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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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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医生冷默的言词,项光荣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付医生的话,只觉得那声音似乎变成了滚滚的闷雷,突然在耳边乍现,使整个人僵住,胸口处一股煞不住的心跳让他难受。蔡小同的病情,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现在的他更是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他低下头,有些迟缓的默默走开。这时的项光荣真的需要一个肩膀,与他一起抗起这天大的事了。对于一个胆小怕事老实八交的项光荣来说,能做到一个人独自承受压力的时候不多。如今他为蔡小同所承受的压力,已经超过他心里的及限,那是对蔡小同延缓生命的及限。他告诉祥子并不是想推卸责任, 而是想保住蔡小同的生命,让更多的人来关心并延续蔡小同的生命。但项光荣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的社交面很窄,经济上也不允许他为蔡小同再付出更多,不也刚刚从蔡小同那儿拿了一笔钱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只是身边需要个给他拿主意的人,项光荣羞愧万般,这才横下心找到祥子说明了一切。
黑夜里,祥子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窗外皎白的月亮,在心里某一个地方装载着他与蔡小同最深的情感,今晚被重新翻腾出来,让他彻夜不眠。他后悔没问项光荣要蔡小同的电话,当时太急于想知道蔡小同的病情,和现在的状况,急得乱了思绪。想着昔日最好的同学,如今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心里无不伤感,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哥们。
记得那一年的春节,蔡小同找到他兴致勃勃的说;项光荣真够义气,特意跑来送我一张电影票,你猜我要和谁一起去看?
祥子把拆好的挂鞭递给蔡小同手里,又去拆另一包,说道;我当什么高兴事,不就是看场电影吗,和谁去?祥子扫了眼蔡小同。
蔡小同甜啧啧接过鞭炮;“是---陈萍,这可不是普通的电影票,说不定我俩又能重新开始长跑啦!”说完,嘴角微微拉向一边,摆弄手里的鞭炮。
祥子补充道;“是爱情长跑吧! ”手停了一下,开心地瞧着蔡小同,笑道;但愿你们这次能真的开始期待已久的爱情。别说,我这心里怎么也美滋滋的,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走---到院里放炮去,就当为你提前庆祝啦!
俩人欣喜的来到院子里,痛快地放起鞭炮。一会儿被炸开的纸硝崩了一地,浓浓的火药味直扑鼻孔,呛得蔡小同咳嗽起来。
祥子一副幸灾乐祸,笑的身子向后仰,他的右手就像乱点鸳鸯指向蔡小同,笑道;在爱情上我是败兵,可在战场上你肯定是怂兵,这□□味就受不了啦。“啪”的一声,在祥子的脚底炸响了一个散落的炮仔,祥子本能地抱住头,抬起腿急闪着,逗得蔡小同捧腹大笑, 而后指着祥子笑道;哎呦!刚刚谁在发大话来着?叫我说,你不光是败兵,也一定是怂兵。
祥子傻笑,像是默认了蔡小同的话,要是真上战场会是什么样子呢?祥子脑中急闪过这个念头,他相信,自己是个有勇无谋的人,若真是上了战场,能不能回来,还真不好说?见蔡小同仍在笑他,列着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祥子的话,显然没有方才的冲劲,有点踌躇。他似乎明白那句:“笑人不如修己,爱己不如爱人。”这是蔡小同曾经说过的话。
脸上没有一丝睡意的祥子,脑子里仍不断的回想着往事。
母亲得了乳腺癌,蔡小同得知后,急忙找到在医院上班的表哥,说无论如何都要帮忙,还跑前跑后的跟着忙乎,没有一句怨言地陪在他身旁,直到母亲做完手术,平安回到家。
这一天,蔡小同照列来看望在家养病的母亲,并安慰母亲说;我和祥子是好朋友,就像亲兄弟,如过您不嫌弃,就把我当做您的亲儿子一样吧!有事尽可招呼着,您身体健健康康,也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啊!
