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糖炒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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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
“就是这。”
映在罗丝雷朵清澈双瞳中的山窟阴森而黑暗，洞口也极为狭小。
——难不成要她变回原形爬进去？
罗丝雷朵扫视了一眼四周，暗想这块地方应该不会有地震。
不然进了那洞窟，一但地动，跑都没地方跑，等着瘞死吧。
好在还没到罗丝雷朵牺牲自我的地步。
孙老爷背着手挪到洞口前面，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你们得先和我约法三章。”
他把中指和无名指缩起，只留下食指竖立。
“首先，一个问题五十两，要十足十的银元宝，骤时将银两扔进洞中即可——你要不要先去把金珠子给换了？”
罗丝雷朵听了后半句，把钱袋子取出来，“早换好了，都在里面。”
孙老爷便伸出第二根手指：“而后，你们须得在这洞外等着，只有我能进去。”
罗丝雷朵点点头。
她其实有些疑惑，她并没感觉到洞中有其他血肉的存在。
想到大智大通不见外人只见孙老爷，罗丝雷朵便了然了。
孙老爷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仍在说着第三点：“最后，问问题只能站在洞外问。”
罗丝雷朵无所谓地道了声好。
孙老爷从洞口爬了进去。
罗丝雷朵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那一声：“可以开始问了。”
第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扔进去。
“熊姥姥是谁？”
洞中传出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熊姥姥真名公孙兰，传言是唐时公孙大娘的后代。她是‘红鞋子’的首领，江湖上‘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都是她。”
罗丝雷朵对这些名字很陌生，陆小凤脸色却微变了。
没想到这些恶人在江湖上居然是同一个！
看熊姥姥的作风就知其他几个是什么样的风格了——都是让人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存在。
罗丝雷朵又扔了一锭银子进去：“那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红鞋子护短，欧阳情是红鞋子成员之一。”
人的生活各有厚薄，欧阳情无疑是厚的那一批。
欧阳情嘻笑怒骂自有风情，也无怪公子哥们愿意千金博她回眸一瞥。
“摇钱树”的衣食住行自然是最精贵的，怡情院在她身上花了大价钱。
绸缎料子是院里最好的，请的裁缝也是找了她们能接触到的最好层次。食物有人专门替她调配，有营养还能保持身材。住的是最好的房间，用的是最好的器具。
这样也能让嫖客嫖得舒服。
陆小凤此刻就很舒服。
欧阳情旋转一舞，倒在陆小凤怀里。娇嫩比婴孩的肌肤与陆小凤的手掌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衫。
陆小凤挑挑眉，脸带坏笑，手顺着欧阳情的邀请缓缓移动，“‘天衣无缝’手艺高超，我来看看，是否真的无缝？”
欧阳情含嗔带媚眨一下眼，羽睫似刷子，在陆小凤心头滑了一下。
那只手不老实的移动，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变了味。
两三个呼吸间，陆小凤的手指闪电般在欧阳情身上连点数下。
“你……！”欧阳情没防备陆小凤忽然发难，着了道。
陆小凤轻声道歉，然后把欧阳情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扶到椅子上让她坐好后走到窗边把窗推开。
罗丝雷朵灵活地翻进来，反手把窗户关上。
罗丝雷朵走到欧阳情面前：“欧阳姑娘，又见面了。”
