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风拥她入怀》依文

10、聂成宇释然

　　“我最近迷上了一款养成类的游戏，要不要安利给你？”

　　陶蔚敲着手机屏幕，“不要，我又不玩游戏。”

　　“所以我说你的人生太无趣了。”

　　“子非鱼，少说废话，找我有什么事吧？”

　　“我想换工作了。”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杂志社，才刚当上情感版块的责任编辑，怎么能说换就换？”陶蔚情绪激动地道。

　　“可我...”

　　“就此打消这个念头，我就当从来没听你说起过。”陶蔚打完这行字，愤怒地按下发送的指示，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大好的时光，不能在生气中度过，陶蔚劝说着自己，翻开了一本时尚杂志。

　　可是，她本不该这么生气，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同她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堂姐，打小儿玩在一块，关系时亲时疏，时冷时热。

　　经过大学的洗礼，社会的调教之后，她们明白有一个能完完全全相信的人不容易，有一个分分合合仍能互诉衷肠的人不容易，有一个许久不联络开口就是求帮忙却不被嫌弃的人不容易。

　　也许是因为她们毕竟是年龄相仿的姐妹，所以她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在对方心里保留一席之地，牵连着血缘的感情难以被时间摧垮。值得庆幸的是，哪怕她们的性格不是完完全全相合，却能求同存异、互相包容，至少她们都是有一定的清醒认知的人。

　　这是陶欣第一次对人说起这个念头，却遭到了唯一可能理解她的人的无情打击。陶欣很难过，说不出的伤心，需要用一碗缤纷水果芋圆才能缓解。

　　手机接连振动了三回，陶蔚才把它拿了过来。

　　三条信息都是陶欣发来的：一张芋圆图片，下面标了价格；一个动画表情，是索要红包的意思；最后是五个字---我需要安慰。

　　陶蔚第一反应是嗤笑一声，第二反应是冷漠，第三反应是发了个红包过去。

　　于是，两姐妹又讨论起潮流与物价来。

　　洛棠、聂成宇、邱思益一齐来到医院接叶远鸣出院，这个星期以来，帮他请假，告知各项课程的进度，送书送食物，陪他聊天散步，包括现在的出院手续，都由他这几个哥们儿一起包办了。

　　叶远鸣不仅心里感动，脸上也是一副和乐赞赏的表情。可看在他们的眼里却是坐享其成、自得其乐的表情。

　　到了那间能够免费自由居住一个月的公寓，聂成宇门里门外跑着，嘴里也不闲着，“不错是不错，就是小了点。”

　　洛棠帮他把生活用品理了理，各归其位，“除了冰箱里是空的，其他地方都已经帮你把东西放好了。”

　　叶远鸣感激道：“谢谢啊，兄弟。”

　　邱思益一脸艳羡道：“我将来也不多求，只求毕业后十年之内能买得起一套这样的房子。”

　　聂成宇一个抱枕飞向他的脸，“做梦吧你，就现在这房价，别说给你十年，就说给我吧，或者是给洛棠，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诚然，这只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居室，但就凭这里交通便利的优势---地铁站离小区门口只有五十米远，这房子的房价也会令人心生怯意。

　　洛棠抄起一个抱枕替邱思益反击，“胡说八道什么呢，未来的事也说的准。”

　　邱思益搂着抱枕道：“真软啊，抱枕总不贵吧，等我赚钱了，第一个要买的就是它。”

　　叶远鸣笑道：“你要是少给女神买件礼物，就能买七八个这样的抱枕了。”

　　邱思益脸红道：“给女神买礼物是在所难免的，怎么少？你能每天少吃一顿饭么？”

　　聂成宇哈哈大笑地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益达，我还以为你只会给女生买口香糖呢，听鸣人这么说，你花钱花得不少啊。”

　　邱思益胀着脸说：“我从来不买口香糖，你那是沉浸在自我想象里的幻觉。”

　　洛棠也笑，正想跟着取消邱思益两句，门铃声却响了。他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问：“谁会来啊？”

