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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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时候了。站在MTT大酒店门口的衫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袖子上画的手表，拿出马克笔加上了一条更短的线，看着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第二根秒针”，想着。
而瘦高红白的骷髅也适时地出现在了平台口，身边还跟着那个小小的紫蓝色的人类。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蓦地加快了脚步，赶在衫斯举起画着手表的手打招呼之前，帕派瑞斯用尖细的嗓音嚷嚷道：“衫斯！！”
“哟，兄弟，咋样呀？”
“别问我咋样，兄弟！你明明就跟我们顺路，为什么那时候要自个儿走？你就这么懒，以至于都不愿意接受这么一场短短的皇家守卫特训吗？”
“嘿、嘿、嘿，放轻松，兄弟。”摊开手，衫斯阖上了一只眼眶，“我只是担心赶不上我的表演时间而已，你知道，我可一直都是非常醉心于工作的。”
“而你却翘了好几次皇家哨兵的班！让这个人类对皇家哨兵的印象大打折扣！”吹着不存在的胡子，帕派瑞斯生生把大小不同的两只眼眶瞪成了一个样。
但衫斯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welp，那我想你勤奋工作产生的正能量大概足以弥补我的失职造成的恶劣影响吧。毕竟你是最酷的，兄弟。”
衫斯不愧是帕派瑞斯的兄弟，异常了解梦想成为皇家守卫的哨兵喜好。他这话一出，瘦高的骷髅的怒火和不满立即消散了一大半。
“噢~~”帕派瑞斯捂着飞上自豪红晕的颧骨，“你真的这么想吗？”
“yeah，当然。”将眼眶中白色的光点移到了一边安静注视着这一切的人类女孩身上，衫斯说出了足以让她脸上最下面那根横线改变的提议，“所以，为了表示歉意，我在MTT餐厅预定了一个桌子。你们有时间来顿晚餐吗？我请客。”
(﹃)
*是 否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heh，good.”转身向左边小巷子走去的衫斯回头看看两位正兴致勃勃地打算折腾酒店自动门的搭档，提醒道，“走这边，我知道一条——”
“——捷径。”在扭曲失真的蓝光中，衫斯听见了身后跟着的帕派瑞斯发出了努力压抑的叹音。
“WOWIEE！！这就是传说中的MTT餐厅！”激动得原地转圈的帕派瑞斯贪婪地用视线扫过餐厅的每一寸墙壁，兴高采烈地用气声嚷嚷，“我一直都想来这看看！尤其是他们的厨房！嘿，衫斯，你觉得他们会允许我进厨房参观吗？”
“我想没问题。因为我已经告诉他们我的酷兄弟要来了。”
“我的天呐，太棒了！！这场旅途真的是我经历的最棒的冒险！！捏嘿嘿嘿嘿！”
“所以，”目送自家兄弟迫不及待、脚步飘忽地消失在后厨的隐藏门后，衫斯侧头对犹豫是否要跟上去的人类女孩说，“看来现在暂时就我俩了。”
先一步坐上离自己最近的椅子，骷髅怪物招呼道：“随便坐，别客气。”
后者沉默地看着衫斯对面唯一剩下的一把椅子——这餐厅的座位布局明显不是为家庭聚餐设计的，而是为情侣或者挚友等私人间交流感情的餐局设计的。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最终还是没做出做到另一张桌子下这种拆台的行为，只是安静地爬上了对她而言有点高的凳子。
“……”
“……”
“……”
“……”
“所以，”一阵相顾无言后，衫斯无奈地放弃了挑战这沉默寡言的女孩耐性的行为，“这可真是段挺长的旅程啊。但看来到目前为止，这段旅程也应该快到尾声了。”
“你和帕派瑞斯玩得挺开心的，他也玩得挺开心的，我能看出来。这让我有了个疑问：你在这已经有喝的、有吃的，也有了朋友，那么你真的要坚持继续走下去吗？”
这是个疑问句，但蓝衣骷髅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到底该如何形容它，可就是……
有什么感觉不对劲。
奇怪的违和感让他抢在对面女孩面前选项出现之前将这个问题以打哈哈的方式糊弄了过去：“nah，忘了吧，我在这支持你哦。”
他能看出对面女孩也看出了他生硬地转折，但她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她总是非常沉默，不到关键时候不开口，当然，有时候开口了，他没注意看她的口型以至于没听见这种情况也是发生过几次的。为了避免餐厅昏暗暧昧的灯光给自己通过唇语辨识对方语言增加过多的难度，衫斯果断地决定——直到帕派瑞斯回来接班，自己绝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于是这位可以独自撑起一场脱口秀的兼职表演家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嘿，你记得雪镇森林深处那扇大门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再往前一点的地方。那扇通往遗迹的大门总是锁着的，所以我有时会在翘班——我是说，闲暇时光里过去练习一下‘敲敲门’的笑话。”
“有一天，在我敲了那扇坚固的大门后，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衫斯黑色眼眶中的白光瞥向了左侧，同时拉细了自己的嗓音，这奇怪地声音似乎让对面女孩的嘴角微微翘了翘，“‘谁呀？’她说。”
“‘这厮。’我回答。”
“‘这厮’谁？”
