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试浮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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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能看清自己迫切渴望着的东西，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离开，还太过艰难。
所以他还得忍耐，这实在是件没办法的事。
虽然是上课时间，男孩还是不自觉地有些走神，他偏头看着窗外明朗的天色，心头却浮现出一抹黯淡的昏黄。
他从不期望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受，但里德尔也许是个例外，毕竟……他们的经历是如此相似，而他甚至曾经走进过那个男孩的世界。那么，他有可能见到对方吗，有可能将那个灵魂邀请到自己的世界中吗？
一个极为诱惑的念头从哈利脑海中浮现出来，男孩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一个盼望的弧度。
“波特先生，你能重复一下我刚刚所讲的内容吗？”这么明目张胆的走神自然很容易被发现，站在讲台旁边的年轻男人拧紧眉头，手中的教鞭又在黑板上用力敲了敲。
“抱歉，史密斯先生，我刚刚有些走神了。”思路被人打断，哈利面上倏忽浮现出一些极具破坏力的表情。但他很快站起来，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却无法掩饰眉宇间的焦躁，这种表现令讲台旁边的男人面色越发凝重。
但他没有在这种场合下多说什么，只是思索着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中午休息时到我办公室来，波特先生，我很确定我们需要一次谈话。”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哈利身上竖起的无形尖刺，生生无视了男孩表现出的隐藏攻击性，毫无波动地将课程继续下去。
他不是很确定该怎样应付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不过他有耐心去尝试。
史密斯先生很快绕开了这个话题，然而哈利却没有顺势坐下。黑发绿眼的男孩固执地站在自己的座位边上，他身体中那头暴躁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束缚，咆哮着想要将看得到的东西统统撕碎。
这是不对的，哈利仍旧试图阻拦那头野兽，可惜他的理智已经没法再控制那种被压抑到扭曲的力量。
说实话，其实这甚至算不上什么麻烦，史密斯先生的应对很得当，他并没有斥责哈利，也小心的克制着不触碰到这个孩子的自尊心，但哈利依旧爆发了。
哪怕男孩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错误。
哈利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根已经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只需要轻轻一触，就会达成唯二的两个结果，要么折断，要么爆发式的反弹。
但哈利最终没有伤害任何人，他只是猛然掀翻了自己面前的课桌，风一般地冲出了教室。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地试图使用那种埋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哈利从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这样美妙。就在这一瞬间里，他仿佛拥有了挣脱一切束缚的能力，只要张开这双翅膀，就可以冲破囚笼！
他是不是，就这样，自由了？
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甘美就从这个名词中迸发出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奔跑。
直到精疲力竭，头晕目眩，他才终于停下脚步。而最后一点儿癫狂的愉悦，于时离开了他的神经中枢。
四月里最后的一缕寒气匆匆拂过他的脸颊，哈利猛然僵在了原地。
他刚刚，到底都做了什么？
“哎，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学校里待着？”哈利还没来得及后悔，一只苍老的手掌就已经搭在了他肩头，老人严厉的声音意外地撩起了男孩心底最后一星未曾熄灭的余烬。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难道就没有一点自主的权利吗！”哈利猛然转身，他的回答听上去更像是在咆哮，这让老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没规矩，真是没规矩……”他作势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深蓝色的眼眸像是钢铁般冰冷坚硬，但目光里却没有分明的怒气：“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导过你，该怎样同一位长者说话吗？”
“哈，我倒是想让他们教导我，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跨越生死，将他们带回到我身边来！”哈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最后几个字，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冲天的怒火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但实际上却没有。
这句话似乎抽空了男孩身体中仅剩的力量，让他再也难以保持站立的姿态，不得不坐倒在地上。
他没有哭，只是眼眶红了一整圈儿，倔强与愤怒的光芒在里面交替浮动着，却是颇为触动人心。
那老人微微抽了口气，而后欲言又止，他看着哈利摇了摇头，片刻的沉默之后却是转身往回走去。
过了一好会儿，哈利才终于能够再一次站起身来，他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层出不穷的担忧在心底时隐时现。
毫无疑问，哈利这次是闯了大祸，他甚至不确定德斯礼夫妇还会不会允许他踏进那栋房子，自然也就没有半点儿要回去的意思。
或许那一家人反倒会为此觉得庆幸吧，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他的理由，纵然日后有人问起，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自己并没想要抛弃那个男孩，是他自己跑出去的，是他太任性又太不知感恩，这才无视了他们这么多年里对他的付出。
呵，至于事实是怎样的，又有谁在乎呢？
哈利垂眸叹了口气，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在这之后自己要怎么生活，怎么凭借这点微不足道的能力去支撑一个九岁孩子的一切需求。
不过当然，除非是幸运女神忽然降临在这里，否则他大概是绝无可能做到了。
哈利无意识地踢飞了一个歪倒在地上的饮料瓶，他看着那个瓶子在半空中划出的完美抛物线，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几步追了上去，再一次将瓶子踢飞。
哈利曾经见那伙和达利混在一起的大孩子们这么做过，当时他并不很喜欢这个游戏，因为这样很吵，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把瓶子踢到别人身上去。但是他现在却不在乎什么礼貌了，他只想任性一次，完全地放纵自己，将所有被压抑的自由都弥补回来。
只是……这样的释放，真的叫做自由吗？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快乐如此空洞，甚至消磨掉了他享受自由的兴致，将他从燃烧的炽热中冷却下来，让他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否正确。
然而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个被踢飞的饮料瓶却巧合地砸到了一个路过的男人，那个男人猛然转头看了过来，锐利如鹰隼，又充斥着恶意的目光让哈利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试浮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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