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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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灯的光映在苏弋歆的脸上，尽管她竭力用双手遮掩，双眼和鼻尖的通红依旧显而易见。
“不好意思。”苏弋歆手里握着的纸已经浸湿成一团，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往下落。
萧何默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轻拍她肩膀，后者身子一偏，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死死闭上双眼，语气很轻：“借我靠会。”
他这才慢慢拥住她，她没再出声，他胸口的衣服却不觉间湿了一大片。
“很多时候，情绪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就痛快哭出来。”
苏弋歆觉得这话很熟悉。
“弋歆，你哭吧，你哭一场。”
“哭出来就好了，别憋着。”
……
那一年，她不知道听过多少这样的话。
从在病床前松开手，终于还是看到他们帮着穿上寿衣。到后来，她忙着操办丧事，几天几夜没合眼。一个人守夜时，就坐在殡仪馆的大厅，一言不发地远远望着水晶棺发呆。她不害怕，却不敢靠近那一方长方形的棺木。
最后看着工作人员把人推进炼人炉，出来变成一个小匣子。
一个人，就这么回归了尘土。
身边所有人都哭过，只有她从头至尾没掉过一滴眼泪。
从前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丧事过后，她却一直盼着，头七能再看见从此只能活在照片中的人。远远的，一眼就好。
如果不是那天中午，程佳佳他们拉着她去吃饭，她都忘了，头七那天，也是她26岁生日。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她坚强，她没事了，她自己也便这么以为。
可惜，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伪装。
一瓶瓶酒下肚，一路辣到胃里，也不觉间伤及五脏六腑。在洗手间隔间被发现时，她哭得像个疯子，不管别人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只是眼泪不住翻涌，怎么都控制不住。她不记得当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但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做的梦。
梦里，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床头，轻抚她的头，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最后挥挥手，消失在窗口。
醒来，便是阳光明媚。
从那以后，再没梦见过那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又或者走出来了没。
过去的三十年，她一直觉得哭，是件很私人的事。父母也好，陆过也罢，即便在彼此最信任的时候，她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今天却破了例。
萧何总是能让她心安，让她自愿卸掉所有防备。这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致命的吸引，像是|毒|品，想戒却戒不掉。可她也不禁徘徊不知，这到底是爱还是人受伤过后不自觉的依赖。
手机铃声传来，苏弋歆才忽地挣开双眼，从他怀中分开来。
“我去接个电话。”
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快步朝茶几走去。
许是因为心头慌乱，她都没仔细看是谁，便接起来。
“复查结果怎么样？”听筒中传来低沉熟悉的男声。
苏弋歆偷偷瞥了眼萧何，小声答道：“暂时没事。”
“那……你准备怎么办？”唐铖放下文件夹，靠进靠椅中，耳边传来唐子尐的嬉闹声，他望向窗外阴雨，双眸幽邃。
“留下吧。”她干咳两声，“唐总，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在你那？”
“谁？”
“萧何。”唐铖双眼微眯。
眼前浮现出在幸福城那天，萧何胸有成竹的模样。
“就算竞争，也绝非公平。”
如果说当时他还没理解萧何的意思，现在算是了解了几分。
他们现在是邻居，苏弋歆又停职在家，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确不公平。
胸口有些烦闷，唐铖拿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静候回答。
听筒中传来很轻的应答：“恩。”
她说话如此模棱两可，小心翼翼，看来萧何还不知道她准备生下前男友孩子的事。
他话锋一转：“Zsen的项目，遇到点困难……”
“什么困难？”苏弋歆眉心微蹙。
