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棂菁怪》呛司蘑菇

2、第一章

　　【我不是轩，我是轩辕菁。】
　　伴随着淡淡的茉莉清香，窗外鸟儿吟唱，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因为昨夜无梦且睡得安逸，醒来便觉得精神抖擞。伸个懒腰推开窗，印入眼帘的是亭台楼阁，山水虫鱼，顿时豁然开朗。正陶醉在仙境般景色的同时，突然推门进来几个相貌端庄举止优雅的丫环，请了句“公子早安，奴婢们给您更衣洗漱了”，便开始忙活起来。两三人取下绸衣薄纱，两三人梳理其发丝，两三人清洗其容貌，刮去这几天沉睡不醒所留下的胡渣，用毛巾轻轻洗去岁月的尘埃。待一切完毕后，几人退出门去。公子转身靠近铜镜，如此眉清目秀，优雅大方，绅士翩翩。嘴角上漾出个邪恶的弧度。
　　我靠，能当上这么赞的男人，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轩辕家世代都是研究药材的。祖辈的时候就小有名气，所研究的汤药曾救过皇上的命。一度称为“仙丹”。再加上沿袭下来的“扶贫救济”的宗旨，不知使得多少贫苦百姓的伤痛得以痊愈，而轩辕家所崇尚的仁道又使得他们从不求任何回报。
　　到了这辈，轩辕劫，即轩辕菁的父亲，所做的善事更是数不尽数。年轻时走遍大江南北，寻找药性更加奇特完善的草药，并通过其独有的人格魅力交得各式各样的朋友。据说轩辕劫所交的朋友中，即有皇室贵人，又有武林中人，更有文人志士，可谓威震四海，天下皆兄弟。
　　中年时，得一子一女。男儿名菁，为了继续光大“菁草”之业。女儿名岚，求得貌美如花之意。小儿从小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表人才。且胸怀大志，力争弘扬轩辕家业。姐姐前年嫁入皇室，当今圣上所宠的十三阿哥，两人情谊颇深。使得轩辕家与皇族可算是亲上加亲。如今姐姐听闻弟弟终于醒了，念着要回家看看，庆祝一番。但又因已怀身孕，只得作罢。于是派遣官员送去大批贺礼，以表姐姐疼爱弟弟之情。
　　轩辕菁还未步入大堂，就听见父亲回敬之辞：
　　李大人突然光临寒舍，请稍作休息，饮杯清茶。鄙人马上让下人准备，盛情款待。
　　不了不了轩辕老兄。跟我还客气什么。娘娘惦记小少爷的身体，叫老身送来这些补品。老身还有些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两人拱手相谢，李大人一行人出了厅堂。
　　轩辕菁缓步走进，老爷子一见宝贝儿子来了，顿时眉开眼笑，问寒问暖。昨夜睡得可好？头还疼否？还要不要请吕大夫来看看？
　　问的轩辕菁这叫一个感动。敢情被人宠就是这个滋味啊。从小就听什么古人重男轻女，没想到还真不是瞎吹的，这重视程度，绝对不亚于80后的独生子女。
　　轩辕菁淡淡一笑。学者古人的腔调。
　　爹爹放心，昨夜睡得很好，让爹担心了。
　　就这几句话把老爷子乐的，赶紧唤丫环取来不少银两，交到儿子手里。
　　去外面转转吧。今儿个风和日丽，去散散病气。想你儿时淘气，时常背着娘亲到街上玩耍。总闯出一些祸端来。现今大病初愈，不可再乱来啊。
　　轩辕菁心里一阵窃喜：哈哈，能穿成这样也不错了，想当年，在现代，我亲爹不管我死缠烂打的要长零花钱，他就是不理啊。现在……嘿嘿……
　　轩辕菁恭敬地谢过父亲，偷笑着大步踱出门去。

