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四十八 嫌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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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小楼里左拐右逃，突然照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撞了进去。唐云雅忙跟着冲了进去，方进门，一把圆凳迎面打来，云雅侧身避过，圆凳砸在门上，将门合了回去。
唐云雅心中暗赞，手下一翻，已散出一把铁莲子，只听呯呯嘭嘭，散在各面墙上。这一散，果然听出了异样。
唐云雅与黑衣人对望一眼，对方已心领神会，提剑便冲云雅攻来，云雅手边无兵器，便用扇子抵挡，二人一翻格挡，便打至了左边的那面墙边。
分明是而二人对打，却好似招招往那墙上招呼，不一会儿，墙上，左右的柜子上均已着了唐云雅几脚。
未过几招，花闲庭破门而入，见黑衣人已将唐云雅逼到了墙根，心下一急，提掌便打向黑衣人的背心！
黑衣人背对花闲庭，不知背后之险，面对他的唐云雅却是看了个分明！情急之下，唐云雅随手打出一个物什，越过黑衣人，朝花闲庭招呼来。
琴房昏暗，花闲庭只觉得有暗器迎面而来，一时躲闪不开，只得将掌势一偏，击落暗器。那物什落地，发出一声闷响。花闲庭心觉诧异，细看下，竟是一锭十两的银子！
一愣之下，眼前形势已变，唐云雅招招逼进，已将黑衣人逼到了窗口！花闲庭顾不上细想，往前一探手，便要去抓那黑衣人的肩骨，不想打横里插出一把扇子，恰巧挡住了他的手。
又是唐云雅！这一耽搁，黑衣人已从窗口翻出，攀上屋顶，向一边逃去了。
“穷寇莫追，当心调虎离山！”唐云雅拦住花闲庭，转身对向站在门口的翦离，“不知翦离姑娘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刺客竟下此毒手。”
闻言，花闲庭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身畔的唐云雅，却见她神态自然，并无异样。
翦离不自然地扫了一眼房间，察觉房间内似乎并无异常，方按下心来，“翦离素来不喜与人争执，并不知得罪了何人。想来，这人怕也是行内之人吧。”
“哦，这倒奇了。”唐云雅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闲庭走过去拾起地上的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冷笑道：“比起刺客，我到觉得，这银子更奇。”
唐云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迅速恢复平静：“奇什么？我还奇呢，我明明随手掏出个东西打那黑衣人，那银子却好似长了眼睛，非要往你身上撞。莫非是你这铁公鸡的性子又发了？”
花闲庭却没心情与她玩笑，将那银子抛于她，转身对翦离道：“天已晚，闲庭不便打扰姑娘休息，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唐云雅怔了一怔：“这便要走？”这铁公鸡今天是抽的什么疯？“喂喂喂，那刺客说不定还会再来，你不留下来保护你的翦离姑娘么？”
翦离望向花闲庭：“公子……”
花闲庭望了一眼窗外：“姑娘请放心，这刺客今日不会再来。若他再来骚扰姑娘，闲庭必定将那主谋者给废了！”
唐云雅无端地打了个冷战，尚未反应过来，花闲庭便满脸堆笑地拉着她道：“云弟也不要打扰翦离姑娘休息了，你我二人许久不见，今日该好好叙叙了。”
翦离的目光在唐云雅与花闲庭之间转了一番，忽而浅笑：“既如此，翦离也不做强求，我这儿并无什么贵重之物，相信那贼人定是寻错了地方。天色不早，希望不会耽误二公子与云公子的好聚。”言毕，纤指轻扶，竟是不做强留。
唐云雅似要再说什么，花闲庭已不容她分辩，一声告辞，竟扯着她便向外走去。
翦离命青砚桑墨送客，自己却不下楼。立在门口，仿佛在倾听什么，良久，她转身走到一面墙前，望着墙上被铁莲子打出的伤痕，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叹声还未落地，仿佛是凭空地，忽地生出一个声音：“看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处了。”
翦离颤了一颤：“您要回那里去么？”
“那里？”那人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将这两字在口中生生地咬了两遍，继而咬出了苦涩一般，“这番叛逃，那里还会有我的位置吗？”
翦离咬了咬下唇，道：“少主，其实，她一直知道。她说，等您想回去了，那儿，永远为您留着一个位置。”
