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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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尚宠爱地摸摸我的脑袋，“琉儿不在的这些时间，阿玛和孙总管可忙坏了！”半是玩笑半是感叹道，“现在你回来了，阿玛就可以轻松不少。”
我笑笑，“那阿玛就尽快将事务交给我吧，阿玛也可享享清福。”
“琉儿你一个人可以吗？”明尚脸上是不赞同，“阿玛也不舍得让你太累，阿玛以后会逐渐将全部事务转交给你，但阿玛还是会协助你。你现在就要查阅这两年的总账，了解我们旗下生意事务的发展吗？”
我点点头，“是想要了解一下。”抬头看着明尚，“阿玛，我自己到账房就好了，你不用陪我的，你有事就去忙吧。”
明尚拉住准备走的我，“你不用阿玛陪，让孙总管陪你吧，有什么疑问你也可以问他。”
我应承下来，孙洲很快就回来了，跟着我到账房。经过察看总账和孙洲的介绍，基本上了解了属于明尚的生意的发展，虽然没有钱庄那么快，但也在济南、武汉、扬州、苏州、金陵、杭州等地开设了商铺，将销售扩展到江南地区。重点是多数为我们供货的工场已成为我们的附属，我们收购和组织了不少工场进行自己的生产，实现了从生产上控制成本。看了一段时间，我不想再单纯地看数字，请孙洲带我到旗下的商铺去看，孙洲当然是同意了。带上黄已和白歌，和孙洲前往商铺，在我的要求下，我们没有坐轿子。渐渐走出旗人居住的内城，虽已是十一月份，但今天阳光普照，气温较高，街上还是有些人在行走。在走到药铺所在的街道，于无意的四处乱膘中，我惊讶地瞟到一熟悉的白色挺拔身影。未看清其人，我已认出那身影，是曾与我相处两年多时间的洪临。我惊讶得一时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苏州吗？洪临逐渐走近，提着药正在沉思，这时也注意到了我。看到我，虽有瞬间的惊异，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我迎了上去，惊喜道，“小白，好久不见啦！你怎么会到来京城的？”
洪临神情还是如往常般的透着冷淡，客气而疏离，“纪姑娘，久未见面，可安好？”
“我很好。”我点点头，早习惯了他的态度，洪临外表斯文，待人有礼，可实际上冷淡得可以，对我还算好的了。“你不是在苏州吗？怎么会突然跑到京城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想不到我才回来几天，你也到京城来了。”
洪临淡撇一眼还是眼神戒备的黄已等人，“在下是受人之邀，到京城来为人治病。”
我实在很想问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可以请得了他这个大神医不辞劳苦地亲自出诊，大老远地从苏州跑到京城来。要知道我在说顺堂那么长时间，见过他出诊，最远也只是到杭州而已。还有，我这回到京城才几天的时间啊？他就那么快到了？“怎么那时没听说过你准备到京城来给人看病？”
“我是考虑了一段时间才决定接受的。”洪临的神态无丝毫不自然。
我也不打算深究，“你是一个人来吗？小新没和你一起来？”
“无咎并未随同我来京城，他还在苏州。”
我回头看看那三人，他们都好奇而疑虑地看着我和洪临，我微笑道，“这位是我在外认识的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我要和朋友聚会，今天就不去店铺察看了。”又扭回头面对洪临，“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怎么样？你想喝茶还是吃饭，我请客。”
洪临面有难色地看看手中的药，又瞧瞧黄已等三人，我意会，可却有着纳闷，“你要赶着把药带回去？奇怪，请你的人有那么穷吗？要你亲自出来买药。”颇为遗憾没能聚一聚，虽然我知道不该和洪门的人来往，但洪临是洪门的边缘人物，我一直没弄清过他在洪门中的地位，以我看来，他和洪门的联系并不密切，有着深刻不解的渊源，却身处外线。他医术超群兼且武艺高强，知书达理，曾跟随王夫之学习，推崇王夫之的思想，在这个时代算是有着比较先进的思想了，是个真正文武双全的奇才，难得的人物，又曾救过我的命，我对他是十分感激，如果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件好事。“你现在住那里，是在请你来的人家里吗？”
洪临依然神情淡漠，轻轻摇头，“我住在客栈。”
客栈？“那间客栈？也许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拜访你，你应该会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吧？”
