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洛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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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洛阳，正是最美的季节，也是最热闹的季节。
每年的四月，适龄的未婚男女最爱这时候，因为牡丹花会正是相亲的绝佳机会，赏花的同时还能见美人，何乐而不为；轻狂文人们选在这个春光浪漫的时刻吟诗作赋、曲水流觞、清谈对唱。
可要是说起四月里最受洛阳人民欢迎的活动，不是美女如云的牡丹花会，权贵家的女儿固然美，只可惜在云端；也不是文人墨客的诗会，曲高和寡，远超普通人的理解；而是所有洛阳人都欲求一票而不得的赛马会。
说起这赛马会，自黄初元年至今，已经是第五年了。初衷是为了鼓励年轻人勤练武艺，打造一支大魏朝的骑兵队。巧的是，每年选出的魁首皆是英俊不凡的小郎君，极受小娘子们的追捧。大魏风气开放，小娘子们毫不拘束，魁首骑马游街的时候，用掷果盈车来形容绝不夸张。
往年的三个魁首，都是直接被高门贵女看中，选作了如意郎君，而今在朝堂上开始崭露头角。
故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洛阳城的郎君们都摩拳擦掌地表现自己，在马上的技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美貌与才华，博得高门小娘子的青睐，进而飞黄腾达，走上人生的巅峰。
当今圣上实行九品中正制，不比之前曹丞相不拘门第用人才。故而，赛马会也成为寒门子弟晋升的唯一通道。除魁首外，其余表现出色的人会被选入军中，成为初级将领。如此就不难解释洛阳百姓为何如此狂热了。
今年的赛马会还增加了女骑手的比赛项目，虽是报名者寥寥，但仍然是大有看头。毕竟，平日里也是很难欣赏到高门女子骑马的飒爽英姿的。
整个马会从初选到总决赛，足足要持续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洛阳城里的客栈家家爆满。坊市里的店主们个个是笑容满面。每年这个时候，大魏朝各个地方的人涌入洛阳城，其中不仅有选手，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观众。当然也不乏有蜀国和吴国来的探子，借此浑水摸鱼。
故而赛马会召开期间，洛阳人民个个喜笑颜开，可这廷尉府是半点不敢懈怠，加班加点，巡视全城，生怕出点篓子。
受益于赛马会的，可不只是住宿和餐饮行业。聪明的商贩甚至将所有选手的资料做成册子，内有选手的年龄、籍贯、家世、技术特点等等信息，最初是用来给选手看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没想到大家都很爱看这种市井消息，更有小娘子把这当成了夫君候选簿了。商贩也满足广大人民的要求，在册子上还请画师给画上了画像。一时间，洛阳纸贵。□□业更是赚得杯盘钵满，就连平日里从不去赌的人，这段时间也定是要去押上几注的。
眼下已经到了四月底，明日就是赛马会的决赛了。
夏侯庄正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坐在洛阳最大的酒楼—如意楼的包间里，翻看着最新出的决赛选手名录。
每年的决赛选手名录，都会根据之前选手的表现，做一个大致的评估，据此排出名次。
夏侯庄随手翻到第一页，赫然就是司马师那张脸。因是粗粗画就，没有上色，完全掩盖了其肤色如墨的致命缺陷，还显得有些小帅。
夏侯庄不禁笑着向身旁的钟毓炫耀道：“看，这我妹夫。”
钟毓的父亲正是悲催的洛阳廷尉钟繇，父亲忙得脚不沾地，儿子自然就有空出来溜达玩耍了。
钟毓不爱看他那得瑟样，一把抢过名录，迅速翻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指着名录上的一个名字疑惑道。
“这羊家人，不是向来如弱鸡一般，怎么也能进得了决赛？该不是和诗会的名册弄混了吧。”
夏侯庄伸长脖子，瞅了一眼。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这我表弟羊祜，小时候跟个书呆子似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武艺练得都要赶上我了。”
钟毓惊叹道：“几年之内竟能有如此进益，杀入决赛。你这表弟可当真了得。”
“可不是，我跟你说，我最烦我表弟这种天才了。背书写诗跟玩儿似的，也就罢了，人羊家人的专长。可这练起武来，也这么厉害，把我们夏侯家的几兄弟可都比到土里去了。”夏侯庄一提到这事就收不住嘴。
“怎么会？你家不是还有厉害的吗？”钟毓指指南边的方向。
夏侯庄道：“你说玄弟啊，他可来不了。”
