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城堡》桔樱透

3、Part 2:

　　Part 2：
　　她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入他的视线。
　　她在他眼前徘徊，流连忘返。
　　再一眨眼，便恍然不见。
　　她是一场幻觉，
　　侵入他的生活，迷乱他的心。
　　伸手去抓，却是两手空空儿。

　　城市的角落里荫蔽着太多新鲜的东西，只可惜，他们只对夜间开放，像灰姑娘的晚会，待到第二天天亮，一切恢复既往。
　　那一夜，男人没有回家。悠闲的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夜晚的昏暗被灯光衬托，带着黄昏时的朦胧糜烂。刚下夜班的人们焦急地等待着末班车，相依的情侣坐在街边的长凳上甜言蜜语，身边偶尔有汽车飞驰而过，带着难以掩饰的匆忙，夜风吹在脸上，格外冷清。他低头默默地走，走遍大街小巷，穿越条条胡同儿，耳边时有野狗的叫声，斑驳的墙壁泛起了层层漆皮，被风声吹得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走出这片废区，男人再抬头时，已不知身在何方。蹙眉打量了一番店面的模样，墙壁是陈旧的红灰色，充满了随意的涂鸦，却没有丝毫凌乱的感觉，白色的油漆刷在墙壁上，衬托着别致。酒吧挂一块很小的招牌，霓虹灯打亮了潇洒华丽的字迹：Illusion,幻觉。
　　男人从未进过酒吧，然而这一次，他忽然很想进去看看。
　　昏暗的小屋，铺满了紫色碎花壁纸，檀木桌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位客人。尽管老板将店面装潢的如此雅致，却依旧没有吸引太多品位高尚的人群。同其他酒吧相似，这里仍然是以吸烟、打牌的客人居多，偶尔有扮相妖艳的小姐从他身边经过，高昂着头，显尽高贵，却依旧得不到丝毫赏识的目光。他漫不经心的从他们身边路过，听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喷着吐沫大讲黄色笑话，期间眉飞色舞双目圆瞪，喉咙里发出鸭子一样嘶哑的声音。
　　男人眉头紧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将手腕上的那块金表取下，装进兜里。这里，残存着太多的危险因素。
　　他要了一瓶百威，倒在杯子里喝一口，欣赏台上的演出。
　　如果说人生中有许多舞台，而每一座舞台代表一场机遇的话，那么他观看的那座舞台，便是他生命中所要追寻的彼岸，他所遇见的她……便是他一生都无法避免的劫难……

　　“我拨开丛林，穿越一路荆棘，体无完肤，脚底浸满鲜血。然而为了终点彼岸的他，我无怨无悔。”
　　一曲《彼岸》挥洒的淋漓尽致。她闭着眼轻声哼唱，充满穿透力的嗓音直抵男人的耳畔。此时男人正在沉思，听到歌声的瞬间，迷离游弋的眼神豁然雪亮。他听见一个完美无瑕的声音，音色忧郁伤感，他抬头看她，恰巧对上女人扫来的目光。她慵懒地看他，只一眼便移开视线。男人的心被揪起，那短促的眼神交融，他恍若看到了千言万语，终究却又说不出那眼里隐藏的复杂含义。
　　终了。掌声响遍窄小的酒吧，仿佛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在为她鼓掌。她只是浅浅的笑，优雅大方地深鞠一躬，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她已然不再觉得紧张稀奇。
　　该怎样形容眼前的这位女子，简洁的白色长裙，金发垂直腰际，那宛如上帝拂袖间挥洒的几滴泪珠，却真实而自然地凝结在她的发丝间，晶莹的水钻。
　　高贵与低调并存，华丽的忧伤，绝美的迷惑。
　　醉人的惘生花，这朵糜烂的花，在凋零中展尽她颓废的美丽。
　　她像迷迭香燃烧时升腾的青烟，魅惑万千而又转瞬即逝。
　　她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风，在即将飘远的同时牵走了他的心。

　　在女人即将退场的空当，一个酒瓶颈直飞上了舞台。
　　“咣啷！”酒瓶砸在墙壁上，应声而碎，像是雨后尚未晴空留下的斑驳印记。顿时，场内喧哗万众，人们纷纷站起身寻找罪魁祸首的根源。
　　“贱人！”一名年轻女子披散着长发从男人身边站了起来，同时不忘用手指向尚未退场的女人。“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唱歌！”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全然不顾在场所有人投来的鄙夷目光。
　　男人没有说话。他默默注视着身边的女子，大眼睛，瓜子脸，端庄的美人脸上却是横眉竖挑，廉价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蹙眉，眼前的女子让他心烦。酒杯在掌心里渐渐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然而不等男人去做任何思考，台上的女人却最先做出了反应。与常人所不同，她并没有因砸场而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干扰，显得狼狈不堪。她先是爽朗地笑了一声，笑声清脆，亦如她的歌喉。她抛出一个飞吻送给台下几欲抓狂的年轻女子。
　　扬起嘴角一抹轻蔑的笑容，她在众人贪婪仰视的目光下从容地转身拾起地上的黑色外套，套上它潇洒地蹦下舞台。
　　“再见，宝贝。”她扬长而去。
　　声音像灌入了蜜糖，甜而不腻，甚是好听。
　　高贵与庸俗，不过仅仅台上台下的距离。
　　这么近，却远隔万丈千里。

　　不多会儿，便有几名类似于保安的几名工作人员将年轻女子带走。她似乎还想挣扎，却被扯住了头发，发出痛苦的呜咽。
　　年轻女子被带走了。酒吧恢复了平静，宛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投一粒石子进去，不过是泛起荷叶大的涟漪而已，再不能颠覆整片湖水。
　　音乐响起来了，是好听的《Just once last dance》，然而男人却再也听不进任何歌声。他回味着女人的歌声，回味着她潇洒的蹦下舞台时，长发如瀑布般直泻而下。
　　他确定自己被迷醉了。
　　她的高贵，她的骄傲。
　　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注射在他的心里。

　　人们总是因贪婪而嫉妒自己得不到的荣耀。
　　殊不知嫉妒却是人心里卑劣的种子。
　　她拥有足以傲视一切的光辉荣耀，
　　却要承受那些仇视的目光，孤傲的绽放。
　　人类真是卑劣的动物，
　　自己得不到，便要阻止他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