洪临注视我思索良久，瞄一眼黄已等人，低声道，“你在京城也算交游广泛，所识之人应该不少吧？”
“应该算不少吧！”我不是很有信心地回道，虽说京城朝廷的重要官员，城里的有钱人，基本上我都见过，名字却不一定说得上来，“你想要我介绍谁给你认识吗？”
“不是，我是想请你看看是否识得我救回来的一个人的身份。”洪临声音更低，“我手上的药就是为那个人买的。”
额！京城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随便找一个我都认识？“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时候救的？他又受的什么伤？”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年约四十的强健男子，五官深邃，相貌端正。于三天前黄昏时分在一条胡同里遇到，身上有多处外伤兼严重的内伤，疑遭到众人围攻，才伤重逃亡。”洪临缓缓道来。
我越听怀疑越深，洪临讲的情形很像隆科多的情况，可又觉荒谬，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隆科多被反清的洪门中人所救，而我又恰好与洪临相熟，还在街上遇到洪临。“你问过那个人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三天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只告诉我他是被抢匪所伤，就昏迷过去。后来，由于他受伤过重，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也是为了保持他的体力，我一直让他保持昏迷状态。”洪临声音低得我必须靠近才可听得清，“我感觉此人身份不简单，他当时身上所着的衣服极为名贵，神情面容有着权贵之气，能够一人力拼多人的围攻，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逃脱，其身手和胆识，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我心中怀疑更深，“你带我去看看。”朝黄已等三人看去，“孙叔叔，你先回府吧，巡查的事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和这位朋友有事要聊，你不用陪着我了。”看到他担忧和不放心的表情，“我跟他是很熟的朋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再说，不是还有黄已和白歌吗？”
孙洲这才无奈地点头，“那好吧，孙洲就不打扰福晋，先回去了。”警告性地瞥一眼洪临，又叮嘱过黄已和白歌才肯离开。
黄已尽管眼神流露出忧虑，还是没有多问，跟随我们走想客栈。白歌也有着担心，但她更不敢来反对我了。黄已是知道我做事有分寸，但不排除和白歌一样有着服从主人的意思，我是将他们当下属对待，不将他们当做奴仆，但他们却不能不将我当主子。转过两条街就到了洪临住的客栈，洪临将药交给客栈的店小二熬后带领我们来到客房外，强硬地吩咐黄已留在客房外和白歌等候，我紧绷着心和洪临一起走进客房，这是一间颇为豪华的客房，外面是客厅，里面才是卧室。我掩上大门，随后步入卧室，终于确认洪临救回来的人的确是隆科多，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都有伤痕，可想而知，身上的伤必然更多。我紧紧地注视着隆科多，此次意外，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到底该不该杀了他？如果洪临知道他的身份，该是不会反对的，可杀一个没有知觉，毫无反手之力的重伤者，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我还做不出来。
“你认识他。”洪临的语气十分肯定，“他是谁？”
“现在可以让他醒过来了吗？”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隆科多的身份，先转移话题，也是想和清醒的隆科多谈谈。
洪临点点头，“也是时候该让他醒了，不然对他的伤反而不好。”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抽出银针，在隆科多身上扎了几个穴道。起初还没反应，不一会儿，等洪临收好银针，隆科多慢慢有了动静，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来。目光里有了焦距，看到站在床边正低头面对着他的我，惊得身躯都一震，转动眼珠，看到站在我一旁的洪临，眼里更增疑惑，“你们？”
