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评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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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倚靠着床榻，思虑良久，方才道，“四贝勒自幼熟读书诗，博览佛经，精究理学之原。文章睿发，立就万言。书法遒雄，妙兼众体。每筹度事理，评取人才，较为公正严明，自信果决、雷厉风行。在众阿哥之中也是很有才能之人。”
我安静地坐着，静待他接下来的评价，隆科多微眯眼，继续道，“四贝勒对上谦恭孝顺，对兄弟则友爱，看起来虽然性情较冷，也有可辅之处。四贝勒为孝懿仁皇后养子，我以前与他接触较多，也曾对四贝勒赏析过，可家父却提醒我仔细观察、思考。更为仔细察看过后，方明白家父为何不欣赏四贝勒。”言里大有感慨之意，“四贝勒实际上际阴险、残忍、心狠手辣。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善隐忍，伪装。这些条件有助于获取成功，登临帝位者，这样的为人，还是可以支持的。可惜四贝勒不止这样，他还猜忌多疑，刻薄寡恩，独断专行。辅助这样的人上台，功劳和权势越大，所受到的猜忌就越重，以四贝勒对权力的控制欲，是绝不会容许权臣的存在威胁他的大权，最后必然难得善终。”
闻言，我大惊，我是知道雍正后来作为，才会对他有和隆科多类似的评价，没想到，隆科多现在就推测得到自己未来的命运，真想问他，你既然看得清雍正的为人，为何历史上会去拥戴他，落得那样的下场，不是自找吗？“你现在就猜得到结果了？”
“身处朝堂多年，如果连自己选择的后果都设想不到，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家父为官多年，经历丰富，阅人无数，是最早看清之人。四贝勒确实不简单，我差点错看！”隆科多最后感叹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去支持四贝勒了？”我没等他回答，就继续道，“可你不会为了获取权力改变主意吗？毕竟权力的魅力是谁也难以阻挡的。”
隆科多眼里有着不悦，“我自认不是权力熏心之人，而且，作为下属拥有的权力再大也是不能和皇上相比。我不支持四贝勒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清楚，以四贝勒的自信，如果他获得了最大的权力，必然要求属下的完全服从。即使没有落到被他除掉的下场，要做他的下属，要保住地位，不仅要战战栗栗地为官，还要卑躬屈膝地侍奉。”
说了这么多太子和四阿哥，我更有兴趣听听他对胤禩的看法了，“那你又为何会支持八八？”
“八贝勒很难评定。”隆科多沉吟许久，“以前我并不怎么注意八贝勒，只知道八贝勒自幼聪慧，甚晓世故，待人亲切随和。虽然八贝勒容貌、才能、德行皆出众，很受皇上喜爱，却因出身卑微，为人低调，不真正为我所重视。直至家父提醒，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八贝勒的深不可测，不只是表现出来的德才兼备。老实说，我从未没看清过八贝勒，八贝勒眼神从来都那么淡定从容，脸上总有着温和的微笑，看似随和亲切，却无法看透。”
这样的评价？“你不觉得支持你看不明的人更危险吗？”
隆科多摇头，“看不透是因为八贝勒的那份淡泊，似无心又似有心，但并不影响我对他的认同。八贝勒才能不在其他阿哥之下，为人处事，有傲骨，却全无骄纵之气。有自己的主见，亦可听取他人意见，不同意也会和人说理。最重要的是八贝勒睿智、开明、锐意进取。”瞄我一眼，“比之当今皇上更为开明。”
“哦！”我倒没有他的紧张，“此话怎讲？”
“八福晋年纪尚小就可自行查阅户部档案，了解大清国情，得出自己的看法，现在该认识更深才是，福晋可否说一下对中央朝廷现行制度的了解？”隆科多紧紧地注视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历史书上是怎么讲述和评价来着？“我朝初年，中央行政机构如内阁、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都仿自前朝。继承明制，但又有着不同，在明朝，内阁是最高的行政机构，真正的权力中心，在我朝，内阁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议政王大臣会议也称‘国议’才是最高的权力机构。自鳌拜、纳兰明珠相继擅政，各旗主也十分跋扈，受到皇上的制裁。皇上又在宫内设南书房，拣择较有才华的词臣充任，此后，皇上谕旨多命南书房翰林拟进，从而削弱了内阁和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权力，加强了皇权。”综合我所知道的历史和现实，说出此番了解，至于更为专制的军机处，还没设立，我就不用说了。
“八福晋果然见多识广，不输男子！”隆科多赞叹，“那福晋对这些变迁又有何看法？”
“加强君王个人的权力，虽可防止篡权，但使臣民只能俯首帖耳听命于皇帝一人，使各级官员绝对服从上司，从而使整个国家机器完全僵化，失去活力。”做为一个现代来的人，如果还不懂得反对专制制度，那就枉受现代教育了。
隆科多微皱眉，思索片刻，“还是福晋看得远，我只道，权力集中于一人手中，大权独揽。如果是像皇上这样的圣明天子，对朝廷还是好的，可是如果是像太子那样的人，就是不幸了。况且，单靠一人之力，想要真正治理好天下是不可能的，也是不长久的。”