欧阳情很镇定面对这一遭，音线平静：“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求财在床底下的盒子里，我全部积蓄都在里面。求色……想来也不会这么折腾。”
“我求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欧阳情脸色不变，疑惑之色露出，“那是哪一位？”
罗丝雷朵端详欧阳情片刻，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欧阳情观过富贵的双眼，竟看不出这瓶子是什么材质。
罗丝雷朵开了瓶口，谨慎地把里边液体倒在桌角，少许一团竟是把桌角给溶解掉。
这是罗丝雷朵在小嘴蜗处收集来的溶解液。
“你不说，这东西就到你脸上。”罗丝雷朵笑着，在欧阳情眼里却与妖魔无异。
那双含情眸里一下子就起了雾：“陆小凤你这个混蛋，你让她这么对我？你还是不是男人！”
陆小凤哪怕面对欧阳情控诉的视线，仍旧没有动作，只是淡淡道：“我虽然是一个混蛋，但我还是一个人。我的心还是红的，它没有黑。”
如果没有熊姥姥，会有很多幸福美满的家庭得以延续下去。
罗丝雷朵把瓶子举到欧阳情脸蛋上方，语气中似乎含着无奈和不解：“和你说话的是我，你怎么去看他呢？”
欧阳情缩小的瞳孔中紧紧锁着那正在逐渐倾斜的瓶身，她还爱着自己的容貌，并不想变成丑八怪，在近乎尖叫的声音中把风姿给毁个一干二净：“别，我说……不，我带你们去见大姐！”
罗丝雷朵爽快收起了瓶子。
她并没有逼供的经验，没想到这么吓一下对方就立马投降。
还以为要打持久战呢！
欧阳情将他们带到了北平城。
公孙兰在北平城里是位大户，有一个漂亮的带着后花园的大房子。
欧阳情没有上去敲门，而是带着他们从角门那里去后花园。
他们三个在后花园的石子路上三转两转，又穿过一片花林，经过一座小桥，然后看到了一座临着荷塘的小楼。
公孙兰确实会享受，一路走过来欣赏的风景，足以流连忘返到想要把眼睛抠下来让它常驻了。
在此生活，似胜焦先。
但这样的神仙人家，是铺在白骨累累之上，辜负无数颗或生活艰难或生活富贵的善心换来的。
能在冷风吹拂的夜晚中从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手里买下一些糖炒栗子，心肠总不会太坏。
“大姐她平日就住在楼里。”欧阳情轻声说着，同时把他们领上楼。
公孙兰背对着他们，乌发如瀑，纤纤素手正握着一把剪刀修剪盆栽。
听到声音，她还在不紧不慢做着手中活计。
“‘红鞋子’就像这一盆，偶尔修剪一下才能生长的更好。”她声如黄莺出谷，转了身笑吟吟看着欧阳情：“你觉得对吗，老四？”
欧阳情移了眼，竟是不敢与大娘对视——无论公孙大娘如何凶名在外，她对红鞋子里的姐妹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罗丝雷朵问：“熊姥姥？”
公孙大娘再开口，嗓音便是干枯沙哑起来：“姑娘来晚了，十五已过，要买糖炒栗子可还要再等一月。”
罗丝雷朵摇摇头：“我不买糖炒栗子。我买你的命。”
第二个“我”字才出口，红鞭便闪电般从右手袖子射出，如红蛇吐信击向公孙大娘。
窗口上不止有盆栽，还有一对短剑。
锋长一尺七寸，剑柄上系着红绸。
公孙大娘抽了双剑一挡，她的眼力很好，剑也很快，后发先制，准确挡住了红鞭的攻击。此时罗丝雷朵“买”字才说。
罗丝雷朵的鞭子仿佛有自己的思想，缠上了其中一把剑。
然后在鞭头开出了一朵红蔷薇。
公孙大娘的剑被罗丝雷朵的鞭子绞个粉碎，鞭头上的红蔷薇倏一下从花蕊中射出十来根锐针。
公孙大娘闪身避过飞弹针，猝不及防被罗丝雷朵另一条鞭子抽到腰上。
罗丝雷朵开启心之眼，公孙大娘行动的轨迹，就全落了罗丝雷朵的眼中。
蓝鞭把公孙大娘缠卷住时，这一句话才落了尾声。
这是一条带了毒刺的鞭子，此刻毒刺正毫不留情地刺入公孙大娘血肉里。
罗丝雷朵控制着鞭子上的毒素威力，没有让公孙大娘立地死亡却也没让她好过。
罗丝雷朵摸了摸腕上的传送环，客户刚才又追加了一个条件。
……
北平城今日出现了一个奇景——城门口吊着一位“仙女”。
说是仙女，只因为女子容色极佳，将身上霓裳穿成天宫仙衣，飘飘然似要登天而去。
有红蓝双鞭把她捆的结结实实，挣不脱逃不掉。
没人去可怜这女子。
一块告示牌把她作的孽全部揭晓。
官府派人来看，只是看看，又安静如鸡回去了。
熊姥姥就是一只恶鬼，他们恨不得扒掉她的皮以免她再装人样，又怎么会去干涉这大快人心的举动呢？
