是新近开张的茶楼莫言斋。
此时店中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莫言斋掌柜是个温和的中年人，一脸慈善，见人都是笑眯眯的，加上一副发福的身材，倒像是个救苦救难的弥勒佛。要说这茶楼有何不同之处，那么便是那说书人韩先生以及他的孙儿了。韩先生已是近古稀，原先开始说书时，镇里只觉得一位孤独老者带着小小孙儿讨生活不易。镇里的人问过莫言斋掌柜韩先生的来历，掌柜的也只是笑而不语。小镇生活安逸，各自生活富余，便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莫言斋又只在晌午开张，众人闲来无事，便会前去捧捧场。
带着怜悯的心思听过韩先生说书后，小镇的人发觉这韩先生说书倒是有一套。韩先生是有才学的人，他从不似其他说书人说起故事好故弄玄虚，用语亦不同时下读书人咬文嚼字，诘屈聱牙，平静无波的声调下却有无尽沧桑。而韩先生最叫人拍案叫绝的是他的一口可以假乱真的口技。小镇的人纵是长久蜗居一方，也是知晓这绝技的罕见，敬畏代替了怜悯。他们虔诚的定时去听韩先生说书，而韩先生的来历却再也没有人打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今日，韩先生要说的，是被汀州百姓奉为保护神的定光古佛。只见台上依旧一桌一椅一抚尺。韩先生上台，抚尺一拍，右手“莲花乐”晃动，缓声开口：“今日，老夫便说说这定光古佛。虽说在汀州，连三岁小儿都知之甚祥，然总有些琐事，在尘世中为人遗忘，为人误解。”
第一章：年少出家驻临汀，放荡不羁似济颠
汀州近日来流传着一个消息。
建兴寺契缘法师最近新收了个小和尚。
和尚庙收了个小和尚，这很稀奇吗？听到的人无一不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觉得消息来得莫名其妙，大惊小怪，摆摆手还要讽刺一下，等和尚庙收了个小尼姑再来说吧。知情者也不在意，反而露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小和尚非我汀人，乃是泉州府同安县人，年方十一，小小年纪千里迢迢来我汀州入道出家，这其中定有古怪。不仅如此，小和尚素日放荡不羁，竟有喜食猪首的爱好。契缘法师也不曾对此加以阻止，反听之任之。你说，这种种迹象莫不是说明小和尚有佛缘么？指不定以后是要得道成仙的。”来人说的振振有词，把听者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就这么弥漫开来，真相愈加扑朔迷离。
韩先生一向古板的脸上倒是显出少见的笑意：“定光俗姓郑，法名自严。‘猪首和尚’一事并没有如此玄乎，不过是契缘法师见其年少，只当小孩子贪吃，不忍苛责罢了。但这千里出家一事委实有些说头。定光之母怀胎一年方生下他，自一岁开口唤父唤母直至三岁才说了第二句话，便是儿要出家。人说三岁看老，定光祖父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定光是有佛根之人，恰逢昔年好友契缘法师来访，便定下八年之约。”
韩先生言罢，接过小孙儿递来的热茶，润了润嗓。底下听众遂是自小耳熟能详，却也不曾知晓这般缘由，一时到有些寂静。韩先生手上弹起三弦琴，右手“莲花乐”随之晃动敲打节拍，右脚尖随节奏闪动，带动“刷版”打击，口中唱道：“年少出家驻临汀，放荡不羁似济颠。三人成虎说稀奇，此中真相无人识。”
第二章：天眼预知辟灾害，顷刻取火显神通
近几日，坊门街的居民简直要被一个小和尚烦死了。
小和尚左手托着一个白盘，右手持一双筷子，以筷敲盘，口中还高声哼唱“筷筷盘，筷筷盘”。从街头唱到街尾，从白昼唱到黑夜。初始，人们也只是当作小和尚在化缘，小地方百姓信佛，家家户户都会多多少少给一点，可小和尚呢，香火钱照收，盘照敲，歌照唱，整条街都不得安生。
张秀才夜里苦读诗书，因着小和尚已是连续三天静不下心。这天夜里，小和尚又敲起盘唱起歌，打从张秀才门前穿过，张秀才终于忍不住，舀起一盆水就往外泼。小和尚倒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张秀才，口中继续唱，唱词却多了一句：“筷筷盘，筷筷盘，一盆清水救众生。”张秀才本就是趁一时之气发泄而出，冷静下来方觉古怪。书生读过万卷书，虽不信鬼神，却也不敢亵渎。他坐在院中思考小和尚的行为，想起小和尚所唱歌谣，嘴里也跟着唱起来：“筷筷盘，筷筷盘，一盆清水救众生。筷筷盘，快快……搬？快快搬！”张秀才恍然大悟，连夜叫醒街坊邻居收拾细软快快搬走。“大家快逃啊，马上就要着火了。”日出扶桑，天空却早已被映的通红。天宁寺着火了，火势迅猛至极，不一会儿就波及到坊门街，仅仅一个时辰整条街已成废墟。人们在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看到小和尚一边笑着一边啃食一个猪头，方知晓这个预警的小和尚就是建兴寺鼎鼎有名的“猪首和尚”。
这段故事让莫言斋的听客再一次见识到韩先生出彩的口技。大火的迅猛，蔓延，疯狂的燃烧，人们的尖叫，逃窜的脚步，声声入耳，有如身在其境。这便是是韩先生说书的精妙所在。即便故事众人皆知，重新听起来却也有另一番风味。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场面火热至极。
韩先生也不急，只等喧闹过去，才将抚尺一拍，继续说起故事来。
小和尚预警火灾之事迅速传播开来，人们联系起小和尚出家为僧的传奇，对小和尚是神佛下凡的说法深信不疑。他们纷纷赶往建兴寺，只为求得一见，以圆心中所愿。然而几乎没有人有此殊荣。契缘法师解释是小孩子玩心重，也被人以讹传讹，说小和尚云游天下，拯救苍生。寺里其他和尚乐得见寺庙香火鼎盛，也告诉香客一些发生在小和尚身上神奇之事。原来小和尚初投寺中那年除夕，大雪封山，寺里断了火种，小和尚便自告奋勇要去百旦坪取火种，来去二十里路，契缘法师如何能答应。然而大雪不停，寺中和尚冻伤者数十几，加之小和尚千般恳求保证，契缘法师终是勉强应下。谁曾想小和尚竟是顷刻便回，不到一日。香客闻得此事皆是目瞪口呆。小和尚的众多事迹愈传愈烈，建兴寺也因此香火长久不熄。
韩先生顿了顿，又弹起三弦琴唱到：“天眼预知辟灾害，秀才顿悟筷筷盘。顷刻取火显神通，小小年纪大作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定光古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