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雪间薄紫

25、第二十四章

　　醒来已是晚上，林鹿溪觉得口干舌燥，无意识的说：“水。”

　　饕足的某人已经醒了多时，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不肯离去，听到她喃喃，立刻拿起电话：“小鹿的房间，温水。”

　　不多时，有人敲门，又有人拿了水杯过来：“水，张嘴。”

　　林鹿溪迷迷糊糊的吸着吸管，咽了几口渐渐清醒过来，一睁眼，拿水杯的赫然是只穿着睡衣的秦启楚，而吴妈站在门口，平端着托盘，脸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诶？

　　自己的衣服……

　　从一开始的诱骗，到最后发生的激烈情事，林鹿溪渐渐拼出个大概。她脸红的要爆炸，迅速的躲进被子里，结结巴巴的说：“喝，喝好了……谢谢。”

　　秦启楚就着她刚才喝过的水杯喝了两口，放到吴妈的托盘里：“吩咐他们把家里温度调高一点。”

　　吴妈应了一声，闪身而出。

　　“起床吧？你刚才没吃什么，饿不饿？”秦启楚从旁边的椅凳上拿起睡衣，放在她枕边，“穿好了吃点东西再睡。”

　　林鹿溪眼睛眨啊眨，半天想出一个理由：“我，我要洗澡！”

　　“刚才我抱你去洗了，你不肯下水，还抓了我一把。”秦启楚指了指胸口的红痕，“还好你没指甲。”

　　“我要再洗一次！”林鹿溪红透了耳根，指了指暗门，“你去那边。”

　　秦启楚从善如流的离开，看着他关门，林鹿溪长出一口气，坐起来准备换睡衣。

　　“对了。”秦启楚忽然又打开暗门，一本正经，“晚上吃牛肉，你肠胃受得住么？”

　　林鹿溪按捺住尖叫的冲动，一把扯起被子裹住自己，强作镇定：“可以，没什么。”

　　小巧白嫩的脚丫露在外面一动一动的，秦启楚欣赏了几秒她羞恼的艳色，心满意足的关门而去。

　　她美在美而不自知。

　　一下楼，餐厅里充盈着牛肉汤的香味。

　　秦启楚扶着走路都不太稳当的林鹿溪，问阿姨：“炖了多久？”

　　厨房阿姨说：“从小鹿小姐上楼开始炖，有五个小时了。”

　　“那出锅吧。”

　　林鹿溪确实有点饿，坐在餐桌边等着肉，等到的是一碗茶泡饭和一碗汤。茶泡饭上面铺着煎好的三文鱼片，配着几滴酱油和萝卜泥。汤是牛肉汤，林鹿溪闻了闻，两口把汤喝完，眼巴巴的继续等着肉。

　　秦启楚看她的样子，吩咐阿姨时叹了口气：“端两块肉出来。”

　　说完又对着林鹿溪说：“没想到你起这么晚。少吃点牛肉，把饭吃完。”

　　林鹿溪不理他，自己起得晚是因为谁呀，真好意思说。

　　吃完牛肉，她坐在客厅消食，秦启楚自顾自的上了楼梯：“去书房，有漫画。”

　　林鹿溪跟着他到三楼的书房里，书房大了许多，地毯满铺，飘窗倒是和以前差不多，阿姨贴心的铺了带着精致刺绣的软垫。林鹿溪蹦蹦跳跳的跑到书架前，果然，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柜里全部放着各色漫画，她开心的踩着凳子，从上往下一本一本点过去。

　　秦启楚坐在书桌后，准备工作：“对这个懂得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小姑娘的指尖停在一本早年间有名的□□本子上，闻言收回手，跳下凳子，扑到他怀里：“喜欢！”

　　喜欢漫画，更喜欢你呀！

　　秦启楚一只手还拿着鼠标，另一只手随意的摸着她的头发：“我也喜欢。”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次日，秦启楚醒来时小姑娘还沉沉睡着，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胸口，他试着取出胳膊，被更紧的抱住，嘴里哼哼唧唧，带着鼻音，仿佛立刻要哭出声。

　　这种睡梦中无意识的依赖实在太动人。

　　他不再挣扎，用另一只手给齐耀白发消息：“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齐耀白消息回的很快：“从此君王不早朝？”

　　秦启楚轻轻的笑，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反抱住小姑娘柔软滚烫的身体，准备继续睡。

　　他理解那个不早朝的君王。

　　电话轻轻响了一声，秦启楚皱着眉接起来：“嗯？”

　　“是小小姐的电话，您接吗？”

　　“接。”

　　“二哥！”是秦时月，她自从确定可以嫁给江上舟之后，变得越来越活泼。

　　“干什么？”他声音放得很轻，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显然要被吵醒了。

　　奈何对面的声音响彻天地：“二哥！你声音大一点！”呼呼风声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显然是开了车顶的敞篷。

