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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来就来呗,谁怕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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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老谢,老谢看着我一脸的惊愕和无辜,一个劲的冲我摇头,在表示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胖坤看着我们两个在打哑谜也不招呼来的这个工程师Richard,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任一航站在门口一直很绅士的微笑,最后自己径直走进来,然后对着老谢伸手:“好久不见。”
老谢木讷的伸手、握手、放手,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最后木讷的看着任一航向我走来对我伸手:“又见面了。”
我看了一眼呆掉的老谢,又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心想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转头,伸手:“又见面了。”然后淡定的指着沙发请他坐下。
老谢这时才缓过神了,转身对李玲说:“去倒杯咖啡。”
“他喝咖啡心慌,给他白开水就行。”我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着我,靠,嘴快是毛病,要改啊。
但是为什么我从任一航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喜呢,是错觉吧。
“不用麻烦的,没关系的。”任一航对李玲笑道。
我冲李玲示意,李玲倒了杯水给任一航。
我看了老谢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作为一个老总,要有个老总的样子,不能让我给顶着吧。你请的神,你自己拜,我可不管。我很淡定,最起码我演得很淡定。
老谢看了我一眼,心领神会的对着任一航说:
“没想到金科派来的人是你,你们田总当时只是告诉我你上海的英文称呼Richard,还告诉我你是我老乡,并没有说其他。我只是看过你支持过的工程案例,所以也不知道是你。如果你过来觉得有任何不便都可以告诉我,我及时做出调整。或者说换别人过来也是可以的,我负责向你的总公司解释,不会让你难做。”
我心里哼了一声,什么鬼东西,什么不方便,什么调整。我现在摸不清任一航是什么目的,但是我现在确信他绝对是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看任一航的表现这么淡定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被派来之前就是什么都知道的。知道这个公司是老谢的,知道我在这个公司,搞不好都是他主动要求过来的。老谢你还想着一句话把他打发走,然后让他总公司换人?老谢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
可是昨天呢,他那时候就是知道今天要见面的吧。可是昨天他却绝口不提。我不敢想了,不敢确定了。
三年的变化,我看不懂他了。我们都戴上了厚厚的面具,猜着彼此面具后面的真实模样,却都不敢摘掉面具坦诚相待。谁曾想,我们过去是恋人。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任一航开口说“正好也是我的老家所以应该是更方便,这次来一个是给你们做技术支持;再就是公司还要我拓展一下周围市区的市场。总公司觉得我最合适才会派我过来。所以公司不会再做出任何调整了。”任一航一句话把老谢的话截死了。
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在的尴尬,尤其是在任一航表现出不尴尬的情况下。
除非老谢直接找任一航的总公司说任一航技术不行,但是以我对老谢的了解,这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老谢不是这样自私的人。
“你是很方便了,估计是知道自己很方便,别人不方便来的吧”我揶揄的说
“撒婷,你是觉得不方便吗?”任一航微笑的看着我
“没有,我方便,我方便的很,我只是个打工的,谢老板都觉得没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我的嘴啊,真想暗地里抽自己俩个大嘴巴子,不,四个,俩个哪够。
老谢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们只能暂时接受现状。这几年走过来我们彼此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言语的程度。
老谢吐了一口气,算是认命了。大家沉默了一会,尤其是胖坤一直是在懵逼状态。
过了一会,老谢说:“那我们现在到会议室吧,正好这边撒婷有个新项目,我们需要和各部门一起开会讨论一下。你一起参与,正好和我们的人认识一下,这个项目稍微复杂一点,十天内要技术方案,所以客套话不说了,直接进入工作吧。”
我想老谢肯定是为了避免尴尬吧,快速进入工作,这样是避免尴尬的最好的办法。
一行人到了会议室,我把项目情况说一下,便把方案要求及图纸递给了老谢,老谢连看都没看就递给了任一航。