　　少爷，轿子已经备好了。
　　轩辕菁刚踏出门槛，轿夫便迎了上来。后面跟着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起跪拜在地。
　　轿子？
　　轩辕菁抬头一看，蓝色绸缎的轿帘，上等好木的倚栏。轿子已经被压低恭候在那里了。
　　不坐白不坐。家里有这么好的条件干嘛不享受一下，以前想坐还坐不到呢！
　　想着以前所看的古装戏，里面的达官贵人们天天坐着轿子进坐着轿子出的。如今这等美事也降临到自己头上了。轩辕菁一昂头，向轿子走去。一脚踏进去，坐定。伴随着一声“起轿——”顿时觉得高人一等，帘外视野一片独好，这叫一个过瘾！
　　轿子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集市上。古代文化果然名不虚传，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场卖艺的打斗，功夫可称得上一绝。刀枪棍棒样样精通，花拳绣腿招招精彩。捏泥人，纸风车，神叨叨的算命先生。轩辕菁看得兴奋不已。一声“停轿”，将他拉回了现实。跌跌撞撞的下了轿，摆了摆手示意轿夫先回去吧，接着自己乐呵呵地逛起集市来。
　　毕竟骨子里是个女孩子，看见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儿。轩辕菁在一家饰品摊前停住了脚，拿起个玉手镯就要试。
　　呀这不是轩辕公子嘛！上次承蒙您搭救，才得以保住了我这烂摊子。
　　看了看公子手中的玉镯，咧嘴笑起来。
　　怎么？公子有心上人了？这镯子您可戴不进呐。若真喜欢便送您了，也算是份谢礼。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打不定那几个毛贼会顺走我多少东西呢！
　　摊主边笑边从兜里掏出块白净的手绢，拿起玉镯仔细擦拭起来，随后双手奉上。公子慢走！多谢公子！还不忘深鞠一躬。
　　一路走来，轩辕菁不知赢得多少人的美赞。再加上其俊朗的外表，惹得一个个女子为其脸红心跳。而男人外表女人心的轩辕菁，一不忘与美女搭讪，二不忘与帅哥结友。这一道嘻嘻哈哈风风火火，心情格外舒畅。直到看见一家老小放牛而过，才想起感叹世态炎凉。
　　原来这儿还是有这般贫苦的人呐……

　　【我是球球，我不是攸棂儿！】
　　话说，当清晨第一缕浑浊的阳光射入结满蜘蛛网的朽木窗棂时，攸老二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又打了两声呼噜，才揉揉眼坐起来。眼前的一切，着实地吓了攸老二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地面明显被水重新拖过，未干的水痕还在角落里存留着。桌上的餐具也被擦得光亮，原先残破的缺角也有被磨圆的痕迹。屋外什么时候被搭了个晾衣杆，上面搭满了这几年来一直压箱底的臭衣服，如今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朗起来。仔细闻闻，好像还有那么一股沁鼻的茶香。攸老二一回头，只见攸棂儿头上裹着毛巾，正用扫帚刮去窗棂上最后一张蜘蛛网。
　　爹，您醒啦！
　　攸棂儿用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上前扶满脸疑惑的攸老二下了床。接着从厨房端出杯清茶，递到攸老二面前。
　　爹，这茶香嘴的。您第一口别咽，吐在这盆里；第二口漱口，也吐掉。第三口再下咽啊。
　　攸老二颤抖着手接过杯子，开盖便一股清香。照着女儿的话做了，随后口有余香。
　　棂儿啊，你……
　　爹啊，咱家怎这脏呢？我打扫了两遍才得了这么点效果。早饭已经备好，今儿个咱们喝菜粥。我已经奄了罐咸菜，以后还可以提提味儿。主食就先把昨儿剩的一个半烧饼给吃了。今天咱们去趟集市，买些葱蒜回来，到时给您老儿烙葱油饼吃。我算了算账，咱家的银两不太够了。今天去把那头老牛卖掉，还可得些银子。我都计划好了，咱们除了为人家放牛，还可以买些种子自己种。正赶上开春好天气，以后丰收了必定不愁吃。爹？爹您怎么了这是？别翻白眼儿呀爹！……
　　攸老二听着听着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当年和女儿相依为命，自己没文化也没能耐，所以啥也没交给女儿。十六年就这么马马虎虎地养大了，没落下什么病也算是万幸。如今小女说要给自己做饭，还懂得认字算账，一时激动血液冲了头脑，以为作了美梦。被女儿按住人中，这才算清醒。
　　攸老二含泪握着女儿的手，说：
　　棂儿啊！走！现在就去市里。都按你说的办！
　　攸棂儿一脸苦笑，扶着老人家出了门。

