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妍》汤圆宝宝

11、致命红花（一）

　　八月的天气太过闷热，再加上身子也越来越重，紫妍再也不愿离开凤仪殿往外走了。每天无所事事也着实无聊，紫妍便一心一意扑在了学琴上。经过一个多月的苦练，再加上这个身体好像原本就熟悉音律，紫妍已经能够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了。心性使然，紫妍总是回忆一些流行歌曲和古琴融合，边弹边唱倒也自得其乐。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
　　一曲唱完，紫妍倒是有些累了。竹宣扶起紫妍准备回内堂歇息，却不经意瞧见王上站在门口，忙下跪行礼。萧哲挥了挥手示意竹宣下去，径自走到紫妍身边挽起了她的手，往内堂走去，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王上在那儿站了多久，怎么也不叫人通报。”紫妍打破了寂静。
　　萧哲一颤，停住了脚步，抓住了紫妍的双肩：“妍儿，真要如此疏远我吗？连你也要叫我王上？”
　　看着萧哲受伤的表情，紫妍心中不忍，叹了口气：“对不起，萧哲。昨儿个你新册封了秀女，又......又头一次没来凤仪殿，我以为今天你也不来了。”
　　“妍儿吃醋了？”萧哲笑了，笑得那么好看。
　　“谁吃醋了！”紫妍忙否认，神色却黯然：“普通官员都三妻四妾，你是王上，后宫三千佳丽也......”
　　萧哲吻住了紫妍的唇，用舌撬开了她的贝齿，紫妍渐渐闭上了双眼，一番缠绵之后，萧哲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好酸！”
　　“你个无赖！”虽说自从进宫以来，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甚至萧哲会抱着紫妍入睡，但像这样的接吻还是第一次，紫妍脸红到了耳朵根。
　　萧哲看着娇羞的紫妍，叹了口气：“昨天是......新晋的丽贵人，她父亲是大将军刘雉，过几天就要离开风城去柳乔，和萧苛会合，我是一国之主，很多事身不由己......”
　　“不要说了。”紫妍打断了萧哲的话：“我都知道，只是要我坦然接受需要点时间。我们说些别的吧，你用过膳了吗？要不要吩咐小厨房准备的吃的？”
　　“在仁安殿议事的时候用过点心了。对了，刚刚在门口听到琴声，再和着妍儿的歌声，让我不忍打断，才站了许久。妍儿的琴艺进步得真是很快。”
　　“名师出高徒嘛！”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以前没有听到过，虽然曲调有点奇怪，但听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紫妍吐了吐舌头，周杰伦的歌不奇怪就怪了：“这是我闲来无聊自己作的。你今天在哪儿......休息？”紫妍小心翼翼地问。
　　萧哲有点无奈：“嗯......静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
　　“我明白，天色不早了，你快去吧。我也要休息了。”紫妍强颜欢笑。
　　萧哲伸出手来想拉住紫妍，紫妍却不着痕迹地闪开了，萧哲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王上！”
　　萧哲微微一顿，快步走出了凤仪殿。
　　那天晚上，紫妍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萧哲和别的女人的笑颜，能理解却无法接受，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力的滑落。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紫妍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心悸，以为是失眠所致。
　　“竹宣，去宣卢太医来。”
　　“主子，您不舒服？”竹宣紧张地问。
　　“没什么，只是昨儿晚上没睡好，有点倦。”
　　竹宣仔细侍候紫妍洗漱好了，梳了个赶月髻，插上了金步摇，看着紫妍啧啧称赞：“主子真是漂亮。”
　　紫妍微微一笑：“嘴巴变甜了。对了，竹宣，这两天都没有看到嫣儿，不舒服吗？”
　　“嗯，嗯，嫣儿得了风寒，我替她当差。”
　　紫妍没有注意到竹宣的不自在：“让嫣儿好好休息。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竹宣代嫣儿谢谢主子关心。”
　　早膳过后，卢太医前来给紫妍把脉，许久没有说话。
　　“竹宣，你去小厨房，我想吃你炖的银耳羹。”
　　见竹宣退了下去，对卢太医说：“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是。据老臣看，主子的胎象不太稳定。这着实有些奇怪，主子身子一向很好，胎儿也很健康，臣也很注意给主子调理，照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主子，您平时饮食可有疏忽？会不会......误食什么东西？”
　　卢太医的话中之话很明显，紫妍心下一颤：“自入宫之后，我的膳食都是由专人准备，一向小心翼翼。”
　　“容老臣说句本不该说的话。这后宫危机重重，更何况主子得王上专宠又有了龙子，可说是在风口浪尖，防不胜防。主子一定要加倍小心，特别是身边......”