任一航认真的看着图纸和方案要求,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说实话,确实专业,说的很到位。我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个男人,对,是男人。这个已经变成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当初的那个男孩。
当初的他是怎样和那个每次吃饭都给他讲解剖学的上海姑娘复合,然后又毅然决然的和她回上海的。
那现在回来又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技术服务和开拓市场吗?没有那么简单的,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找我?然后呢?是我自作多情吧。我没有那么重要,在任何人眼里都没有那么重要,从开始的开始到现在的现在都没有。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现在的谈吐举止和上学的时候差太多,用董真真的话说,谁还会和那个上学时冲动的毛小子联系到一起。
那个为了替舍友出头拿着暖瓶把人头给爆了的男孩;
那个在对校门口领着全系同学抓篮球赛外援的男孩;
那个看不上世界杯发狂的男孩;
那个打CS打不过我偷着把我电脑关机的男孩;
那个说我学习好是他的骄傲的男孩;
那个说如果你决定考研就等我的男孩;
那个早上迎着大雪在宿舍门口站着等着我下来,从怀里掏出热豆浆,脸却冻得发紫的男孩;这个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的那个男孩。
但他却也是我背弃的那个男孩。
那个下雪的夜晚在我们宿舍楼底下站了一晚上等我澄清事实的痴情孩子;
那个第二天直接发烧到差不多四十度直接引发肺炎的男孩。
那时他是真的认为我抛弃他了吧,那时我们宿舍的人除了董真真都对我绝望了吧,那时所有知道熟悉我们两个人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可那时我在病房门口看见上海小姑娘照顾他时我却觉得放心了,然后转身离开,离开了他,离开了宿舍,离开了学校。
为什么那时我自己做了当初认为最正确的决定;自以为最对得起所有人的决定;最自以为了不起的决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反而觉得全世界抛弃了我。
明明是我自以为是的抛弃了全世界啊。
抛弃了家、抛弃了故乡、抛弃了任一航、抛弃了朋友、抛弃了学校,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蜷缩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那时候我也想抛弃自己了吧。
不能想了,不要想了,都过去了,眼睛开始泛酸了。我现在很好了,我可以了,有几个相知的朋友,一份供自己温饱的工作,甚至下半年都可以买房子了。
我可以安全的活着,直到不安全那一天,就算到了那一天,也没关系不是吗。自己不是已经和自己谈判好了吗。总会有办法的,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不要对自己失望,因为结局也许已经注定无望了。
电视剧不是生活,因为有时候生活远远比电视剧狗血。
这是中午见董真真时,董真真在听我说完任一航来我公司的事情后说的话。是,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我觉得这几天我都相遇了,我和董真真也都干了
我和董真真不也学着狗血电视剧的情景给林盛随份子钱的时候一个随了625,一个随了638吗?
董真真看钱包里还有几个一毛的钢镚,还问门口统计礼金的大叔这个要不要,把大叔当时就惊在那里了。董真真还对着收礼金的大叔说她特意去银行破的一元纸钞。
董真真对我说:任一航这次回来绝对没有那么单纯,任一航来上海之前我没听同学说他和上海小姑娘有什么分手之类的事。
但就上海小姑娘那个样的,要是知道他来你们单位还不拿刀把任一航杀了再把你杀了啊。不对,是先把你杀了再把老谢杀了再把任一航杀了,所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存在很大问题。
我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本来算起来的话也是我对不起他,所以也不怕他怎么样。如果说他还一直惦记当年的事情那也无所谓,算我欠他的,他对我做什么我都受着,只要他别对老谢怎么样就行。
董真真沉默许久,说:
老撒,你现在还是没想过给任一航解释一下吗,你当初和老谢根本就没事,否则也不可能你们到今天为止还一直是工作伙伴。
你当初为什么不和任一航解释清楚,非要借着当时的事和任一航分手。我知道你不愿意说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你打算一直放在心里吗?我还不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吗我早已做好准备,无论什么理由,我都接受。
我沉默,董真真不再说什么。
分开时,董真真说了一句话让我整个人不好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董真真说:老谢的女朋友再过几个月就回国了吧,但是你觉得这些年过去了老谢像是在等一个人的样子吗他在我们面前提过几次他远在加拿大的女朋友?而且老撒,你真的没有感觉到老谢近一年的变化吗?你没看出来吗?