“跟南边的战事不是都结了吗？我听我父亲说，圣上可是下了诏让你三伯父回来的。”钟毓凑近过来，一双眉毛活灵活现的。“你三伯父向来深得帝心，这三年连续胜了蜀国和吴国。几场仗都打得相当漂亮。这次回来，你猜上头会怎么赏？”
夏侯庄瓮声瓮气地说道：“哎，赏什么都抵不上一家人在一起。”
夏侯庄说的是打夏侯家一门三侯之后，今上就给夏侯家几兄弟各自分封了府邸。其中就数夏侯尚的征南将军府，最大，最为气派，离皇宫也最近，离大家的府邸也最远。
几兄弟里里，夏侯霸在甘州，夏侯尚在荆州，夏侯威在兖州。剩下在洛阳的也就老大和老六了。夏侯和成婚之后，就离府别居了。丁老夫人住在大伯夏侯衡的安宁侯府内。夏侯庄一家也是已经出来住了。
夏侯庄心里清楚，三伯父回来，这住得远了，感情也就淡了。
钟毓也是了解自己这个兄弟，虽然外表粗犷，内心却是极为重情义。他伸出手拍拍夏侯庄的肩。“这是好事！等你三伯父回来，你可得带我去拜见。我仰慕他很久了。”
夏侯庄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很快。这会儿，就又研究起册子来了。
“奇怪，这最后一页怎么有个没画像的。除了名字以外啥也没有。”
钟毓也凑过来瞧。“侯会，这名字之前也从来没出现过啊！”
此时，可不单是夏侯庄与钟毓两人，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侯会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够公然走后门进入决赛？
权贵人家的子弟都动用家里的渠道关系去打听。才知道这钟会，是东乡公主推荐进来的。
一下子也没人说什么了。东乡公主，皇上唯一也是最宠爱的女儿，她的面子能不给吗？
“母亲，这些都丑死了，怎么穿得出去？”清娘刚试完最后一件骑马装。火红的料子，极是鲜艳。平心而论，骑马装本身就凸显了她的身材优势，胸大腰细，红色更是极其适合她的艳丽气质。只是清娘吃亏在个头上了，毕竟骑马装还是得人高腿长才精神。
她的身后，是一件件被随手扔在床上的衣裳，垒成了一座小山堆。
“这件很好看啊！清娘，你只是太紧张了！”羊氏坐在一旁宽慰道。
这也难怪清娘紧张了。毕竟今年是第一年开放女子骑手的比赛，因为报名者太少，只有五个人，最终女子组就成了一场表演赛。可这表演赛也是要在数万观众面前亮相，这其中还不乏大魏的权贵世家。
据羊氏所指，好几家的贵夫人都指望着在这次马会上挑选贵婿。这马原本就是有钱人家才养得起的，能进入决赛的郎君更是非富即贵，人中之龙。前两年羊氏也不是不积极，一是下手不够快，再则是清娘也没看上的。
清娘都十七了，她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就没有挑上合心意的。这回参加比赛，比起只能在看台上看的其他家的贵女，也是多了几分机会。
羊氏当初一直反对女儿学习骑射。岂料今上继位后，大力推行武事，鼓励世家女子习武健身。只是这权贵家的女儿都大了，一下子哪来得及学。清娘倒是有底子在，虽然中间耽误了几年，但重新练起来之后，这洛阳城里也少有敌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我害怕！”清娘越想越打退堂鼓。“万一我摔下马去，那不是成了全洛阳城的笑柄。”
“都怪娘你，非逼着我报。自打跟着徽瑜姐姐学琴之后，我可是三年都没骑过马！”清娘抱怨起羊氏来。
“怕什么？难道这王三娘、邓五娘、曹七娘和卫大娘又会？”羊氏指着名录上的几个名字反问道。
这几位都是表演赛的参赛选手。但据羊氏的了解，这几位在家中也并不是勤于骑射的，别的不说，这王三娘平日里最爱的可是和自己的外甥女羊徽瑜斗琴。
毕竟这世家里头，有谁会像自家侄女那样真刀真枪上战场。女儿家的皮肤娇嫩，这骑术要想练得好，不光手变得粗糙，大腿内侧更是要磨破几层皮去。
若是容娘参加，倒是不输男儿。只是她不在，这风头必是要让自家的清娘得了去了。
羊氏这一提，清娘倒想起来，这几位除了卫大娘没见过，其余几位平日里女儿家的聚会上，倒是多见的。个个是静若处子，温言婉语，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骑马的样子。
这么一想，清娘倒是镇定许多，看身上这件红妆也觉得顺眼得很。
“明日就穿这身去吧！”
又转身和自己的丫鬟说道：“知琴，吩咐下去，比赛的马可得给我伺候好了，一点不得马虎。”
知琴屈身回道：“放心吧，小姐，早就吩咐过了。赵四可是伺候马的好手，保证不出差错。”
“我儿明日只要骑马跑上几圈便可，这马上射箭的事儿就不要做了。”羊氏也清楚自己女儿现在的水平，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番。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洛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