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玉火

45、第四十三章 容貌千变

　　别过来！喉咙中咕噜咕噜的，偏生不能发出声音，眼前一个狰狞的面孔向我逼来，颤抖地挪着脚一步步向后退去，脚下打个趔趄，坐在地上，手中摸到一把冰凉的匕首，拔出刺向前方。
　　迷雾散尽，它停了下来，鲜红的液体流到我的手上，舒了一口气，抬起头。

　　“啊——”惊坐起来，冷汗湿透了碎发，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用双手捧着我的脸的男子。
　　“凰儿。”那漆黑的双眼装满了心疼及深深的自责，“受苦了！”
　　“凤——”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胸前，泪如泉涌，破堤而出，染湿了他的襟，身体抽搐着，却又让我感到彻底地放松。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气，他的气息喷在我的发间，“唉——”
　　紧揪着他的衣服，委屈、痛苦、还有——丝丝庆幸，心中百转千回化作透明的液体渗入柔软的衣料中，咬住下唇，咽下哽咽，坚定了心中的新年，我执意地抬起我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紧盯着凤的双眼，“你怎么来了？”
　　“凰儿。我——”凤的目光闪烁，久久不能成语。怔怔地看见凤眼中的是一位脸上爬满深色纹路、眼睛因浮肿形成一条缝、披头散发的妖怪，捂着嘴巴将惊叫封在口中。
　　垂下酸涩的眼帘，望向四周，雪白的凤纹玉榻，宽敞的堂皇房间，我还是回来了。
　　“凰醒了吗？”爽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咔嚓——”门被推开，重颈托着木案，大步走了过来。
　　一阵淡淡的香味飘直眼前，我贪婪地吸了几口，看着那装着绿色汁液的白玉瓷双眼发光，原本不饿的肚子似乎开始打鼓了。
　　“贪吃！”凤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与重颈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
　　就着重颈的手，我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将一大碗给解决掉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汁液的嘴角，可怜巴巴地望着重颈。
　　“这中果实一天也不过两三碗的量，想多吃，恐怕我也无能为力。”重颈失笑地摇头，“还真没见过如此贪嘴的凰。”
　　“那是当然，整天吃着那同一样东西，虽花样多，可是味道早就腻了，只当作是呼吸作息一般，自然不会想多吃一口。”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摸着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靠在凤的肩膀上眯起了眼睛。
　　“唉——”头上传来凤的一声叹息，托着我的背，将我转移到榻上。清凉的感觉从后背渗入，我舒服地呻吟一声。托着我脚的手轻轻一抖，缓缓抽离。
　　“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解了梦魇，再破除这个吧！放心，我在那碗中加了点料，不容易醒，入口生效。呵呵！你俩灵魂相系，又属同源。为何你杀伐、涂炭，能越活越好，可凰只要染上一点罪孽就万劫不复？”
　　“她是和我不同的极端。”凤呢喃，温暖的手靠在我的脸上，眼睛上的酸痛缓慢消失，而那手久久不舍离去。
　　“咚咚咚！”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我睁开了双眼，起来拿起妆抬上的镜子，一阵暖流使我几乎倒下，带着镜子奔回榻上，撑着睡意我看清了现在的容貌。不变的黑色长发、精致的五官，只是额头的赤红变成暗红，也没有任何纹案，可这张脸偏偏让我感到恐惧的陌生气息——一双涌动着诡异光芒的琉璃色双瞳。上古记载：绿眼妖兽，紫眼妖姬，琉璃双色鬼魅妖魔。自古起四国达成见魅除魅，见魔杀魔的共识，我还能立足于哪里呢？苦涩傍随着弯起的嘴角化开，将镜子放在一边，沉沉地睡去。

　　“滴答——”一个冰凉的物体颤抖地贴着我的手腕。睁开眼睛，迅速收回手臂，抱置身前，看着眼前的他尖叫起来：“凤——”
　　凤单手持刀，另一手腕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红的液体涌出，心脏不可抑止地开始狂跳，疯狂的渴望在脑中蔓延，我抱着被子大声喊着：“快止血！”
　　“凰儿，只要将血渡给我，就——”
　　“就能和我一样。”我气愤地将枕垫砸了过去，“若是我尚有挽回的余地。若是你，恐怕四方都不得安宁！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疏忽间，凤双袖翻飞，哪有一点血色。
　　“呵呵！凰儿。”凤将我手中的被子拉开，抱我入怀，“我的凰儿还是这么冷静啊！”
　　听着凤不稳的心跳，心中一片柔软，是了，不应该逃避，其实我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样的诅咒，也是只有那血液才能平复症发时的戾气，我又怎能猜不到呢？我拉起了凤的手，刚刚那到伤口早已经失去了踪迹，只是还有一条淡淡的褐色细线，用食指沿纹路滑过，“你的治疗术可谓是已经登峰造极了。怎么不把这颜色淡去。”
　　“凰儿，别管它了。”凤收回手，捏着我的脸，突然大笑起来，“你知道吗？当玿正为找不到你发飙之时，看见重颈抱着你回来之后的表情，可谓是一生中最精彩的。”
　　“玿？”我想起了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女子，总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去恶搞别人的女子，翘起嘴角，这也算值了吧。我顺口问道:“还真是可惜啊！玿怎么没过来，她不是每次都会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她啊——恐怕是不敢进来吧！”凤突然大叫了一声。
　　“碰——”“咚咚——”
　　“呵呵！”似乎看见玿一身狼狈地主着拐杖逃跑，我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如若不是你还抱着我，我恐怕要怀疑你是不是更喜欢玿了。”凤哀怨地叹口气。
　　我实在憋不住了，像一滩肉泥一般瘫在凤的怀里，笑得捂着肚子打滚，泪眼朦胧地看着微笑着的凤，这样真好。

　　梧桐宫兮,
　　苦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