回到单位的路上我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以便于接下来面对任一航,我对自己说只谈工作其他一切免谈,如果他和我谈其他事情,我确信我能应付得体。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再起涟漪,也不可能对他再是爱情,对谁也不可能了。
回到单位看到任一航和老谢在办公室说话,本来中午时,任一航说要和老谢、我和胖坤吃饭,老谢说饭该吃,但要老谢自己请。
当时心里有点乱,所以直接说董真真找我有事挡过去了,正好胖坤中午有客户,就老谢和任一航两个人去吃饭了。
其实我也好奇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是我相信老谢是很尊重我的,在我没有给他任何许可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谈任何关于之前的事情的。
我路过老谢办公室看了他们一眼,老谢看我回来了点了个头,我也没有进去,便回我办公室了。
一会收到了老谢短信:什么也没有谈,他什么也没有提。做好准备,晚上聚餐,例行公事,开欢迎会。
对于什么也没谈这个结果,我是早有预料的。从昨天到现在见他那么淡定从容我就知道他也不会和老谢聊什么,至少不是现在聊。
他以前不是这样,他是什么话也藏不住的,可是现在他却这样了。其实我不也一样吗?算了不想了。
晚上照常直接奔赴莲子的饭庄,给莲子打了电话叫她也过去。
莲子看见我自然是高兴,虽然是几乎天天见的节奏,当老谢把任一航介绍给她的时候,她自是吃惊了一下,也就是一下,从眼神中晃过,也就是我认识她几年了才能看出来的那一下。
席间轻松愉快。老谢主场,他直接没让莲子给我准备酒杯,说他和胖坤照应就好了。然后给他们说我昨天开始胃不舒服不能喝酒。
我也权当自己透明只顾得和莲子说话,莲子知道现在场合不对,也没有问我任一航的出现是怎么回事。
莲子突然低头对我说:“老撒,你不觉得,老谢最近有些不一样吗?”
“嗯?”我看了莲子一眼,很迷茫她怎么说了和董真真一样的话。“什么意思?”我问道。
莲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说一下。”
我看莲子眼神有些奇怪本没多想,但转念一下,说:
“老谢可能是他女朋友快回国了,所以人也变得比较善良,比较积德。不过他对我和以前比真没好太多,比以前还能唠叨,昨天晚上都半夜趁我睡着了上我家去,把我折磨醒了和我叨叨了半天。”
莲子只是听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等吃完饭叫着大家去她酒吧玩再单独和我聊。我知道莲子的性格,她要是不把任一航怎么出现在今天饭局上的事情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只好跟着她去。
一行人吃完饭又来到莲子酒吧,其实也是借欢迎会公司集体聚个餐,毕竟接下来明和的项目,公司上下从策划到技术接手要忙上一阵子了。当然,我可能就会忙半年了吧。所以让大家放松一下,好进入状态。
到了酒吧后我直接和老谢说我要和莲子私聊去了,让他们随意,走的时候叫我就行了。老谢什么也没问,便领着他们去KTV包间去了。
我和莲子到了我们的固定包间,是莲子专门给我装修的,只供我和我允许的人使用。
我当时觉得莲子特别夸张,还说她这是变相行贿,要是老谢知道了会被他弄死的。
结果她说,要说行贿也是你该行贿我,我算是你们的客户,再说老谢早就知道,他说这是你们姐妹间的私事不要和他说,只要到时候能允许他进来就行。
一进包间我就把鞋子脱了,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给莲子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莲子听完后,沉默许久,久到我都觉得不是莲子,因为按她的作风她一定会先来一个,我靠、什么鸟、大爷的等等这种话,结果今天她竟然没有说话。
我用脚踢了莲子腰一下说:“你傻了,不至于吧,多大点事啊。我还没傻呢,再说可能他真的是只来工作的,你看老谢也很淡定啊。”
这是莲子突然抬头说:“老谢很淡定吗?”
我说:
“是呀,怎么。你这么关心老谢啊。你怎么不关心我啊,你应该不好老谢这口啊。不行,我给老谢说让他别等他加拿大女朋友了,和你好得了。
反正你和老程也是没有未来的,还有董真真,董真真也是,董真真也是最近一个劲说,老谢怎么地怎么地。还有,还有...”
我又用脚踹莲子,莲子没有反抗也没有反击,任由我踹,我接着说
“你和董真真今天说了同样一句话,什么叫觉得老谢最近不一样了。你们都神经了吗?嫌他做的谢扒皮还不够合格吗,嫌我做长工还不惨是吧。当初老谢在你的小出租屋找到我的时候,你再稍微坚持一下,不放我走,我能有今天吗我。你们都什么居心啊,你再这样我就让老谢换消费地点了啊,还能不能好好合作,好好玩耍了。”
莲子依旧沉默了,然后过了好几秒,对好几秒,对于在我认识莲子的这几年里,她能沉默几秒便已经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了。
然后她缓缓的抬头,看着我,咬了咬牙,好似做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对我说:“老撒我说一件事情,你绝对不能生气。”
“啥事啊,你能有啥事啊。”我漫不经心的一边拿了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老谢知道你父母都不在的事情了。”莲子一字一顿的说。
轰............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