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虚妄幻梦（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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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殿。冥祭居所。
云阳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发呆，不知是因为心理因素，还是真就如此，相对于之前服下幽蓝液体很久才凝实的身体，变回透明却快的可怕。似乎只是过去了一小会儿，他便碰不到东西了。
他轻轻的点了下屋里唯一的一盏耀灯台，在通体玄色为主莹绿为辅的幽浮殿内，耀灯台／独特的白炽光亮自然广受好评，这种明显属于奢侈品的资源自然极为稀少，就是冥祭的受重视程度也只有一盏而已。
特意放在云阳身边，彻夜长明。
指尖轻触，没有金属冰凉的触感，触到的只是一片虚无，轻而易举穿透而过的灯芯似乎有微弱的暖意在光亮下集聚，可是当手抽离之后，些微的暖意流逝，便只剩下更为彻骨的冰寒，
云阳记得那雕花的纹路起伏的触感，知道长久光亮之后灯台的颜色会越来越明亮，看见过经年累月之后那一团莹亮的光辉不堪重负的抖动之后的一片沉寂。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人沉默的走进来，重新填充那些许的光亮，像是在固执的认定着什么一般，不肯让光明逝去。
云阳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总是有一个人记得他，不想让他居于黑暗，不是吗？
他常常会在无措中会反复试探，从开始的随意穿透到后来的逐渐艰涩到最后的真实的触碰，眼睛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从新回到世界的感觉有多么美好，一瞬间打落原型的时候就至少有多失落。
“果然……碰不到了吗？”云阳有些失落的折起自己鹅黄的衣角，
有谁在窃窃私语，它们挤在云阳耳边你一句我一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应该愤恨，应该痛苦，应该伤害，应该走向最黑暗的道路。
应该哭泣应该痛恨应该歇斯底里的毁掉一切与之相关的物品，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把痛处血淋淋的挖出来，到处宣示的同时也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提醒着自己的终局。
不应该是这样吗？
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在摇晃的烛光下，影影绰绰的站立了许多人影。它们面上带着惨白的面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原本面具上代表嘴部的线条蠕动着，诉说自己的过往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怨念。
它们把失落的少年围在中间，一层寒霜在地面蔓延。漫过鹅黄的衣角，给原本偏橘的阳纹染上一层霜白，最后是那个近乎透明的身体。那些雾状的寒气凝结起来，便化成了一张泛着寒光的面具，轻轻的，就有覆盖而上。
“滋。”
灯灭了。
“哎……”寂静的房间中，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嗓音脱离了少年的柔和带着上了些许的温良。“又来了呢……”
“是什么给你们的勇气呢……”近乎于青年的人抬起头，瞳孔中流转着幽幽的蓝色，他歪了歪头，作了一个噬咬的口形。
那些虚幻的人影意识到不妙，慌忙移开准备放弃同化这个被人紧紧看护现在有机可乘的疑似同类。
可是……动不了。如同被梦境压制，更像什么更高位的存在睁开了一直迷糊的眼睛，只用想，不，只要意识到厄魂的存在，便自然而然有天生的等级压制笼罩住它们，遏制反抗，静止跪伏，甚至甘愿……献出所有。
“咕噜。”
吞咽的声音响起，
白色的细碎物体落了一地，不知道是冰霜还是什么东西的残骸散落之后，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周围又变回了一片寂静，
有着白色阳纹的青年摸了摸肚子，有些发愁的看着自己又变大了一点的身体，它无疑更虚幻了一点。
他又开始下意识折起绣着白色阳纹的衣角。
空有量的东西啊，就算再多，又怎么长大呢？
他眯起眼睛，茶色的瞳孔在看向门口的时候弯成一个开心的弧度。
其实还是有的……
很香，很纯，很
好吃……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依然是外殿，依然是冥祭的居所。
