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惭愧 ...
-
尽管我盼望着康熙尽早离开京城巡视塞外，可他不出发我也没办法。而我的生活还是要过的，每隔段时间的出门放风散心也不愿改变，不能因为我怀孕就变胆小了啊！谨慎一点是没错，那我顺便找洪临看诊那就更没错。最近害喜的情况很少再出现，胃口也开始变好，于是提议请洪临到饭馆吃饭。一直陪同着我的胤禩也对洪临提出邀请，洪临考虑几秒后还是答应了，于是我们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
我到酒楼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楼上向着街道方向靠近窗台边的位置，无聊的时候可以看街上的风景，看尽人间百态，看不尽世间沧桑。到酒楼的时间在下午五点左右，正是酒楼生意清淡的时候，倒也没人和我们抢位子。洪临本待进厢房的，被我否决了，只好客随主便地同在大堂。坐厢房里就看不到酒楼里的情况了，空间也没那么开阔。酒楼的中间是戏台表演，整个酒楼的格局就像以前看清装剧里常出现的那种，三面围着戏台，还有戏曲表演者在上面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唱些什么。酒楼的掌柜亲自来招待我们，寒喧过后是点菜。自从怀孕后我早就被剥夺了自由吃喝的权力，由得胤禩和洪临去研究菜谱，目光四处乱瞄，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点菜，我没有了决定权，还是保留着抗议权。只听胤禩温和的轻声道，“茶要杭州狮峰龙井茶，点心……”停顿片刻，“就上香酥苹果。”
一听到苹果，我习惯性地皱起眉，我本来对苹果就说不上喜欢，怀孕后每天按规定都要吃一个苹果，从此彻底不喜欢上。我忍不住转回头抗议，“又是苹果，不要苹果行不行？”
胤禩笑得温柔地看着我，“琉儿今天吃过苹果了没？”
我低头沉思，唔！说谎还是坦白，这是个问题。说一个慌容易，可后果是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而且要骗过胤禩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还在犹豫，胤禩的声音再次响起，“琉儿想好要不要说谎了吗？”话里满是揶揄。
是我太单纯还是胤禩太了解我了？我有些郁闷地斜瞄眼胤禩的笑脸，老老实实承认，“我是打算等到晚上再吃。”忽然反应过来，喜望向胤禩道，“是不是现在吃了香酥苹果，今天就不用再吃苹果了？”
胤禩不禁莞尔，“你总算想到了，我有意帮你换个口味，谁知你没有领情的意思。”
“呵呵！”我讪笑，“是我反应迟钝了，你们继续。”不打扰他们点菜，目光看向窗外。
“汤就要燕窝鸡丝汤，然后菜要海参烩猪筋。”胤禩又开始点菜，“还有鲍鱼烩珍珠菜、琵琶大虾、蘑菇煨鸡、奶汁鱼片和芙蓉蛋，白大夫还要什么吗？”
洪临开口道，“三个人吃这么多菜，已经绰绰有余了。”
“要喝酒吗？”胤禩又问道。
“不用了。”洪临很干脆地拒绝了。
我一直看着街上的行人，突然看到一熟悉的轿子，“表哥！”我大声呼喊，看轿子还在继续走，起身靠着窗台又喊道，“九哥！”
“那就这些吧。”胤禩点完菜，掌柜的恭恭敬敬道，“八贝勒请稍等，菜很快就上，小的先下去了。”
“看到九弟了？”胤禩起身到我身边问道。
“嗯！”我边点头，边看着轿子停下来，胤禟走出轿子，四处张望。“表哥，这里。”我又出声提醒。
胤禟这才循声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朝我们微笑示意，随即转身对轿夫和手下说了些什么后，起步向酒楼走来。
看样子胤禟等会就到，我和胤禩重新坐回位子。我看看脸上很平淡，称得上是面无表情的洪临，有点后知后觉道，“呃！小白不介意加一个人吧？”
洪临摇摇头，“我并不介意，八福晋不须如此客气。”
“嘿！这叫礼数。”我笑笑道，“看谁还能说我不懂礼貌。”
胤禩好笑道，“这里没人会说你不懂礼貌，而会说你不懂礼貌的人不在这里。”
“还好在下不是会说八嫂不懂礼貌之人，不然八哥的话可就错了。”一带笑声音突然加入我们的对话。
咦！不是胤禟的声音，我好奇地抬头看去，十三阿哥胤祥正笑盈盈地对着我们，而他旁边竟站着李光地和王鸿绪。我虽有些意外和疑惑，还是免不了一番寒暄。胤禩承担了向他们介绍洪临的义务，当然是白大夫。在胤禩向洪临介绍他们三人的时候，我向洪临的方向微倾身，小声道，“十三阿哥是四阿哥忠诚的追随者，李光地比较中立，王鸿绪则算是支持八八的。”
洪临笑得看似亲切，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问候，可如果用心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他眼底的不为所动的沉静和心事流转的考量。而那三人在介绍洪临的时候，除了胤祥多看了两眼，目光里带着单纯的敬佩，李光地和王鸿绪看起来都没对洪临在意。好不容易寒暄完，我刚想问胤祥怎么会在这里，胤禟已来到我们这席，又是问候来问候去的。耐着性子做足礼数，刚想开问，又恰逢俩店小二送茶上来和摆放碗筷，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店小二放下茶，摆好碗筷后迟疑地站在一旁。胤禩看着胤祥微笑道，“老十三、李大学士和王尚书可有兴致陪我们坐坐？”
胤祥目光转过我身上，带头坐下，“那胤祥就打扰了。”