“我确实认识他，他名隆科多，出身佟佳氏，其父为当今国舅，家世显赫，现为一等侍卫。”我顿了顿，“也是两年多前执行追杀我的人。”
洪临的眼神渐冷，听到我最后一句，眼里杀意明了。“没想到我救回来的这样的人物，你要怎么处置？”
隆科多惊则惊，倒也不慌张，无丝毫惧怕之色，“八福晋能够平安归来，意志之坚强则实让人惊佩。”
我看向洪临，“要杀他，也请让我来动手。”
洪临看看我又看看隆科多，杀意退去，感慨之意浮现出眼神，从怀里掏出匕首，交给我，“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手握匕首，看向隆科多，后者轻叹道，“想不到救我的人会是与八福晋交好之人，也是我活该落到八福晋手里。”感叹之意是有，惧怕仍然没有。
我向关切地望着我的洪临道，“可否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我在外室等你。”洪临眼神冷厉地扫一眼隆科多，退出卧室。
隆科多好奇道，“他很在意你？”
“我们是朋友，他当然在意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你好像并不怕我杀了你？”
隆科多叹口气，“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就想到过有事败的那一天，难逃一死。”紧紧地注视着我，“我现在说这样的话，你肯定会怀疑我是在为自己脱罪，可我还是要说，当晚在河边，有感于八福晋的坚毅，我没有跳下河紧追，就是想给八福晋一个机会，看看依靠你的意志，能否坚持活下来。八福晋没有让我失望，平安回来，唯有八福晋这样意志坚强、见识不凡的女子才配得上八贝勒。”
我紧盯着他的眼神，想从里面找出虚假来，却徒劳无功，虽然我还是有着怀疑，可这也解释了以隆科多这么一个谨慎细心的人，怎么没有随着我跳下河，追查确认我是否真的死亡，“你当初同意刺杀我，只是为了支持八八吗？”
“直郡王分析了八福晋家族的地位，我就知道除去你是较为有利的。”隆科多看到我的冷眼，沉默了会儿，“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支持八贝勒，确实是有着处于家族的考虑，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以为他是合适人选。”
“太子呢？太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难道他现在就看出废太子的苗头了？
“太子为皇上亲自抚养长大，以储君的身份来教导，而太子也是天资过人，八岁的时候，便可以左右开弓，而且骑射娴熟；十来岁的时候，太子便已通晓满汉文字，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二十岁的时候，便已经显得十分精明强干，代理朝政，也总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隆科多的话里尽是赞美之词。
“既然他这么优秀，你为什么要反对他？”我很不以为然，在我眼里，八八才是最好的。
“我还没有说完，皇上对太子也从来都是十分宠爱，但这份宠爱却未免过度，事事都顺着太子，结果导致太子成长得极为的骄纵，甚至养成了暴戾的性情。太子壮着自己是皇太子，从刚懂事起就奢侈无度，贪财好利，脾气暴躁，经常凌虐自己的奴仆，甚至连宗室成员和朝中大臣也不放在眼里，暴戾不仁。太子与我们佟家关系并不好，家父也不待见太子，如果太子上台，佟家的命途难测。”
“就算如此，太子的地位也是皇上给的，要把太子怎么样，也只能由皇上决定，皇上不见得会改变主意。”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隆科多摇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的性格已是如此，如果太子懂的忍让，节制，皇上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宠爱他。自从皇上处死索额图后，太子就处于皇上的忌惮中，皇上越来越意识到随着太子的长大，太子对皇上的威胁也已增大。太子骄纵、暴戾的性情已养成，太子不能改变或者约束自己的行为，必然会渐失君心，等不到登基的那一天。”
这个隆科多倒是坦诚，竟然敢对我语及当朝皇帝生死，“我还有一事不明，按理来说，你们佟家与四贝勒关系匪浅，你还算是他舅舅，为何不支持四贝勒，反而支持我家八八？”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