“你怎么不说八八和皇上一样宽厚仁慈，出身又比较低，支持他，不仅可以保持现在的权势，还可控制住他，获取更大的权力。”我才不信他有那么单纯地只为公。
“福晋又何必说反话！”隆科多叹息，“八贝勒只是善于倾听，又岂是可操控之人？出身再低，也是皇子，仍然高贵。说到宽厚仁慈，以福晋的见识，会相信能够坐稳江山的帝王会真的仁慈吗？皇上心情好的时候会不介意偶尔的冒犯，当皇上心情恶劣的时候，说错一句话都难逃罪责。不管皇上心情如何，威胁他地位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样吗？”我顿了顿，“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何会认为八八比皇上更为开明。”
“皇上少年登基智擒敖拜,三征准噶尔,粉碎噶尔丹的叛乱，平定三藩,打击罗刹侵略,□□；整修黄河、淮河、运河的水利工程，蠲免赋税,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巩固了大清的江山，是个英明神武，才能出众的君主。”隆科多又是一番赞誉之词。
“如果我没记错，从外国手中□□的是明朝遗臣郑成功吧！皇上该是除掉反清的郑氏后族，□□，收复和统一可是不同的概念。”我们可不能忘了失败的儿子的功绩。
隆科多看我的眼里有着不解，但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皇上多数时候是英明的，却还是有些保守，在对待罗刹的态度上也退让太多。我当年也曾参加康熙二十五年第二次攻打雅克萨的战役，我军五千多人攻打罗刹两三百人占据的雅克萨，经过几个月的激烈战斗和围困，仍未攻下雅克萨城。胜利在望的时候，皇上却接受了罗刹国谈判的建议，并主动下令解除对雅克萨的包围。久攻不下，不止是因为敌人据城而战，最重要的是敌人火炮和火枪众多，而我军主要依靠火炮，士兵极少装备火枪，对战之时，往往伤亡惨重，仍然徒劳无功。谈判结果是于康熙二十八年九月的时候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我朝在占据优势的条件下，还做出让步，放弃了从额尔古纳河到贝加尔湖的领土，也就是罗刹占领的尼布楚地区。”
“放弃？”我冷哼，“说得好听，是割让吧！”我一直想不明白《尼布楚条约》明明割让了大片领土，为什么还说平等条约？而且，同样是丢失领土，为什么在说到《尼布楚条约》时是放弃，在以后如《南京条约》等不平等条约里就是割让，难道是因为雅克萨战役没有败，还是因为现在是所谓的康乾盛世？
隆科多面色不好看，“福晋何须这样直白？”神情有些气愤，“当年代表我朝谈判的是索额图，我当时知道条约内容也是不同意的，可皇上都同意了，我地位卑微，说话没有什么分量，阻止不了皇上的决定，一直引以为憾。我堂堂大清国，为何要对他国让步！即使皇上当时更患于噶尔丹的叛乱，也不该做出如此让步。更何况，噶尔丹还和罗刹相互勾结，不乘机打击罗刹的气焰，反而让步，实为不智之举。平定噶尔丹叛乱，从康熙二十九年算起，直到康熙三十六年噶尔丹病死，用时将近七年，不容易啊！罗刹对我朝土地的野心也不会就此放弃，这些年来，依然不断向我国扩展势力，侵占蒙古边境的大片土地。为了保持边境安宁，朝廷屡次要求及早划定蒙古地区北部边境的边界，都被罗刹政府拒绝，可见其无心与和平，唯有以武力威吓，才可换取和平。”
我很想告诉他，即使是这样，还没结束，到了康熙五十六年，准噶尔部落还是会叛乱，西北的局势依然得不到稳定，准噶尔叛乱势力的彻底平定要等到乾隆中期，西北的动乱贯穿康雍乾三世。而俄罗斯的侵略才刚刚开始，以后对我国的侵略更多。我鄙夷康熙割让土地，但至少还打过几场仗，夺回了雅克萨地区，我更鄙夷雍正连仗都不打，不经抵抗，就直接割让了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直接就把领土割让给俄罗斯。后来清朝的皇帝割地的、赔款的也不少，但人家好歹还抵抗过，不毛之地也是领土好不好？极端鄙视雍正的做为。单凭这一点，就别想我对康熙、雍正有什么好感。
“这么些年的征战，让我看到了火器在战场上的重大作用，我一直支持发展火器，皇上在战争期间，还支持火器的制作和使用，可在战争结束后，对火器的制作和装配就不再支持。武器天才戴梓，曾监造子母炮，又名冲天炮，在平定噶尔丹叛乱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又制造了连珠火铳献给皇上。”看我一眼，“福晋知道什么是火铳吧？”
我点点头，这还不简单，“不就是火枪吗？”
“就是火枪，我曾见过制作完成的连珠火铳，其铳背是弹匣，可贮存28发火药铅丸。铳机有两个，相互衔接，扣动一机，弹药自落于筒中，同时解脱另一机而击发。连珠火铳的形状很像琵琶，能够连续射击28发子弹。这种武器的设计十分巧妙，不仅解决了旧式火铳用火绳点火，容易遭受风雨潮湿影响的难题，同时也吸收了西洋火器能够连续射击的优点，使用方便，能够提高战斗力，如若能够大量装备，我军的战斗力必然可大幅度提高。可惜皇上看过后，不仅不同意装备，还禁止戴梓再制作。戴梓后来也因传教士南怀仁和朝臣陈宏勋的告发，指证其私通东洋，被罢官流放盛京。戴梓至今还在盛京艰难地靠卖字画度日，而他的发明也不了了之。”言里大有遗憾之意。“去年我好不容易派手下取得戴梓的手稿图纸，让下属研制，被皇上斥责为不肯实心办事，还撤去我副都统、銮仪使的职务。”
还有这样的事？这个连珠火铳不就是古代版的机关枪吗？在这个时代可是最先进的武器，我以前倒不知道清朝有这个发明。“皇上的禁止又是为何？”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