话落，空气仿佛陷入了死寂，仿佛刚才那番话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一丝不剩。
翦离站了一会，直到青砚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才又叹了一口气，向门外去了。
她知道，明儿起来，这面墙的后面，再也不会发出声音了。
月明星稀，行人寥寥。偶尔有那么一两只夜猫，在屋脊上越过，留下一声凄厉的叫唤。
唐云雅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
她可以听花闲庭碎碎念地捣鼓他的生意，可以看他上蹿下跳地跟她抬杠，可以看他挂着招牌式的狐狸笑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却独独受不了此刻这样阴沉的他。
“花闲庭！”唐云雅疾步赶到花闲庭的前面，“你说句话啊！”
花闲庭一言不发，却突然抬手攻向唐云雅，饶是唐云雅机警，瞬间变换身形躲开他的攻击，还未站定便大吼：“花闲庭你疯了？”花闲庭却不理他，唰唰已变换出了三招。眼看指风已袭近，唐云雅只得抬手还击，眨眼功夫二人便已过了二十来招
远远跟着的花石看见，急的团团转：“妈呀，这二位主打起来了！可如何是好啊！不行不行，得赶紧回去跟三公子说一声！”也来不及再看一眼二人，便向着花府狂奔去。
唐云雅见花闲庭使的是他自创的千机九式，正想笑话他，接了几招，却不由心神一凛。千机九式，是花闲庭突发奇想从拨算盘上衍化出来的指上功夫，曾被唐云雅笑话是拿不上台面的小玩闹。但此刻他的招式却变的更为精纯，也不像原来一般浑身破绽，此刻使来，到更像是少林的鹰爪功来。花闲庭长期拨打算珠，三根手指不仅灵巧异于常人，更是力大无比，轻轻一捏便可折断杯口粗的竹子，唐云雅不敢硬接，只用扇柄卸去他的力道，一边思忖着花闲庭的意图。一个闪神，花闲庭左手硬生生地将扇柄折断，右手的三指已扣向了她的门面！
唐云雅未料到他真攻上来，慌忙将手上的半截断扇戳向他的手心，一手已摸出一物什砸像花闲庭的小腹，一个翻身，落在五步之外。
“花闲庭！这就是你的叙旧？”就算她搅了他和剪离的好事，也用不着谋财害命吧！
“叙旧……”花闲庭看着被他接住的又一锭银子，冷笑道：“你还是我认识的云弟吗？黑衣人是怎么回事？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唐云雅，你将我蒙在鼓里是为了什么？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在演戏吗？就算你不说，你用雪鸦堂的人，我一样可以查出来！”
唐云雅的表情有点僵硬：“我承认我一开始瞒了你，只是没有时间对你说出原委罢了，何必如此在意呢！难道，只是因为涉及到你的剪离姑娘？”
“我和剪离的事，用不着你管！”花闲庭有些气急败坏。
唐云雅冷笑道：“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剪离的身份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说着，便把小桃所说之事道来。
“白无夜在小楼里？你怀疑翦离与白无夜是旧识？哈哈，唐云雅，你不觉的这种设想很可笑吗？”花闲庭丝毫没有耐心听唐云雅的这番论述，“你见过白无夜吗？小桃见过真正的白无夜吗？雪鸦堂每次的报告都只是他的一片影子！”
“花闲庭！翦离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来宣城？为什么要选择溶月楼？她才来，为何素来独行的白无夜立刻与她扯上关系？蒹葭与翦离齐名，为何却甘愿跟随翦离为他人做嫁衣？翦离武功不弱，为何方才却躲不过那简简单单的一招？”
“剪离离开扬州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吧？”花闲庭单眉上挑，表情有点古怪。“她被人排挤，三番五次遇袭，连水月楼也险些被烧。她这才用为自己赎了身，沿着害她的人落下的线索，一路寻到了这里。”
“你什么意思？”唐云雅不是白痴，看不出他眼里的嘲讽，“花小二你这个白痴铁公鸡不会以为是我动的手脚吧！”
花闲庭冷哼一声：“我知道这些年你用我们雪鸦堂的人帮你办事用的很顺手，可是唐云雅我告诉你，我花闲庭不是只会算账，这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言下之意，就是默认？
“你聪明？你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就是个锤子！你以为老子想管你们那档子鸟事啊！”唐云雅气不打一处来。