　　叶远鸣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可能是送外卖的。”

　　聂成宇也奇道，“这小区能让送外卖的进来？”

　　叶远鸣得意道：“如果是五星级外卖，当然可以进来。”

　　洛棠从猫眼往外望，外边的人果真提着食盒，于是他就把门开开了。

　　进来了两个表情很官方，说话方式更加官方的人，“我们是香格里拉酒店的服务员，为您送来您预定的桌宴，请问放在餐桌上可以吗？”

　　洛棠生涩地道：“可、可以。”

　　叶远鸣一停一顿地走过来道：“把菜肴都摆出来吧，我们现在就要吃。”

　　来人道：“好的，先生。”

　　两人将菜品有条有理地一一摆好后，香气已经散布在整间屋子里，鲜美诱人。“桌宴已经送到，祝您用餐愉快。”

　　叶远鸣装模作样地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走吧。”

　　“好的，先生。”

　　两人走后，邱思益是第一个扑到饭桌前的，“可以吃了吗，我快饿得不行了。”

　　聂成宇也双目放光，“可以了可以了，就我们四个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正当他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一只猪蹄时，邱思益竟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吓得他赶忙缩回了手。

　　“你干什么呢，邱益达？！”聂成宇怒道。

　　邱思益掏出手机，“先让我拍拍照。”

　　聂成宇，“......”

　　洛棠和叶远鸣在一旁大笑不止。

　　洛棠笑过之后问他，“鸣人，这五星级外卖是你点的？”

　　叶远鸣一脸坦诚地摇摇头，“我哪里舍得，辅导员说那个女的为了向我赔罪，就给我订了一桌五星级的美食。而且不用上门去吃，酒店会派人送来。”

　　洛棠惊讶道：“竟然是这样。”

　　聂成宇一听是那个女的订的餐，就立刻变了脸，眼睛里的光彩倏忽暗了暗。

　　洛棠见状，生怕他闹得大家不高兴，就挡在他和叶远鸣中间，笑道，“还算那个女的有心。”

　　聂成宇不屑地道：“请客吃饭，东道主竟然不在，也算有心？”

　　叶远鸣看不见他的脸，但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了，想要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心里暗暗后悔说了实话，早知道就说是自己订的了。

　　更后悔的是洛棠，他怎么也变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了？早知道就不该多问的。

　　而邱思益完全是个局外人，他专心地给每道菜拍了特写之后，又给整桌菜拍了“全家福”，然后心满意足道：“拍完了，可以吃了。”马上又道：“再等等，我还想跟它们合影。”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另外三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僵硬，洛棠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这么多菜，我们四个人再能吃也吃不完，要不我再打电话叫几个人来？”

　　叶远鸣也不想闹不愉快，于是道：“行。”

　　哪知正在同五星级美食合影的邱思益突然跳出来，一把抢过洛棠的手机，道：“不行，谁说我吃不完了？”他指指餐桌，“才八道菜，其中还有汤和点心，好在没有水果，要不然还不够我吃呢！”

　　洛棠失笑，指着一只烤全羊道：“你能把这只羊吃完？”

　　邱思益竟是咽了口口水，幽幽地道：“能。”随即他的目光扫过洛棠。叶远鸣、聂成宇，“你们确定不跟我抢？”

　　洛棠扑哧一声笑起来，叶远鸣也跟着乐了，连聂成宇也跨过他的肩，侧头对着他道：“益达，这可是一整只羊啊。”

　　邱思益看了看烤全羊，抬起人畜无害的一张脸道：“可这是一只小羊羔啊。”

　　众人，“......”

　　陶欣滔滔不绝地给陶蔚介绍起新手艺之咖喱饭时，陶蔚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她带着耳机，手机放在口袋里，仔仔细细地洗着一颗西兰花。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陶蔚将洗好的西兰花放在干净的盘子里，“有啊，你不就是说加了几个小番茄的咖喱饭更好吃嘛？”

　　陶欣还是不满意道：“那你在干什么呢？”

　　“洗菜啊。”

　　“又是西兰花？”

　　“嗯...”