唐铖闻言眉峰一挑：“现在《Tric》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你也知道我还要顾及集团其他，实在无法投入全部身心。最坏的打算就是……没能拿下Zsen，集团全面退出时尚圈。”
“我建议你最好静养。”
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苏弋歆不禁咬紧下唇。
如果回到之前的工作强度，她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撑过去。可如果《Tric》倒了，她怀着孕，近一年内都不可能找到新东家，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撑下去？
“所以我在想，如果你身体还可以，最好能拉《Tric》一把。你可以在家办公，视频会议、电话指导ok。至于林曼……”
听到林曼的名字，苏弋歆握着电话的手不觉间握紧。
“她已经提了辞职信，月底就会交接完毕。那天的事，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公司论坛看，或者跟公司任何一个人打听。”唐铖顿了顿，“总之，《Tric》随时欢迎你回来，我本人也希望和Zsen签订合同时，能由你代表《Tric》出席。”
“那……你把这几天的电子资料和文件先发我邮箱。我尽力而为。”苏弋歆轻叹了口气。
“Ok。”唐铖合上文件夹，“明天我会让Wendy去给你送文件，并全程协助你。放心，薪资奖金都不会少了你，如果合作成功，另有大礼相送。”
苏弋歆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打开电脑：“那就先这样，我现在去看资料。”
挂断电话，她刚登录邮箱，就看到Tangi的一封未读邮件。解压压缩包，几十个文件瞬间展现在眼前。她点开几个，眉心不觉间蹙紧，自顾自摇了摇头，目光瞥向电脑上的的时间，距离本月发刊时间还有10天。
这些人根本就是无头苍蝇乱撞，这样的东西发出去，只会让读者以为《Tric》是真做不下去了。
面前“咣当”一声，是萧何倒了杯热水给她。她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一个人。
苏弋歆五指穿过头发挠了挠，眼底透露出抱歉：“不好意思，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我都忘了……”
萧何摇了摇头，笑着打趣道：“唐老板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她目光一顿，方才两人相拥的画面又映入脑海。
“刚才谢谢你啊，真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她勾了勾嘴角，拿过水杯凑到嘴边。
萧何会意般点了点头：“那你想怎么谢我？”
“……”苏弋歆微怔，抬眸看去，“不如你……说？”
这种话，难道不是客气一下而已吗？
见她一脸茫然，萧何禁不住轻笑出声：“跟你开玩笑的，你忙，我收了东西就走。”
说罢转身朝厨房走去。
“不用了，你放那我收吧。”苏弋歆侧眸看去，就见某人摆了摆手。
正巧这时，唐铖的消息进来，她也就没再争取。
【邮件收到了吗？】
苏弋歆暗自叹了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着。
【收到。不过，就目前看来，结果不容乐观。你怎么看？】
很快对话框中便弹出回复。
【同意你的观点，他们还没能从旧模式中跳出来。】
苏弋歆含着唇寻思片刻。
【你做好加班费翻倍的准备吧，时间紧任务重，我现在就让Wendy把文件送过来。】
【都听你的。】
她迅速把资料都浏览了一遍，不禁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伸手去拿水杯，才知，杯中水早已凉透。揉着肩膀站起身，目光在屋内四下搜寻一番，才发觉不知何时，萧何已经把厨房收整完毕离开了。
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厨房，记忆中某人忙碌的身影渐渐淡去，她默然敛起目光，端起水壶，转身间却怔住。机械般转回身，就看到冰箱上贴着一排便利贴。
脑海里默念的，竟是萧何深沉的声音。
“我习惯自己做菜吃，但一个人总容易犯懒。干脆我们搭伙，费用AA。如果同意，请于每天晚上八点前把次日菜单发到我微信。另，我明天要出门，早中餐无法尽职，给你推荐两家不错又干净的饭馆。”
目光顺着上面画的箭头，落到第二张便利贴上，上面果然写着两家饭馆名字、地址以及联系方式。
她看向第三张便利贴。
“枣糕、牛奶放在最西边橱柜，可适量摄入，注意保质期。剩菜再热不健康，故已扔（已初步掌握你的饭量，以后这种情况会尽可能避免）——萧何。”
苏弋歆俯身打开橱柜，果然看到几块枣糕和牛奶整齐地摆在里面。她靠在餐桌边沿，握着水杯凑到嘴边，轻吹着热气抿了一小口，抬眸看向面前空荡的墙壁，继而又看向茶几上的手机……
此时，隔着一道墙的另一间房里，萧何坐在餐桌前，骨节分明的食指在触摸板上划了划，双眸快速扫过屏幕中的英文。
对话框弹出来。
【怎么样？感兴趣吗？】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Chapter-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