　　卢太医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不甚明了。紫妍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老人，卢太医已是花甲之年，眉目之间透着慈祥与精干，竟让紫妍想到了去世不久的爷爷，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卢太医提醒，这个恩我记下了，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大人。”
　　卢太医看着紫妍：“医者父母心，老臣也曾有过一个女儿。主子万事小心，老臣告退。”
　　送走了卢太医，紫妍一直心神不宁，难道身边真有奸细？
　　“竹宣，王上现在在哪里？”
　　“照时辰来看，王上应该下了朝，可能在仁安殿会见大臣吧。主子要去的话，奴婢派人通传一声。”
　　“不用通传了，我就想去那儿走走，如果王上在商议政事，我们就回来。”
　　紫妍只带了竹宣往仁安殿走去。
　　仁安殿原是王上会见大臣的宫殿，凌云殿才应是王上寝宫，先王驾崩后，凌云殿作为梓宫，三个月后才能搬入，萧哲便选择了仁安殿为临时寝宫，也方便与大臣商议政事。
　　“主子，前面就是仁安殿。”
　　紫妍远远看见殿门紧闭，殿外站着个太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萧哲身边的总管太监汪福禄。
　　汪福禄看走来的是紫妍，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闪而过，忙给紫妍行礼：“主子吉祥！”
　　“汪公公免礼。”这汪福禄深得萧哲信任，是亲王府带进来的：“汪公公怎么在门口候着？王上呢？”
　　汪福禄忙道：“王上正在休息，让奴才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不得打扰？”紫妍觉得奇怪，面上却笑笑：“应该不算我吧。”说着
　　抬脚便要进去。
　　汪福禄急忙挡住了紫妍：“主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这下紫妍越发觉得不对劲：“放心，王上怪罪下来我帮你顶着，定不会让汪公公受罚，这下可以让开了吧。”
　　看紫妍的样子今天不见到王上是不会罢休了，但汪福禄却不敢让开。
　　“主子，这......”就在汪福禄左右为难的时候，殿内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即熟悉又陌生。
　　紫妍的心倏地往下一沉，身边的竹宣脸色已经煞白。
　　“原来如此，难怪汪公公怎么都不让我进去了。王上已有佳人在侧。”紫妍自嘲地笑了。
　　“主子，奴才也是奉命......”
　　“里面是谁？静妃？丽贵人？说实话，我没有耐心听公公胡扯。”
　　紫妍骨子里流露出的高贵不可侵犯，压得汪福禄喘不过气来：“是，是嫣儿姑娘。”
　　紫妍紧紧握住双手，关节渐渐发白，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很痛，可她的心更痛。
　　“就当我没有来过，汪公公应该知道怎么做。”
　　淡漠到没有感情的声音让汪福禄打了个寒战：“奴才明白，恭送主子。”
　　紫妍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的时候不觉得，去凤仪殿的路怎么那么长，紫妍越走越快，几次险些跌倒。竹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求到：“主子，您慢点走。奴婢知道主子气不过，但请主子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就算您不顾自己，也要照顾您肚子里的孩子。”
　　紫妍没有理她，脚步却放慢了下来。
　　回到凤仪殿，紫妍一句话也不说，只呆呆地望着窗外，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好冷，真的好冷。
　　竹宣头一回见到主子这样，万分焦急，又不敢劝，心里暗恨嫣儿怎么做出如此不忠之事。午膳是热了又热，可紫妍就是不说要吃。
　　“竹宣，我平时待你们如何？”整整两个时辰，紫妍终于开口了。
　　“主子待竹宣很好，我们做奴婢的能遇到像您这样的主子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惠。”
　　紫妍笑着摇摇头：“是真的吗？你有没有存嫣儿那样的心思？一并说来我听，也不用一次次的伤我的心。”
　　竹宣好似没有听懂紫妍话中的讽刺，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奴婢十岁进宫，由于家里没有打赏的钱，被分配到浣衣局坐着最低下的活，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管事姑姑欺负。直到有一天，还是喻亲王的王上路过浣衣局，救了昏过去的奴婢，又花了银子让奴婢调到凤仪殿当差。凤仪殿自从先皇后薨逝后就一直空置，先王没有再立后，这里的活比起浣衣局不知要轻松多少。那时王上曾对奴婢说过，要奴婢好好打扫这里，说将来这里的女主人将会是奴婢真正的主子。当时奴婢还不明白，一直到四年后，奴婢终于见到了王上曾说的凤仪殿的主人。主子很美，待下人也很好，从不打骂，有什么赏赐都少不了我们，特别是奴婢和嫣儿。”说到嫣儿，竹宣一顿：“奴婢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嫣儿的事奴婢确实不知，嫣儿只说自己身体不适，让奴婢代她当几天差，奴婢绝没有想到嫣儿竟会，竟会背叛主子。”
　　竹宣的诚恳打动了紫妍，紫妍定定地看着竹宣的双眼，如此纯净，如此倔强，她亲手扶起了竹宣：“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一直强忍泪水的竹宣听到主子竟然和自己说对不起，眼泪哗得落下：“不，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紫妍叹了口气：“我是真把你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姐妹，没想到......竹宣，这件事不要宣扬出去，特别是在嫣儿面前，我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