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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卿儿不吃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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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白瓷茶盏,捏着兰花指,移开一条缝,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传说中的极品茶,凉了,很苦,很涩,很难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老祖宗们怎么就好这口呢?还说什么“茶余饭后,月白风清”,这么有哲学高度的东西到了我这儿,还不就成了猪八戒吃人参果——浪费。
“唔——”一双清澈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的碧眸慢慢地睁了开来,雾气蒙蒙的,还没有焦点,看得出来刚刚醒来的玉人儿还有些迷惘。
“醒了?”用的是平缓的陈述语气,不过我那放下茶盏的手却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好在被宽大的衣袖遮盖了,并没有让眼前的少年发现。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刚才趁他昏过去的时候,自己已经细细的确认了一遍,不会错的,好了好了,终于近在眼前了,不是梦境也不是幻想。
床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少年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张小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不过,我倒觉得那与其说是害羞,不如说是愤怒来的更贴切,因为他此刻正龇着一口雪白牙齿,一双碧眼写满了愤恨与不甘,死死地瞪着我。真是的,难道要我和他比谁的牙齿白,谁的眼睛大吗?以前大无赖刘延楚老是跟我说要坚持“非暴力不合作”原则,呵~~这下我算是见识了!要不是他的手脚被粗大的麻绳绑着,估计现在已经扑上来,在我脖子上咬出好几个窟窿了。
“冠卿,是么?”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向床边蹭过去。
“你——”他身子一震,有些急了,“不许过来!不然…”
我勾起了一个顽皮的笑容,坏心眼地又向床边跨了一步,“不然怎样?”
“我……我就咬舌自尽。”
“哦?这样啊,对你来说,已经没有重要的人了吗?”眼见他顿了一下,脸上酸涩的笑容毫不掩饰,蔓延开来。我心里却像是被刀片子刮过一样,翻腾起一阵阵隐隐的疼痛。
我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整个身子都拉了起来,拥在怀里。
嘶——
肩头传来一阵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散开来,真是顽固,喜欢咬人肩膀的坏习惯果然一点没变。指尖一挑,将他脖子里那看似简单,实则暗藏了机关的名牌圈卸了下来,刘延楚设计的东西果然精巧,居然还是自调大小的。
“笨蛋阿依,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吗?”
我自上而下轻抚着他的背,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吃豆腐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又顺势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把七宝小匕首,这还是我找衣服时顺带翻出来的宝贝呢,小巧精致却又锋利无比,只轻轻一抹,拇指粗的麻绳就松落了下来。
感觉到怀里抱着的那具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打了一个轻颤,轻拍了拍搁在颈窝里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有点痒唉~~肩上的压力也明显减轻了。
“上次把你捡回来,我可是花了半个月的工资,好吃好喝的把你供起来,好不容易养胖了,怎么才几天不见又瘦成干了,嗯?”我捏了捏他莲藕般的手臂,啧,怎么搞的,居然还没有我的粗,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平衡,老天爷还真是偏心,明明是男孩子却长得比女孩子还纤细,这还让我们这些女的怎么活啊!
“你真的是典?!”阿依,不对,现在该叫冠卿了,从我的双臂中挣扎开来,双手捧着我的脸细细打量,一脸的难以置信。(“啥?你不记得阿依是谁了?”挠头,“那如果您有牛顿认识重力般的执着,请参看第一话第一节。”)
“如假包换。”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阻止它们继续在我这张老脸上不安分地摩挲,真是的,虽然现在顶着的是个老女人的壳,可我内心还少女着呢,怪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朝床的里侧努了努嘴,“别摸了,原版的在那里呢。”
“怎么会这样?”他掀开了被褥的一角,惊奇的目光在两张脸之间游荡,一副好像看大白天见鬼似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可没什么不可能,不是吗?你都能由猫变成人了,还不许我的灵魂和身体分离一下啊,再说,我也不是自愿的,一醒过来就这样了。”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弯下腰,断了他脚上的绳子,又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暗红色小瓶,倒出些粘稠的蓝色液体在掌心里,抓起他那已经被勒出了道道青紫的手臂,低头细细的揉了起来。
这药是我回来的路上,特意绕到修的住处讨来的。回想起来,那时我明明有说因为最近老是磕碰到,才需要这药,这是事实,因为我那“走哪伤哪”的特性好像也跟着灵魂一起转移了(汗)。拿到药的同时却还得了过来串门的仲殊鄙夷的一瞥,“还不就为了那事。”
“那事?”我不明所以。
“哼,以前也没见你对哪个小倌这么殷勤。二哥他……”仲殊几乎要拿鼻孔对着我了。
“殊,少说两句。”修及时将他从我面前拉开,依旧是不温不凉地看着我,“母亲,大病初愈,身体正虚,房事还请多加节制。”
唔~~听到这句,我当时就想泪奔,事实上我也确实做到了,一手抓起药,夺门而出。只是可惜跑出去了很远,却没能哭出来。等到四大丫环追上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她们的主子正双手捂着发红的额头,蹲在地上,发红的眼眶里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地看向她们,一边还不住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这边会有假山?”
“当然不对,我,本来就不是普通的……”高亢的声音成功将我拉了回来,不过随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化成了怎样也听不真切的碎碎念。
垂得几乎要撞到我下巴的脑袋,偏了一下,斜着眼眉咬着唇,小心翼翼的偷瞄了我一眼,在触到了我探究的眼神后,目光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迅速闪躲开了。
“嗯?”我挑着眉笑着,将药瓶收好,执起一束他淡金色的柔软发丝,任由它们从我的指间缓缓滑过,很是舒服,就像掬了一捧山泉,“也对啦,普通的猫怎么会喜欢海鲜味的方便面呢。饿了吧,在家那阵子,晚上不加餐,你都会睡不着呢。”
“来~”我一手牵着他,坐到圆桌前,将已经泡好的方便面推到他面前,“怎么能让小馋猫饿到呢。”
“主人~”
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晕地旋,回过神时,已经被冠卿扑倒在地了。一股沐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急促而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根,又觉一个湿润而柔软的东西在肩头的伤口上轻轻拭过,反反复复,暖暖的。我有些茫然地张开嘴却突然感觉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脸上也烧得慌,大概已经从耳根子红到眉心了。
“还疼么?”明媚的碧眸十分认真的瞅着我,满是关切。
“不…不疼了。”我轻推了推他,以前在家阿依也经常这样给我舔伤口,不过现在成了人,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卿儿,先吃饭吧。”
“好。”虽是答应了,冠卿却也不急着起身,反倒双眼迷蒙的看着我,俯下身来,抱紧了我,“主人,哪儿也别去。”
“嗯,哪儿也不去。”我亲了亲冠卿的额头,心头涨起一种像是依恋一般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