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一个 ...
-
张泽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隐隐透着暗了。
苦安在他回来前不久刚离开他们住的地方，冬天日里的天黑的太早，她要尽早回去生炉子，不然晚上得冻好一阵。
虽然张泽回来的晚，不过海鲜有给他留着，遗憾的是，口感跟味道会差很多。
他不禁大呼后悔：“早知今日小安郎君来送吃食，我就不去采购了，怎么都等到明日再去。”
李山还没回自己屋，听张泽这么说，嘿嘿一笑，道：“赶明儿啊，就是去拿小安郎君给大伙的奖励了嘿！”
“啊？今年的奖励是什么？”
“辣酱和腐乳，各一瓶呢。”
张泽本来要好好尝那块海螺肉，刚放进嘴里还没怎么嚼就听见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哎哟一声，把正嚼着的肉赶紧咽下，继续道：“今年冬日里看来是不会冷了，有辣酱在我还怕什么！”
“那也支撑不过你一冬日，依我看啊，至多半月，你那辣酱就一干二净了。”显然，李山对张泽吃辣酱的速度是有经验的。
“去去，”张泽边嫌弃着挥手驱赶李山，边又笑嘻嘻地问：“老大呢？”
“去送小安郎君了。”
“就这一段路还送，老大跟小安郎君也太要好了。”
“这话说的，咱们不都要好么。”
张泽摇摇头，小声嘀咕：“那可不是一个要好……”他边说着，心里头也边奇怪，怎么总觉得老大近半年来对着小安郎君的状态有些怪怪？
甭管是什么要好，再多的他们想不到了，毕竟正主还晕乎着呢。
这个话题没有就此延续，盼只盼那点吃食，近些年的冬日越发的冷，有辣酱能暖身最好不过。
哎，要是这些作物都能推广着种下就好了。
*
东西都给大伙发放完那天，苦安有看过日子，正好是除夕前天。
她思索一二，就匆匆拎着刚包好的东西去了趟周皎的住处。大过年的，给小朋友包点好吃的送过去。
不止是周皎，还有个诸葛均呢。
不过她并不打算滞留在此，只将东西到周皎府上后，又立马离开了。
苦安没与周皎见面，守门的下人早已认得她，受到托付都来不及说句挽留的话，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见面。
周皎在这个时代有家人，但她苦安没有，这个时间节点见面，不过是徒惹回忆。
还没走到屋子跟前，远远就瞅见甘宁他们几个。
苦安散去心头的闷气，看着他们的身影，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很浅的笑意。
尽管见面不甚如意，更说的上是结下过死梁子的相遇，可这些年的相处又是另一说。
是，周皎有她这里的亲人，但她苦安，也算有她这里的朋友们。
——嗯，蹭饭的朋友也算。
“小安郎君！你可算回来了！”黄璀远远就跑来了，兴奋地嚷嚷着，“咱岁旦是在大伙那块儿过？可这吃的也不太够啊！”
“……”苦安沉默一瞬，突然觉得这群蹭饭的朋友不要也罢，整天只想着被投喂吃东西，这不是正常的朋友相处，这叫养猪。
“你老大今时不同往日，在巴郡能叫来厨子做大锅饭，在吴郡他叫得了谁？自从出了巴郡，岁旦能不能过都是迷，一起吃怕是难。”
要说苦安的这番话，确实正常的，可偏就能引来甘宁的一顿阴阳怪气：“今时不同往日，他老大不是你老大了，你现在只跟着那周小娘子走，现在也是刚从那周小娘子府上回来吧？”
这什么和什么啊？苦安皱皱眉，决定不搭他这一茬，继续道：
“这饭你们要是吃就来，不吃就走，只能顾你们，人多顾不了。”
大锅饭这类活动，家底不够还是不要败了，何况人的生活总是要分范围的，太多人只是甘宁带出来的，加上经过荆州一行到东吴，有些人苦安可不一定认得过来。
再说，设立点那边的人她还得安排。
“哼。”果然不理他说的话，甘宁有点气的哼了一声，深知自己行为好似魔怔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苦安去找周皎，他就控制不住。
眼见苦安深吸气要再开口，黄璀李山连忙分别拉住他二人，各自劝道：
“小安郎君，小安郎君，老大没别的意思，他只是觉着你老去见嫁为人妇的，呃，小娘子不好。”
“老大啊，你可别吱声了，难道你不想吃小安郎君做的岁旦饭吗？”
苦安：“……”他们对周皎的称呼未免太混乱了。
甘宁：“……”对，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找来的海产。
一趟莫名其妙的争吵还没开始就消失了，站在后面懒得动的张泽幽幽叹了口气，他脑子里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哀帝。
完了完了，感觉真有那味儿。
不怪张泽乱想，本来他都不太了解断袖这东西是什么，结果恶补史学时看到哀帝相关的事，脑中就存下了奇怪的东西。
小安郎君吧，是长的很不错，也确实有些女相……但老大，不是总被小安郎君揍吗？
真有男人会不喜欢娇软的女郎吗——除了那位哀帝。
张泽拿自己身边几个兄弟想象了一下，只觉得一阵恶寒，但是等当脸换成苦安的时候，他哽住了。