花闲庭忍不住直皱眉，她的粗鲁还真是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那你就别管！回唐门，做你的唐八小姐去啊！整天赖在花家算什么！省的整个江湖的人都笑话没出嫁的唐八小姐多豪放。”他下意识地向前逼近一步，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有多过分。
他说的是事实。不能哭，唐云雅你不能哭。
唐云雅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行！花闲庭，你别后悔。”
“我后悔什么？我后悔认识你这个大麻烦！你不是说我是铁公鸡，说我一毛不拔吗？就连方才都用银子来羞辱我，嘲笑我。好啊，我还给你，你付我的银子我都还你，我全还你！只愿你今后别再踏进花府一步！”他往外掏着银子，索性翻过，拎着底哗啦啦将袋子抖了个通透，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生的什么气。
唐云雅瞪着骨碌碌滚了一地的银子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个瓜娃子！”
“你说什么？”气急败坏的他却没有听清。
唐云雅猛的抬起头：“我说老子瞎了眼了！”她说完，一甩手将他推开，径直向前走去。
才走出几步，唐云雅却又转身回来，也不理他，将地上的银子统统捡起，装进口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闲庭黑着脸看着唐云雅消失在夜色中，登时觉得兴味索然，抬脚几步，却踢到了什么。俯身拾起，却是一白玉扇坠，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唐云雅离去的方向，将扇坠收起，缓步向花家走去。
为了能让这个比山石还淡定的三公子明白事情的十万火急，花石已经尽量挑严重的词语描述，可是这个三公子依然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茶滤了一遍沸水，又不紧不慢地冲上新水。丝毫没有要动身去救火的意思，完全不顾花石在一旁火燎火燎地着急。
等这个慢性子的三公子泡好茶，估计那两位都打完了！早知道还是去找五公子靠谱点啊。不知道谁会赢？唐八小姐会不会给二公子下毒啊？他想象着二公子的脸肿成猪头的样子，心里哀嚎一声。爱脸如命的二少爷一点会变成暴躁狂的！
花石吞了吞口水。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正是他的猪头脸二公子——哦不，是黑脸，黑的吓人。
花闲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猛灌了一口，又一口喷出来：“烫！。”
花绵城叹气：“浪费，浪费。”
花石看看门外，壮着胆子问了一声：“二公子，唐八小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花闲庭阴阴地说道：“她不会再来了。”
花绵城缓缓摇头，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何必。”
花闲庭皱着眉，觉得心闷闷地难受，有点透不过气来：“我不想她卷进这些事里。”
花石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一定是听错了！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他的二公子说出来的。
花闲庭抬头看见花石，没好气地瞪他：“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啊！”花石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躲远点。
花绵城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二哥，你中毒了。”
花闲庭看了一眼花绵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只来得及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唐……”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花石吓了一跳：“三、三公子！”
花绵城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笑道：“无事，睡几日便好了。”说吧，理了理袍子，便出门去了，只留下花石愁眉苦脸地对着昏迷的花闲庭，准备将他扛回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四十八 嫌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