　　“你干什么？”秦启楚没办法。

　　“小鹿为什么不接电话啊？我给她打了好几个！”

　　“她在睡觉。”

　　“啊？”

　　“她在睡觉！”秦启楚竭力压制怒火，控制着不让自己摔电话。

　　身边人“噗嗤”的笑出声来，显然被吵醒了，眼神迷蒙，带着别样的媚色，白他一眼，接过电话：“怎么了？我刚醒。”

　　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秦时月恍然明白自己可能打扰了什么，这时候挂电话也来不及，破罐子破摔：“小鹿！我来找你玩！”那边的风声渐止，声音清楚许多，要么是关了敞篷，要么是停了车。

　　“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门口，你快收拾，我马上进来。”

　　挂了电话，秦启楚脸色还是很臭，林鹿溪看着他笑，主动亲他：“小气。”

　　他不喜欢被突发情况打断自己的安排。

　　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吃早饭时，秦时月大大咧咧的坐在林鹿溪右手边，吃着春卷说：“我还以为能蹭一顿你的面呢。”

　　林鹿溪吹着鱼片粥：“这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没意思。你的面好吃，还有鸡蛋，我们家阿姨做的太油了，要长胖。”

　　林鹿溪被奉承的眉眼弯弯：“那我现在去给你煎个蛋？”

　　“好呀好呀。”

　　林鹿溪歪着头吃肠粉，笑道：“这么多还不够你吃？你别光吃春卷，我觉得凤爪好吃，你吃一点。”

　　“吃完我们去玩游戏机？”

　　“不不不，我带你去看漫画。”林鹿溪眼睛闪着光，上下挥舞着手臂，夸张的形容那个满放着漫画的书架。

　　秦启楚坐在桌子对面，这个距离太远，他不好加入话题。

　　他咳了一声，提醒道：“秦时月，姥爷家的规矩，食不言。”

　　秦时月吐了吐舌头，和林鹿溪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看到小姑娘笑得拿不住饭勺，一个劲儿的瞟他。

　　这张桌子是有点太大了。

　　秦时月对漫画是心向往之，身也能至，一放下筷子就拉着林鹿溪蹦蹦跳跳的要去二楼书房。

　　“二哥，你来不来？”

　　“你们去，我等一下。”

　　秦启楚不动声色的坐在客厅，翻阅着家具品牌刚送来的小册子，指给管家看：“这个大小的就可以了，款式嘛……我再看看。嗯，把这张收起来，有客人时再拿出来用。”

　　林鹿溪的飘窗堪堪一人坐卧，招待不了客人。两个人只好趴在地毯上，挤在一起，头碰头的看着自己的漫画。

　　秦时月见二哥半天没上来，想起一件事：“小鹿，苏朗联系我了。”

　　林鹿溪心里一惊：“他联系你？”

　　秦时月轻而快的说道：“他说联系不到你，只能给我打电话，求我让你见他。”

　　“他联系你？”

　　林鹿溪又重复一遍，秦时月明白是另一种意思。

　　“之前我给他留了电话，让他想到什么立刻给我消息。”

　　之前指的是她查二哥为何喜欢面前的姑娘时。

　　林鹿溪摇摇头，自顾自的翻着漫画：“我不见他，你把他拉黑吧。”

　　秦时月劝道：“他说有什么事，必须告诉你，我帮忙安排见面，你去见见呗，说不定真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鹿溪抿着唇下不了决定：“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这不算事，谁没有前任啊，江上舟还订过婚呢，我一样大气的接受他了。”秦时月说的豪迈，仿佛那个要死要活的不是她。

　　林鹿溪合上漫画，眼睛紧盯着她：“你到底是不是抑郁症？”

　　秦时月一愣。

　　“你到底，有没有在做检查的时候蒙骗医生？”林鹿溪难得的严肃。

　　秦时月有些心虚，别过头去不说话。

　　“我希望你是，更希望你不是。只想听一句实话，你告诉我。”

　　秦时月踟躇半晌：“我也……不知道，当时……”

　　当时的环境太和谐，医生太温柔，父母在外面等着，江上舟跟了进来，紧握着她的手，她想着要表现出得病的样子，情不自禁的跟着医生的思路往下走，渐渐的，满腔防备被化解的一干二净，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要相信医生的专业水平。”秦启楚一开门听到这样回答，猜也猜得到小姑娘的问题是什么，“你以为秦家的心理医生是吃白饭的吗？”

　　秦时月找到可下的台阶，忙不迭的点头：“对，我觉得我就是，医生引导我说出了心里话，他毕竟是医生啊。”

　　林鹿溪有些失望，她不知道秦时月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她理解面前少女的惶恐与无助。

　　秦启楚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患者无法确定自己说的是真是假，那么医生总该能分辨吧。

　　希望不是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