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镜中魔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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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记得那一天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着了魔。因为就算他无数次克制住情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稍晚的时候也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抱膝坐下，痴迷地凝望着镜中的影像。
如果里德尔没有唤醒他，也许他真的会一直沉睡在这甜美的梦境中，宁可死去也不肯睁开双眼。
“最后一次，哈利，今晚之后你就不能再到那个房间去了。”在事态发展到一个难以挽回的地步之前，里德尔终于插手了。事实上，他同样享受于哈利在镜中看到的画面，这当然不意味着他想要看到波特夫妇，只不过是男孩对他过分的重视让他体会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
然而在哈利通过了这场检验之后，男孩的状况就完全值得他重视了，是时候停止这毫无意义的行为了。
“为什么，我能控制住自己！”哈利被这一句话点着了，他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低沉地咆哮着呲出满嘴尖牙，但对方显然毫无顾忌。
“我认为一个告别的机会已经足够大方了，哈利，别忘了你这段时间的学业都是谁在支撑，”里德尔轻声笑了笑，如果不是稳操胜券，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去命令：“还是说，你希望在接下来的每一节课上都因为瞌睡而给自己的学院扣分？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斯莱特林在今年的学院杯中赢过格兰芬多的话，我也全无意见。”
哈利不做声了，他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自己的魔杖，纠结之色已然溢于言表。
好吧，那就最后一个晚上，他也该学会告别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儿，对不对？
再次走进那个神秘房间的时候，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他慢吞吞地挪到了镜子前面，却一直低着头不肯看向镜中。离别已是注定，他忽然不想面对了，如果在这之后他就真的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那么所谓的告别真的还有必要吗？
当他说“再见”的时候，他是期盼着下一次遇见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还不够，哈利，你的情绪太细腻了，这让你变得软弱，也更容易受到伤害。”透过那道链接，里德尔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男孩此刻的悲伤和哀恸，这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情绪如海浪般拍打着他的心脏，却始终无法真正触动他。
纵然不能说是嗤之以鼻，但里德尔真的没把这些放到心上，即便他给哈利留出了一点缅怀的空间。
“不是这样的，你错了！”哈利猛然抬起头，他紧盯着里德尔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想要再重复一下这句话，然而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一个极为恐怖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哈利身后，它轻巧地像是一片影子，周身裹挟的强大气势却将镜中的画面完全冻结。即便是站在镜子外面，哈利也一样感受到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艰难地转过身去，但身后却是一片空空荡荡。
这么说来，这个黑影难道也是诞生于他的臆想？
哈利不那么肯定地揣测着，他费力地将脖子扭了回来，映入眼帘的景象在一瞬间就让他尖叫出声：“不——不能这样！”
男孩的手掌飞快地按到了镜面上，但这里面正发生的事情却不是他能阻止的，他只能看着那黑影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将自己父母的影像驱逐……
哈利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驱逐，因为男人深色眼眸中分明失去了光彩，而女人温柔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无比苍白。近在咫尺的离别几乎撕碎了哈利的心脏，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了冷硬的镜面上，但这已经毫无意义，反倒是吸引了那个黑影的注意力。
它轻飘飘地向前滑动，无视了里德尔近乎拥抱的保护和占有姿态，将一根手指按上了男孩额头的伤疤。刺骨的冰冷似乎真正体现在了哈利身上，他捂着额头仓皇地向后退了几步，却蓦然睁大了双眼——
哈利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看到那个黑影烟雾一般将里德尔包裹在中间，男孩俊俏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模糊的挣扎，但他甚至没能撑过一秒钟，在镜中的那个哈利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他就彻底地消失了。
不，不可能，现在正发生的这些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一定是个梦，只要他醒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哈利在心底疯狂的喊叫着，他试图将意识从眼前的场景中抽离，然而噩梦却还远远不曾结束。
更加可怕的场面在此刻出现，哈利难以置信地看到镜中的自己站直了身体，他像是从长眠中苏醒，然而当坚冰开化，那个拥有着与他一般无二的黑发绿眼的男孩却主动靠近了眼前的黑影，然后他张开手臂拥抱了它，姿态缱绻，目光冰冷！
在这样诡异到令人崩溃的气氛中，哈利终于撑不下去了。他倏忽转身，逃一样地冲了出去，甚至都没有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隐形斗篷有没有拉好。
什么被不被发现都变得不再重要，他现在只想逃离这种不知从何而来，却如影随形的恐惧。
“好了，哈利，冷静一点儿，告诉我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男孩将自己整个人裹进被子，在里面缩成一瑟瑟发抖的一团之后，里德尔终于开口了：“别怕，我就在这里，你没有任何危险。”
早在哈利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厄里斯魔镜之中一定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但当他透过哈利的眼睛去看那面镜子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连男孩的身影都一并从中消失。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出了他意料之外的状况，只是不知道男孩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里德尔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从哈利口中得到答案，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男孩坚决地回避了这个问题，甚至都不愿意再提起那面镜子的存在。这样的状态在男孩身上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漫长的等待几乎要让里德尔忍不住动用一些特别手段，但在他这样做之前，哈利再一次主动走进了那个房间。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能从镜子里看到任何东西。
“你又来了，哈利。”就在男孩怔然盯着镜子里空荡荡的的画面，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哈利身后响起。
男孩猛然转身，他惊慌地和邓布利多对视了片刻，然后就像所有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隐身斗篷从他肩膀滑落，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没关系的，哈利，你不需要这么紧张。要知道，就算是那些法力强大的巫师也一样容易被厄里斯魔镜所迷惑，这并不是你的错。”邓布利多从一张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他走到哈利面前，安慰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然后替男孩捡起了隐形斗篷。
“我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你已经发现了厄里斯魔镜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么你认为自己在里面看到的是什么呢？”
“我的……家人？”哈利犹豫了一下，没有将里德尔的解释说出来，但他现在忽然很想知道，这面神奇的镜子是不是还有更多效用，若非如此，他根本没法解释那天晚上的异变。
“不，它显示出的是你的欲望，说的简单点，就是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邓布利多显然察觉到了男孩一瞬间的犹豫，但他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解释：“据说，对于那些真正幸福圆满的人来说，这面魔镜也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因为他们只会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么……如果，”哈利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问出这个问题，但对方温和的笑意和充满智慧的目光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鼓励：“我曾经在里面看到了我的父母，但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哪怕是我自己的倒影。”
这个明显超越常规的问题让邓布利多也皱起眉，他思索了一会儿，却同样没能得到答案。
即便是一个完全无所求的人，至少也该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而现在哈利却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难不成这意味着他什么也不想要了吗，哪怕是他自己？
这个突兀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邓布利多的重视，但仔细想想却也同样不合逻辑，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哈利还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究竟要发生怎样的变故才会让这个孩子完全失去存在的欲望？
虽然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邓布利多也不急于一时，他温声安抚了几句，让男孩先回去休息，却让猫头鹰将这个难以解释的问题带给了自己的好友，尼可•勒梅。如果真的是厄里斯魔镜本身的问题，他相信对方一定能够找到症结的所在，但如果不是，他就不得不再度提高对哈利的重视程度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镜中魔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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