　　攸棂儿赶着老牛，牛上坐着她爹攸老二，父女俩印着阳光慢悠悠地走。洗去以往脸上的泥，也可算是眉清目秀。攸棂儿回头看了眼满脸笑容东张西望的攸老二，叹了口气，挥了把毛鞭。
　　昨晚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一直不能接受自己落得这般下场。想当年家境良好，衣食无忧。父母均为公务员，其乐融融。现在倒好，不但温饱是个问题，还在个单亲家庭里。又碰上个无家业，无文化，无追求的“三无”老爸，更是火上浇油。最后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决定通过自己的现代技能改变现状！让攸家从此兴旺起来，怎么着也要达到小康之家吧！于是早上天蒙蒙亮攸棂儿就起了。翻出家里的账本，虽然上面字迹寥寥，但还是根据实际情况规划了一番。又看见后院中央荒废的空地，便起了自给自足的念头。从后山采了些草药和茶叶，分门别类。最后开始打扫洗衣做饭，俨然一个当家女的形象。
　　棂儿呐，要向右拐了啊。
　　攸棂儿望了望远方逐渐热闹的景象，拉着牛走得更快了。
　　既来之，则安之。
　　尽己所能吧。
　　摆出动感超人状。

　　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这才看到了右前方被大批美女围着的公子哥。
　　这还有如此英俊的帅哥耶……
　　不过也可谓风流啊……