殿内耀灯台长明，看上去一点都没有熄灭的迹象，桌子上碗里的漓幽之水已经没有了，只有几滴残留的幽蓝色液体沿着碗壁滑落，在碗底圈成一个微秒的弧度。
困倦的少年半眯着眼睛，好像不自觉的吃了一顿大餐之后，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有些满足，有些迷醉，又有些……渴望。
他半躺在那里，埋首在灯台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之中，似乎已经睡着了。
苏哲探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他的心抽了一下。
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就可以对上他有些疑惑的视线，还有柔和的笑容。他好像一直停留在最懵懂的年纪，纯粹的好像一道不甚明亮的光芒，没那么刺目，没那么耀眼，只是安静的散发自己的光亮，在不经意间暖进人的心底。
而不是，染上浓重的阴影，在起伏的光影中摇摆，变成一个陌生的模样。困倦的疲惫的在烛光下缩成一个团，静默不语。
苏哲摇了摇头，挥散不知打哪里生出来的奇怪念头。
“醒醒，嘿醒醒！”他干脆越过门口黑着脸的某人，有些担忧的蹲在少年一旁
，他怎么觉得比起上次见面，乖宝宝变大了一点，也虚了一点呢？
说起来肯定是这个叫冥祭的绷带怪人又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果然对阿晶也是不怀好意吧？
幸亏他偷偷跟过来了，不然岂不是会出大事？
他一边下定决心准备解救落难（？）少年少女，一边加大对罪魁祸首（？）的恶意。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他一把拉起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的云阳。更加坚定了冥祭没干好事的猜想。
“适可而止……”冥祭皱起眉头，就算你是祭灵，这么干涉也明显越过了忌讳，那这样的话……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被无理取闹的家伙架起来的云阳，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很开心的，听到他去找那个之前的侍女陪他的时候……
冥祭额间青筋暴起，去他的侍女，直接引来了一个最麻烦的存在……
杀不得打不得还必须供起来的家伙……
但是如果想要带走阳，这次大祭司又不在……
“这个人，额，魂，我带走了！”不会留给你欺负的，苏哲毫不客气的瞪向冥祭直欲飞起准备攻击的绷带，气定神闲的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一只又一只从天而降的魂兽扑通扑通的掉下来，把躲闪不及的冥祭给淹没进去。
一只最大最高最威武的魂兽还讨好似的冲着苏哲嚎了一声，然后用力的跃起，对着冥某人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手臂一个匍匐。就在它美美的幻想打倒阶级敌人的时候……
“咔嚓。”
它的腿先折了。它嗷了一声，干脆严严实实的蹲在群兽埋成的兽堆上，坚定不移的用身体重量来执行祭灵大人关于阻挡冥祭的重任。
“被你蠢哭了……”苏哲架起依然没醒的云阳，听到声音抬头，便看到魂兽卖蠢的这一幕，不厚道的笑了。
“好歹也是凶名远扬的冥祭祀，铜皮铁骨也是至少的吧……”
不过笑归笑，苏哲还是有那么一点责任心，他微微拧起眉心，治疗是是那个术式来着，是食指和中指并作剑指画弧，还是拇指扣无名指节来着。
就算某人花样教学，但是姿势太多，他能全都记住并熟练比划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好吗，至于具体那个术式代表什么效果……
有点复杂……
苏哲看着眼前飘着的两个柔和的光团，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那个是治疗的术式。
嗯，听说魂兽聚散无常，刚才挖通道吃黑石也吃的很欢，应该也是……没事的吧。
苏哲犹豫的瞄了一眼嚎的更大声的某魂兽，思考了一下不太稳定的不知名术式和可能造成的诡异后果，决定还是先把两个迷之小光球毁尸灭迹。
太过依赖外物不好，还是自己站起来撒。
嗯，就这样。
挥手……
“嗯？”怎么变成一个了？
苏哲低头，游魂似的少年睁开茶色的瞳孔，正在把最后一个兰色的光球塞进嘴里。
“咕噜”一声。
了无踪迹。
有着炽白阳纹的少年依恋似的蹭了蹭苏哲，半透明的身影流过一丝淡淡的兰色，似乎一瞬间明晰了许多，许多。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虚妄幻梦（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