站在一旁的祥子,一直留心着母亲,见母亲脸上露出了微笑,连清冷的黄肤色像疏落了一点彩珠,母亲变得好看了,变得漂亮了。而这个效果是蔡小同带来的,没一点刻意的炫耀,却是为人子该做的事,他蔡小同做到了,而且做得悄无声息,祥子被感动了,默然的冲蔡小同点点头。
母亲显得很开心,像是没生过病,打满了精神,发着柔弱的嗓音,向蔡小同诉说着她的感激;“谢谢你来看我,为了治好我的病,没少麻烦你跟你的家人,看得出你对老人的孝道,又这么的心地善良,这个儿子我认啦!有你在祥子身边,我放心。”虽然母亲说话时有点喘,还是一口气说了来。
母亲在用生命述说,用母爱把祥子和蔡小同拉到了一起,“共风雨,共患难。”
这让祥子心里更感到暖融融的,他想:和蔡小同交朋友是没看走眼,连母亲都豪不犹豫地认他做儿子,就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这辈子他要和蔡小同有福同想,有难同当,决不放弃当初这一想法。然不容他想更多的事情,看见蔡小同起身去亲母亲那腊黄的脸暇时,悄悄地把一叠人民币塞进褥子下面。这让祥子心里一怔儿,他没有想到蔡小同会有这样的举动,不吭不响地把钱塞进褥子下面。祥子除了感激,还有自愧,跟蔡小同做哥们,是他梦寐的,却也带点高攀人家的私心。蔡小同的举止从另一方面也使自己豁然开朗,懂得爱的力量是无边无形的,他可以摆脱罩在头上的乌云,感触渴望的阳光。蔡小同无私的奉献与博大的爱,也震憾着他心灵的深处,就像打开紧锁的心门,涌进无数条暖流,让他陶醉了。他渐渐敛气愧色,做出个堂堂汉子样。这个举止该有的,因为他是个汉子,外柔内刚的,有蔡小同在身旁,他什么都不怕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当他送蔡小同到院门口时,无法言表的心情,汇聚成感激的泪水填满眼中,喉间哽咽着;老同学,多谢啦!我会记住今天的,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儿子,和你比自愧不如,枉为人子,它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就说一声。他的生音低沉有力,像是林子里的风,呜呜吹来,更像是把他的命吹到蔡小同的手里,随时赴汤蹈火去。
蔡小同微微侧过身子,浅浅的一笑,他觉得祥子不说也罢,做兄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在情理之中。他平生最痛恨阴一面阳一面的人,阴奉阳违的事,他蔡小同打死都不会做的。他觉得祥子是个顶天的男人,能独当一面。但此刻,在祥子的眼中,语气中,却让人读出壮士一去不回头的悲怆。他恍然觉得祥子身上多了一种可怜的凛然,和请战的决心。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祥子的话让人紧张,危险来临,不觉该---更鼓摇旗破城池,士卒冲啊!的感觉,他便是那喊的人,而祥子就是冲的人。蔡小同觉得这不好,无意中给祥子带来了压力,而他可能要背负很长时间才能释怀这个压力,那样一切都会发生质的变化,破坏了原本的初衷,那不是他想要的。当他重新将脸扭向祥子时,仍保持那张淡浅的笑,蛮有亲和力的,说道;没那么严重吧?随后假装挠了下鬓角,不在意的拍着祥子的肩膀,希望祥子能读懂一点自己的苦心,他用极为朴实的口吻,说道;你这话就见外啦!老妈刚才不也认了我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帮不了别的忙,做儿子的尽一点孝道,这个机会总该给我吧。蔡小同将脸贴近那张熟悉的面孔,眼不眨的,眉目间游走着期待,望着对方,希望看到祥子压得紧紧的脸,开始舒展,有自信,做自己的主人。当他看到祥子会心的笑,蔡小同放下心来,亲切道;好啦!你赶紧进屋陪咱妈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望着蔡小同渐渐远去的背影,祥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和蔡小同之间的情义,已不再是简单的同学,好朋友的关系,因为它又被注入新的血液,更加深了兄弟间的情义,兄弟间的亲密,使它变得更加无私和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