　　他老盯着我做虾米？？？
　　……

　　【卖身】
　　攸棂儿一直认为，眼前这个高自己大半头的哥们儿对她不怀好意。起码至少是一副要找茬的架势。
　　刚才牵着牛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闷叫，牛的一只后蹄被一根绳子紧紧缠住。坐在上面的爹爹险些摔下来。从攸老二惊愕的表情看出，来者相识，但绝对不善。
　　攸老二啊这可是最后期限了！你什么时候还钱？
　　就是啊，要是再拿不出来的话，可就要拿女儿抵债了啊！
　　攸棂儿茫然地看看爹，又看看眼前这帮面目狰狞的家伙，算是大概了解了一下当前局势。估计攸老二遭恶人陷害，欠了份自己都不知晓的巨债，结果被人成天逼来逼去。再加上古时的男人本来就好色成性，又想霸占人家小闺女。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孩一没长相二没身材的……也够难为人家的。攸棂儿一皱眉，自己怎么能这么鄙视自己的肉身呢……叹了口气昂头走到离她最近的男人跟前，平静得说：
　　我们欠了你多少？
　　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从上到下打量攸棂儿，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很多。
　　很多是多少？
　　攸棂儿一扬眉。
　　五块铜板。
　　五块铜板？！
　　拜托，老大！才五个铜板就在这里叫喧半天。长的人模狗样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当然，这些话攸棂儿没敢说出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年迈的爹爹留条活路。
　　五块铜板，我们这月底必定还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要绅士！绅士懂吗？就是凡事Lady First。攸棂儿满意地笑笑，继续吐糟。当然，可能现在跟你讲什么尊重女性纯粹胡扯，你们啊，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跨不出这道鸿沟。攸棂儿摇摇食指。像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里就是用来唾弃的……
　　男人拂去额头上的青筋，挤出一丝微笑打断攸棂儿的话。
　　棂儿啊几个月不见变得如此厉害，看来你那个没用的老爹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你说的什么累的粉丝我暂且不管，你要是这月底不把所有账还清的话……
　　正在这时，某人从人群后直插进来，向眼前的男子拱手作揖，道：
　　这位公子暂且消消气，小生轩辕菁。方才在远处见公子在此理论，前来道句公平话。
　　攸老二眼前一亮！原来这位就是自己给放了大半辈子牛的东家！顿时喜笑颜开，觉得有了靠山，拉过棂儿悄悄告诉了她。攸棂儿抬头看着轩辕菁，用手扇了扇还存留在他周围空气中女人们的胭脂香。原来我就是成天苦哈哈地为他卖命啊！这样的人估计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了也白说，顶多火上浇油。
　　攸棂儿刚要转身离开，就被轩辕菁拉住后脖领子，一把又揪了回来。
　　这位姑娘衣衫褴褛，如今还牵牛到集市上，定是要卖掉这牛给家里换些银子的。倘若再加上债钱的话，定又陷入困境。所以我想，由我来替她还清。
　　真的假的？
　　攸棂儿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轩辕菁，竟有一种冲动抱上去亲他两口。当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所谓的公子兄笑了笑，向轩辕菁走近几步，斜眼看着眼前这位贵公子，不屑地向地上吐了口痰。
　　轩辕菁？就是那个药材大家？在下贾璨。八王爷的长子！轩辕公子勇气可嘉并且充满善心呐。那既然是轩辕公子偿还嘛……
　　伸出五个手指头。
　　也不多，那就还五百两银子吧！
　　自以为是的仰天长笑，得意地看着旁边气得脸发青的攸棂儿。
　　也罢也罢。
　　轩辕菁从腰间摘下锦囊，示意攸棂儿伸出手来，将锦囊交给她。
　　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只多不少。现今我全部归还到你手中。改日你再还他五个铜板就好。
　　天下哪有这等美事？攸棂儿激动地想掉眼泪。我还卖什么牛啊我，直接回家盖新房去得了！
　　贾璨气得发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周围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不止。贾璨撇了撇嘴，骂骂咧咧，甘认今天倒霉，灰溜溜的走掉了。人们也就这样怀着对轩辕公子的崇敬之情慢慢散开来。
　　攸老二连着给轩辕菁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肯罢休。轩辕菁走到攸棂儿面前，毕恭毕敬地问：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攸棂儿上前一步拱手答道：
　　小女攸棂儿。多谢公子搭救，还救济了我们五百两银子。待小女日后，必重谢轩辕公子。
　　轩辕菁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方的古代女孩，没有一点唯唯诺诺的样子。骨子里的本性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所以上来说两句压压那人的威风，过把嘴瘾。没想到竟来了兴趣，闪出交了这个朋友的念头。可自己一个堂堂大少爷，怎能和这样身份低贱的放牛娃搭上关系？灵机一动，笑笑说道：
　　既然棂儿姑娘是在本家放牛，那从今儿个起，每隔七日，到府上去给本少爷我讲些田间趣事。也算是为我解解闷，让我了解一下民间疾苦。
　　还田间趣事咧……
　　攸棂儿脸上笑得灿烂，嘴里口口声声地应和着。实际心里想，这是哪门子善事啊，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人家只要给了钱，就要给人家干活。大不了这钱我不要了！
　　可转念又一想，现在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不管怎样，先过了这个危机时期再说，以后还他便是了。
　　于是将锦囊往怀里塞了塞，谢过公子扭头牵着牛就跑了。
　　轩辕菁倒是高兴，也算是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吧，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人。这样也好，本来古代文化就知道的少，别人说什么也听不大明白。现在正好找个当地人好好了解一下风土民情。想着就高兴！一抬头，远远看见自家的轿子缓缓驶来，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