如果是小安郎君……他没忍住快速地朝苦安那边瞥了一眼，明明就是偷偷看一眼，可心虚之下张泽的心跳却猛地加快，声音大到他怀疑五步之外的其他人都可以听到。
怎么回事，怎么换成小安郎君就会觉得完全没问题？难道仅仅是因为小安郎君相貌偏女气？
张泽抚好心跳频率，仔细瞧了苦安一番，不知道看到哪处，突兀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他总觉得苦安跟他们有哪里是不一样的，究竟是哪里呢？
一时半会儿，张泽不太能捅开那个遮在眼前的屏障，不过他还是暗暗记下来这股违和感，方便以后灵光一闪能用上。
算了，总之老大还没表现出很怪异的举动，也许只是单纯不爽小安郎君与那个没认识多久的周娘关系好罢……正常正常。
乱七八糟的念头被张泽挥之脑后，他的注意力跟着转向他的小伙伴们。
很好，老大看起来正常多了，一定是他看了太多没有用的东西才导致他这样胡思乱想的。
一定是。
*
就算张泽已有猜测，可他也没想到自己灵光一闪的时候会这么快就到来。
岁旦那天，他好不容易睡了个痛快，刚醒就被其他人拉去洗食材。
杀鸡剃毛交给甘宁，洗菜交给黄璀，李山处理需要去皮的事物，他则因为比较细致被分配到了清理海产的任务。
同样在清理海产的还有苦安。
张泽一边学着苦安清理，一边各种发散思维，神游天外。其实他二人都不算太喜欢说话的类型，一个是不想说话，另一个是懒得张口。
两个人离着确实近，神游到一半的张泽目光不晓得触及到什么地方了，难得的，他没把话在腹中辗转就脱口而出问道：“小安郎君身形高挑，算不得肉多，为何不见你喉处突节？”
问题一出，张泽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同时他还敏锐地发现苦安动作停了下来。
“啊哈哈，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亲眼见过自家老大被揍的有多疼过，此刻张泽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行，自以为玩笑道：“难不成小安郎君还真就是女郎了？”
苦安神色平淡，并未作答，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完了完了……张泽既害怕又尴尬，也低头继续干活，自言自语缓解此刻的气氛：“小安郎君相貌俊美，我就是……”
“我确实是女郎，你说的没错。”
苦安很清楚自己是女子这件事迟早都会被他们知晓，况且她没有要隐瞒的打算，就很是爽快的承认了。
“啊？！”得到答案的张泽无比震惊，尽管他有努力地将声音从高压到低，却依旧引来了其他三人的侧目，不过没等他们询问出声，张泽便又立刻道：“没事，没事，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说罢，还扬了扬那个背了口黑锅的蛤蜊。
“子惠你不行啊，有必要喊的这么惨烈吗？”
“散了散了，他被海产揍了。”
“……好好学苦安怎么弄的。”
“……”被迫承受了三方的嘲讽，张泽深吸一口气，心说尔等匹夫，压根不知我得到了怎样的秘密！
眼见他们三人很快又去做自己的事，张泽把无辜的蛤蜊放在木盆里，稳好心神，问：“老大……应该还不知你是女郎吧？”
苦安沉吟一阵，目光在甘宁身上微微停顿一下，又很快收回，说：
“这我不清楚，他并未直接询问或质疑我什么。”
那看来是不知了，否则以老大的性子……张泽一时有些语塞。
“那那位周娘，甚至吴侯……？”
“他们知道。”
张泽顿时有种甘宁和他们都被苦安嫌弃了的感觉。
“没有嫌弃的意思，”仿佛看出了张泽的想法，苦安的脸上带了丝好笑，道：“我以女郎的装束出行多有不便，这乱世里，男儿行走都要被抢了马匹，推入水中……”
说到此处，张泽连忙推卸：“这事儿都是老大和阿璀的过哈！”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没做过。
苦安轻轻扫了眼被他点名的两个人，继续道：“不论是谁的过，总比女郎身份行走要方便许多。说句诡辩，我从没讲我是男子，我是郎君这个定义，全是由你们自作主张下的，是也不是？”
“是，”小安郎君果然还是小安郎君，如今想来，他……她确实从没说自己是男是女，当然，她一袭男装，行事利落，又有一身好本领，学识还高……谁能想到她是个女郎呢？“是我等先入为主了，小安郎君，又给子惠上了一课。”
“不过，我要同大伙说这件事吗？”
苦安无所谓这个，只淡淡回应了一句随你。
张泽干巴巴哦了一声，面对苦安这样的态度，他忍不住有些佩服，果然拳头硬底气也足。
想了想，张泽决定暂时不同他的老大以及小伙伴们说这件事，尽管他也瞎了很久，但他要看看他们能瞎到什么时候去，尤其是老大……
嘿嘿嘿，总之与哀帝之风不沾边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一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