公孙兰被挂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人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赶来，哪怕乞讨一路，哪怕风尘仆仆，他们也一定要看到这个毒妇最后的下场。
罗丝雷朵看了一眼天色，拿出一支针管——里面是能保证身体基础机能的营养液——给公孙兰注射。
公孙兰本不该如此狼狈，她的剑术很好，传承于公孙大娘的剑“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骚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仅微次于有剑仙之称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一个罗丝雷朵，正如她没想到鞭子也能开花，她寒锐的剑气连一条鞭子都割不断一样。
她大意了，所以她栽了。
公孙兰不是没想过自尽，但当一个人可以在你咬舌后自绝经脉后轻描淡写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会熄了这份心思。
死不可怕，可怕是你受过痛楚后还没死成。
比之自尽未遂，从各地赶来的苦主家属眼中燃烧的火焰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
北平城的地头蛇突然开口，罗丝雷朵抬头去望高挂的公孙兰，接口道：“月圆之夜。”
“是啊，月圆之夜。”蛇王吸了一口鼻烟，悠悠一叹。
罗丝雷朵手指一勾，那两条断出来吊着公孙兰的鞭子，毒素不再保留，注入她体内。鞭子则极速下滑，把人往地上一摔，那篮糖炒栗子被砸到，散了一地。
“熊姥姥始于月圆，也该终于月圆。”罗丝雷朵走过去，把公孙兰用来做熊姥姥的人、皮面具拿出，给她戴上。
周围还有存疑的人看到戴上面具后那张脸，仇恨的火焰瞬间把灵魂都吞没了。
一个乞丐猛地扑了上去：“贱妇，还我大兄小弟命来！”竟是生生从公孙兰身上咬下一块肉。
这一动作提醒了那些人，心中的恨意促使他们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只想把熊姥姥挫骨扬灰。
古时人重留全尸，他们相信死后另有世界，没有全尸不入轮回，不是恨极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对待公孙兰。
罗丝雷朵没料到那些人会如此做，公孙兰的□□现今已浸满了毒，哪怕有的人没有吃下肚也是凶多吉少。好在罗丝雷朵包里有不少解毒剂，不至于好好的大仇得报变成人间惨剧。
——这样委托者的让其他受害者知道熊姥姥被擒的要求就算完了吧。
罗丝雷朵退到一边。
“多谢你帮忙把消息传出去。”
蛇王又吸了一口鼻烟，脸上表情定格在快意上：“不，该我谢你，不然我不知几时才能报仇。”
“那些关在你那的红鞋子成员，烦请蛇王帮查清她们的事情，罪大恶极的就废了送官府换个花红也好。”罗丝雷朵想到这段时间来试图把人救走的红鞋子成员，快刀斩乱麻全扔给蛇王处理。
蛇王道：“好，放心，我定会给你处理妥当了。”
“还有，我这里有些解毒的药，一会儿麻烦你分发给他们。”
蛇王点头。
夜久人静，罗丝雷朵还在和陆小凤吃酒。
酒是“男儿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逢男儿泪。
这是一场相互间的饯别酒。
陆小凤是浪子，居无定所，能在北平城守到公孙兰身死已是他最大的耐性。
而罗丝雷朵，也要回训练家那边了。
陆小凤身旁架子上挂了他的大红披风——来到北平城第二天他就去找城里第一手裁缝重新做的。
酒喝完了，陆小凤也披上披风从窗户跳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罗丝雷朵看了一眼桌上留下的酒钱，哂笑：“这次可算不是我请了。”
同样消失在酒馆中。
罗丝雷朵启动了传送环，先把这个位面的坐标记录下来，以供以后有空回来看，然后才是让自己传送回训练家那里。她并不怕突然消失会引起惊慌，在武侠世界只会被人以为是她轻功高明而已。
“主人，我回来了，幸不辱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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