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歌的前奏》苏以南

6、冰雪凌霜

　　天分，是世间最无理的孩子。有些人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永远无法登上大雅之堂；而有的人根本从未想过拥有，而它却来的悄无声息。
　　她一直认为她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人，拥有皇室血统的高贵出身，倾城绝美的容颜，精致柔软的身体，富可敌国的家世……上帝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同时也给了她凡人求之不得的“天分”。
　　她出生那日，冬城下了史上最大的一场雪，雪花飞舞了三天三夜，世间洁白到焕然一新。博济其家族的十三小姐，却是第一位嫡出的女儿——博济其·凌鸢。
　　很快，大夫人就感觉出了她的不同，她长时间所碰的玩具，上面会结一层薄薄的无比透明的冰。
　　她的天分，是冬术。凌鸢不是掌管冬季的人，却仿佛拥有冬季的魂，她的冬术仅仅稍加练习就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碰过的东西都会在瞬间结冰，从没人能够破解这种魔法。
　　其实凌鸢一点也不喜欢冬术，但没人倾听她的内心。众人给她构造了一个洁白无暇的梦，却像铁链一般锁着她。
　　孤傲，自大，目中无人。凌鸢看不起任何人，她不屑与别人接触，也不需要下人伺候，她的房间从未有人可以踏足，因为一旦靠近就会被冰冻住。以冰为枕，伴雪而眠，凌霜苏醒，鸢飞冬至。她亲手给自己打造了冰天雪地的牢笼，封闭了自己纯洁无瑕的心。
　　直到有一天，她还在沉沉的睡着，突然门开了，一缕阳光偷偷顺着门照在她脸上，瞬间她就醒了。凌鸢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她一支玉臂轻轻的将自己撑了起来，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阳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但是却感觉十分清新。
　　“博济其小姐，您好，我是赵王。”
　　“赵王？”凌鸢秀眉微蹙，面色疑惑，“王爷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去说吗？”
　　“当然，”凌鸢轻蔑一笑，“如果你进的来的话。”
　　男人顺着阳光一步一步走过来，凌鸢神色自若，能出现在门口不被冻住，此人魔法一定高强。
　　男人走到她的床边，她看清了男人的脸，好亲切，他的眼睛好美，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年四季，却唯独没有看见自己。
　　“可以称呼您为十三娘吗？”
　　凌鸢有一点愣住，瞬间恢复了正常，“随意。”
　　“我此番前来是希望十三娘能够加入圣母组织的卫队。”
　　凌鸢思考了一会，“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男人笑了，嘴角微微上翘，像极了新月，凌鸢仿佛置身于漫天繁星。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王，贪恋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一切。
　　“也许我现在没有理由挽留你，但是，你看。”
　　屋内本是冰封千里，可不知什么时候，赵王所踏足的地方，寒冰早已融化。凌鸢精致的脸庞不禁有些惨白，从来没有人能够融化她所营造的坚冰，这个男人却如此轻易，甚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希望您好好考虑。”赵王示意凌鸢，“想通了，来掖庭找我。”随后便要转身离开。
　　凌鸢看着赵王一步步越来越远，她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就在赵王踏出门的那一瞬，凌鸢突然瞪大了眼睛，猛的一翻身摔在了地上。
　　“不要走！”瞬间冰封千里，大雪纷飞。
　　凌鸢俯身在冰上，微微抬起头，看着赵王一步步走近自己，他经过的地方，冰雪尽数消融，春暖屠苏。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温暖，她认定了，他是她的阳光，她的天上人间。
　　赵王伏下身来，轻轻的扶着凌鸢的玉臂，想将她扶起，凌鸢猛的拽住了赵王的手，一脸深情的望着他：“娶我。”
　　赵王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我已经有王妃了。”
　　凌鸢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废了她，立我为后。”
　　“不可能。”赵王一脸错愕，这个女人太大胆了。
　　“为什么？”凌鸢疑惑的看着赵王，“她比我漂亮？还是她比我完美？”
　　“你们没有可比性，”赵王不再看凌鸢，“各有各的好。”
　　“你看着我，”凌鸢扳过赵王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娶我。”她的声音像是塞壬的歌声那么诱人心弦，蛊惑着赵王。
　　“对不起，我不能娶你。”赵王放开了凌鸢，站了起来。
　　“你的王妃究竟是哪里好？”凌鸢如同钻石一般的双眼流出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羊。
　　“不是她哪里好，”赵王头也不回，“只是因为她是她。”
　　凌鸢心痛的闭上了眼睛，赵王一步一步的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我加入圣母的卫队，”凌鸢叫住了赵王，“因为请我的人，是你。”
　　赵王回头看了一眼凌鸢，她笑了，挂着眼泪，梨花带雨，绝世美人。
　　“多谢十三娘。”赵王没有多说一句话。
　　凌鸢看着赵王渐行渐远，泪水从脸上滑下来的瞬间变成冰珠。

　　晌午，赵王妃用过了下午茶，闲的无聊在御湖边喂鱼。阳光正好，微风袭人，步摇的流苏轻轻的扫过北果精致的脸庞。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那熟悉的气息瞬间袭来，“怎么了王爷？”
　　“让我抱抱你。”赵王的声音很温柔，像极了春天的木棉花。王妃莞尔一笑，握着赵王的手。时光在这里静止了，花瓣飞舞在空中，未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