王鸿绪也随之坐下，充满玩笑意味道，“难得在朝堂之外与八贝勒聚会，还有八福晋在场，王某今日就厚脸皮一回做个不速之客。”
我还在疑惑这两人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无聊，更令我惊讶的事发生了，李光地竟也含笑坐下道，“那光地就做回陪客了。”
胤禩转头向店小二道，“再添加几杯茶吧。”
店小二忙回应地一躬身道，“是。”
“表妹和八哥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没问，胤禟倒先问我了。
我收回打量胤祥等人的目光，看向胤禟，“八八陪我到小白那看诊，看完就顺便请小白吃饭啰。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胤禟也看着我，“我刚视察完，回府途中经过被你叫上来了。”
“呵呵！”我讨好地笑笑，把面前的茶杯递到胤禟前，“表哥辛苦了，那请您先喝茶！”
胤禟也不客气地拿起茶杯，边笑着以茶盖滤开尚未花开，还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微转头面向洪临，“白大夫，表妹的一切都安好吧？”
洪临淡淡地点点头，“八福晋的一切都好。”
胤祥不解道，“八嫂为何不找太医院的御医看诊，宫中御医的医术不好吗？”
“第一、要进宫很麻烦。”不是面对胤禩，我掰起借口来是没有丝毫顾忌，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第二、派人入宫请太医来也很麻烦；第三、小白的医术绝对不再任何一个太医之下。”
“小白可是指的白大夫？”胤祥不敢肯定道。
“嗯哼！”我只管点头，叫得出就不怕认。
三人目光同时向洪临看去，带着审视，后者还是一脸漠然，仿佛被看的不是自己。我迷惑地挠挠后脑勺，让洪临引人注目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白大夫医术竟如此高明！”胤祥惊道，对我的话倒是不怀疑，转头又看回我，“白大夫可是为八嫂调理好身子的那位大夫？”
这也不是我着意要隐瞒的事，于是再点头。胤祥彻底叹服，向洪临拱手道，“不想白大夫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竟已有着高超的医术，胤祥佩服。”
洪临一直低眉敛目，看不清眼里的情绪，抬首对答时也是静谧似湖，“尽心尽力医治好每个病人，不过是医者的本职而已。在下只是一小小郎中，承蒙八福晋和阿哥们如此看得起，白某愧不敢当。”话是这样说，神色可看不出丝毫羞愧。
唉！小白不是我说你，真做不出羞愧的表情，也该低头掩饰下嘛？这样毫不遮掩，不是摆明了在说客套话吗？“白大夫不必自谦，以阁下的医术，完全受得起在下等的敬佩。”看来是我多想了，胤祥并不介意洪临的客套话。
“白大夫是个好大夫。”胤禩微笑道，似是在总结，那微笑保持在亲切和礼貌之间，就是有着距离的微笑。店小二终于再捧茶上来，补足碗筷，顺带送上点心。如果都是自己人我是不介意自己开动，可现有着外人在场，我还真不好意思先开动筷子。我也不愿打这个招呼，还在犹豫不决，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走廊的方向传来，“诸位可真有闲，同在这里聚会。”
在座之人皆闻声望去，我暗叹，今天可真是都赶上了！无奈地随众人起身向来者行礼，“太子吉祥！”眼光瞄过站在他旁边的三阿哥胤祉和站在他们身后的传教士白晋。而和白晋站一起的除了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同为外国传教士的老头，还有个年轻的中国男子，应该也是基督教徒，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如果你在清朝看到一个人戴个十字架，不会认为那是出于时髦吧？至于太子的跟班和侍卫，无视，直接无视。又是免不了的问候招待和介绍，原来那个外国传教士是来自意大利的艾若瑟，而那个名叫樊守义的年轻男子是他在山西收的教徒，有志成为神父。
太子好像颇感有趣的样子看着我们，“不知几位在聊些什么，不介意我也坐下吧？”
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太子也是个好事之徒？我很想直接说介意，想了想还是换个婉转点的说辞，“太子身份尊贵，在下等怎敢与太子同座？”
太子如果听不懂我背后的意思那是笨蛋了，可太子是笨蛋吗？当然不是了。朝我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本太子恩准你们与本太子同席。”既有自傲更有戏虐。
“太子既有意一起闲聊，岂有不欢迎之理？太子请坐！”胤禩的态度很微妙，看不出抗拒的神情，不是他真的不抗拒就是他极会掩藏情绪，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后者。
太子带着惯常的傲慢之姿坐下，倒也没有忘了随他一起来的人，“大家都请坐。老三，白晋神父、艾若瑟神父，还有樊守义也一起坐下吧。”
我悄悄数了数人数，一共十二个人，又可以凑成三桌麻将了，还好桌子够大，还可以容下。只是不知太子等人今日怎么会这么巧也来这里聚会，他要和我们一起坐又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惭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