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试浮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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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必须在五点之前回到这栋房子，但是现在只差一刻钟就要到六点了，那么这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你在什么地方？”佩妮·德斯礼尖声喊叫着，她拎着哈利的衣领将他拖到碗橱边上，却没有立刻将男孩推搡着关进那片狭小的黑暗空间。
“抱歉，佩妮姨妈，我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故事，之后就不小心忘记了时间。这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哈利的表情变了变，眼尾飞快地掠过些许桀骜的倔强，但他却压制住了一切叛逆的冲动，依旧勉强地将自己伪造成一个安静，有礼貌的好孩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这样做，只是冥冥中仿佛有一种意志在告诉他，只有保持着这种伪装，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目光正对上男孩翡翠般的眼眸，佩妮的升腾的怒火不禁一滞。
她咬了咬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一时间没了主意，过了一会儿，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滑稽的冷哼：“我在厨房里给你留了一点东西做晚餐，你现在去把它吃掉，然后立刻洗漱睡觉，如果你明天的表现不够好，我是不会允许你离开这间房子的。”
她不允许？
呵，她凭什么不允许！
仿佛有一头野兽在哈利心底咆哮着，试图将这些强行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撕碎。
但，哈利依旧忍耐了下来。
有着漂亮绿眼睛的男孩点了点头，他抿紧唇角，安静地走进厨房，没有任何抱怨地解决了自己简陋的，冷冰冰的晚餐，又同样安静地走进浴室，快速地完成了全部的洗漱工作，最后带着发丝间尚未散去的水汽回到那间狭小的碗橱。在门被关上之前，他神色间的平静就几乎完全崩溃了，却还不忘了向佩妮姨妈道一声晚安。
不用别人揣度，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这样的卑微。
凭什么达利就可以任性地在外面玩到任何他喜欢的时间，从来不需要完成任何家务，甚至连家庭作业都要由低他两级的表弟来完成，而他就必须要做着佣人的工作，像个囚犯一样没有自由，整夜都被锁在这个根本不应该住人的牢笼之中？
——因为达利是德斯礼夫妇的亲生儿子，而你只是个不受欢迎的小怪物。
一个细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哈利耳边这样说。
男孩的肢体僵硬了一瞬，随即颓然地舒展开来。
是啊，既然从没有人期待过他的到来，他又怎么能够要求这些人对他友善，甚至至少是公平地对待他呢。
从始至终，这些人都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哦，达达，我的小宝贝儿，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就在哈利微微颤抖着，将自己蜷缩着挤到角落里的时候，佩妮•德斯礼不甚清晰的泣音自门厅传来，与刚才的冷漠和忌惮不同，她现在的询问中就只剩下了一个母亲对孩子近乎本能的担忧。
但是达利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低沉地咕哝着，很快就从鼻腔里发出了不耐烦的气声。哈利知道他一定是粗鲁地推开了他的母亲，拖着沉重迟缓的脚步上了楼，因为就在此刻，他头顶正因为这肥硕男孩的脚步而撒下细细的灰尘。
多么明显的区别待遇？
哈利完全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只觉得胸腔中有一瞬间被苦涩和疼痛充盈，让他无所适从。
既然如此，不如就离开好了，他应当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尽快拥有独立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能力，然后他就可以离开这些鄙夷他，厌恶他，甚至是没有理由的恐惧着他的人，去过自己的生活，去拥抱属于他的自由。
自由啊……极简单的一个单词，却让哈利心头一颤，他几乎忍不住这样强烈的期待，眼底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向往。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要这样灰溜溜地离开，而不对这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做出任何报复？
又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它区别于之前的那个声音，语调中浸透着说不出的冷漠和阴郁。
那是汤姆•里德尔的声音！
哈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险些从他的小床上跳起来。男孩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懵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在意识中问道：“你是汤姆• 里德尔吗，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意识里？”
一片寂静。
那个声音很久都没有回答，久的几乎要让哈利以为刚刚听到的只是错觉，但在他彻底放弃之前，那个声音却给了他答案。
“我是汤姆•里德尔，而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就是你。”
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这让哈利彻底震惊了。
“你……是什么意思？”很久之后，男孩才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心呢，你真的想要哈利•波特的人生吗？”那声音听上去很愉悦，但语气不像是引导，反而像极了诱哄，仿佛只要男孩继续听下去，就一定会选择某个注定的结果：“你经历过汤姆•里德尔的人生，你也承认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在一切都开始好起来的时候，反倒是退缩了？”
哈利眨了眨眼，翡翠绿色的眼眸中一片迷茫，他垂眸去看自己既不白皙，也谈不上修长的手指，忽然眉头紧皱。
他的生命中，果真曾经有过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吗？
又或者，属于汤姆•里德尔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他现在反倒是陷落在一场梦境里，错误地认同了哈利•波特的名字？
某些遥远的，无从追溯的往昔如同潮水般涌来，顷刻之间就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男孩的手指抖动了一下，一道耀眼的火光便彻底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该做些什么呢，烧毁这栋房子，展示自己的力量，让那些见识短浅的凡人跪在他脚边求饶，还是干脆凭借这种力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甚至不必抢夺，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就足以让他们乖乖地将他想要的双手奉上。
男孩偏了偏头，掌心的火光倏忽动荡起来，一如他心底的矛盾与挣扎。
他究竟，该是谁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除了他自己。而他心底的那个声音，那个应当属于汤姆•里德尔的声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这样，将选择权完完全全地交到了他手中。
男孩沉默了很久，直到那些黯淡世界里的记忆重新潜入到他意识的最深处，并被完完全全地封闭起来之后，他才终于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手忙脚乱地熄灭了这来历不明的火焰。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但那个声音却还回荡在他耳畔——
你真的，想要哈利•波特的人生吗？
就这样将自己伪装成一只怯弱无害的兔子，忍受着所有的委屈，用无止境的退让来换取一点可怜的自由，永远，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肆意一次？
哈利抿了下唇角，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他的确不甘心，的确想要改变这一切，但不该是以汤姆•里德尔的方式，那样冷酷到决绝的思路无端的让他觉得可怖，他知道自己接受不了这个。
然而毫无理由的，他有点儿心疼那个梦境中的自己。
就算他现在的处境并没比当时好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试浮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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