　　“你能不能也有点新意？”

　　“我就一个人住，过一个人的日子，只能尽可能简单，尽可能朴素了呀。”

　　“我都教了你怎么做蒜蓉西兰花，鸡汁西兰花了，可你每次不是清炒西兰花，就是水煮西兰花。”

　　“做那些还要买好多调料啊，我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做一次，买来太浪费了。”

　　“你的生活能不能有质量一点啊？”

　　“怎么没质量了？”陶蔚把西兰花掰成一小朵一小朵的，“我吃的都是安全卫生无污染的食品啊。”

　　陶欣没好气道，“跟你说再多也是白说。”

　　陶蔚服软道：“好好好，我不懂，白费了你的心意，等回家了，我一定带着厚礼登门拜访，品尝大厨您做的咖喱饭，行不？”

　　陶欣又笑又气地道：“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跟访谈对象吃饭了。”

　　陶蔚道：“去吧去吧。”

　　风卷残云地啃着碗里的，手速如电地抢着盘里的，眼观六路地注意着另外三双筷子，说的就是邱思益。

　　洛棠忍不住劝道：“益达，小心噎着。”

　　叶远鸣惊叹道：“益达，我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如狼似虎。”

　　聂成宇嫌弃道：“益达，等吃完了，你负责收拾。”

　　陶蔚自认为自己的午餐很丰盛：胡萝卜山药汤，百合炒鸡蛋，豉油西兰花，卤牛肚，外加一碗早上没喝完的八宝粥。

　　虽然全家所有人都吃不惯她烧的菜，但她自己就是很喜欢，这算是，敝帚自珍么？

　　当然不算啊，陶蔚执意这么认为。

　　从叶远鸣暂住一个月的地方出来之后，聂成宇和洛棠一同回到学校，邱思益说是要留下吃晚饭，就留在了公寓里。

　　洛棠一路迟疑着要不要勾起敏感的话题，结果却是聂成宇主动说了出来。

　　“我表现得不错吧。”

　　洛棠微微愕然道，“嗯...”

　　聂成宇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你是不是想问我，如果被撞的人是我，我会怎么做？”

　　洛棠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聂成宇突然用坚定地眼神看着他道：“如果是我，我一定非让那个撞我的人露面不可。”

　　洛棠几不可见地扯起嘴角，“我相信。”

　　“至少我要知道她是谁，至少我要亲耳听她说她不是故意的，至少我要看到她脸上有自责的表情。”

　　“我相信。”

　　“哪怕我知道，我会为此损失一大笔钱，一大波小恩小惠。”

　　“我相信。”

　　“我一定会向严品学叫嚣，不，不是叫嚣，是据理力争，让他也向我道歉，向我兄弟道歉。”

　　“我相信。”

　　聂成宇一把揪住洛棠的衣领，“你敷衍我？”

　　洛棠皱着眉看他，“现在是你不相信我。”

　　聂成宇盯他半响，松了手，“你真的相信我？”

　　洛棠从容地笑道：“你这么言辞凿凿，很难不让人相信啊。”

　　聂成宇倏地抬头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洛棠不以为意地道：“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没有高低之分，没有对错可言。我能接受鸣人的选择，当然也能接受你的。”

　　聂成宇终于释然，“你是这么想的？”

　　洛棠“嗯”了一声，从大树茂密枝叶的缝隙中透出斑斑点点的光，流淌过他丰神俊朗的脸，仿佛眷恋着不肯离开。

　　聂成宇突然笑了几声，“但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所有的行为都是那么的可笑。”

　　洛棠再次皱起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聂成宇竟显出几分无奈，“难道不是吗？”

　　洛棠道：“当然不是，你有你的立场，如果你是无关紧要的人，就不会第一时间赶到鸣人身边，鸣人也不会小心翼翼地在意着你的感受了。”

　　聂成宇陷入了沉思，“是这样吗？”

　　洛棠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