“这厮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笑话。”
“在那一刻，从门后面迸出了我听过的最朗爽的笑声。然后在我又给她讲了几个笑话之后，她起了头。”
“‘敲敲门。’她说。”
“‘谁在那？’我问。”
“‘开花哟。’”
“‘哪个开花哟？’”
“‘噢，我还不知道你会唱陕北民歌。’”
低低地笑了两声，衫斯觉得对面的女孩似乎也笑了一下，但刻意模糊的暗色灯光和舒缓的音乐让他既无法从视觉也无法从听觉确定这一点：“你必须得承认，她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女人了。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在我翘……闲暇之余，互相说敲敲门的笑话。但是有一天，我发现她的笑声并不如以前那么开心，而是显得心事重重。所以我问她怎么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说，‘如果有一个人类从这扇门之后走出来，请答应我一定要看好她，保护她。’”
*你误会托丽尔了。
*你彻彻底底地误会她了，就像你当初误会帕派瑞斯那样。
*那一次的死亡真的只是一次悲惨的巧合。
*你感到罪孽正在爬上你的背脊。
“我不是那种喜欢做出承诺的人，但……那可是每天听你讲糟糕的笑话还会笑的人啊，所以我说了‘yes’。”衫斯望着对面低下头的女孩，狗啃一般糟糕的刘海挡住了光线，让他看不清她此时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很大可能性还是那永恒不变的三根横线，而且就算他看见了也不知道这女孩在想什么，但看着这样的她，奇怪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了衫斯的脊椎，仿佛融合怪的粘液滴在了上面，冰冷又黏腻，让他的语调也慢慢降了温：“你知道如果我没有答应她，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会·横·尸·在·你·所·站·的·地·方。”
*他还记得！！
*刀子在哪？！
*他记得一切！！！
*他们把刀子放哪了？！
*他会杀了你！！！在你最没防备的时候！从你的死角！！
*这是个陷阱！！只有你坐的这边桌子上没有餐刀！
*背后！还有地上！他的攻击会先从哪里来？你最后一次保存是什么时候？
*WHERE IS THE FUCKING KNIFE？？？！！！
衫斯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在女孩大概是恐惧的颤抖中，这个脱口秀表演家也暗暗慌了阵脚，忙亡羊补牢地用尽可能轻松调侃的语气补道：“nah，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kiddo.况且，我这一路不是把你保护得好好的吗？你不是一次都没死过嘛。”
话音未落，对面微弓身子的条纹衫人类陡然抬起了头，从刘海垂下的阴影中狠狠地瞪向双人桌对面的骷髅怪物。
是的，她是在瞪他。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时总算睁了开来，带着衫斯不理解的恨意和怒火，恶狠狠地瞪着他，从她眼瞳折射出的微光能证明这一点。虽然在昏暗的灯光和厚重不齐的刘海遮挡下，它们几乎要和阴影泯然一体，但因为棕发人类现在汹涌的感情，它们执着地、不屈地穿过黑暗，射进了衫斯的眼眶。
那点微光，微弱又强烈，滚烫炙热得让衫斯想到了热域翻滚的岩浆，使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又冰冷刺骨如雪镇终年不化的寒冰，把他冻僵在原地。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的目光落在他的左眼眶里，隐隐点起了藏在深处的某种亮光。
后厨陡然迸发的爆炸声惊醒了衫斯。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出来安抚顾客一切安好的餐厅经理，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女孩的眼睛已然重新被两根横线代替，此刻正用他再熟悉不过的平静表情望着自己。
“……为什么你刚才那副表情？”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却不知为何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内心一阵发虚，让他的后一句话显得格外词钝意虚，“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
没有回答，人类女孩用她让人难以看透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充盈在骨腔中的违和感愈发浓厚，衫斯放弃地叹了口气：“welp，我只订了两个座位，而帕派瑞斯也快回来了，所以我就先走一步了。祝你和帕派瑞斯玩得开……”
两份放在桌子上的意大利面暂停了蓝衣骷髅离开的动作，而围着侍者围裙，却忘了摘掉厨师帽的帕派瑞斯装模作样却异常认真的话则进一步堵死了衫斯离开的打算：
“先生，小姐，这是大厨帕派瑞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晚餐，请用心慢慢享受。”
头骨开始冒汗的衫斯从面前模样极其吸睛的大作上移开视线，看向对面同样被放上一碟意面的女孩——
*你回想起了帕派瑞斯给你做的意大利面的味道。
*你的脸条件反射地扭曲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