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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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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繁其实一直不喜欢详细描写人的外貌,她觉得每个人对于“漂亮”或者“丑陋”都有自己的定义,意会便好,不用写实,三言两语间描绘出人的气度才是最好。
所以,在写男主邢闻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分地形容他的衣着如何干净整洁,气质如何上佳,谈吐如何有风度。她只写了一句话:
浑身上下流淌着一种恰到好处的风致,见者舒心,识者难忘。
就是恰到好处,眼睛的位置与大小恰到好处,鼻子的轮廓恰到好处,脸型不圆不尖、恰到好处,处处都是好处。
在写邢闻的时候,木繁脑海里出现的便是校草莫纹的脸,一张清秀中带着点羞涩的脸庞。最重要的是,莫纹本身也确实暗恋维愿,虽然表白失败了。
好处是好处,不合适还是不合适啊。
木繁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走来的翩翩少年,冲着行礼的他弯腰还礼。
“你们俩聊吧,我接着跑圈去了。”
维愿很无奈地看着自己,木繁扁了扁嘴:我也没办法,剧情需要,我不该在场。
在转过弯去之前,木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维愿亭亭而立,身正修直;邢闻长发飘飘,一派仙气。
……其实看着还是蛮配的。
好不容易跑完二十圈,木繁气喘吁吁地找了棵树靠着坐下,心想维愿可能还在跑着,毕竟设定中木本心的跑步速度是非常快的。于是她便也不急着去清净堂,而是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坐。
虽然在使用这个身体的时候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可是降妖除魔,还要与魔君下属直接对抗,还是好好修炼为上,要死也不至于死得太快。
“嘿呦,没想到你今天居然这么老实?让你跑二十圈你就跑了?”
木繁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是魏子墨,于是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滚。”
“唉,你还是那么凶。”魏子墨坐在她旁边,拿水壶撞了撞她的胳膊,“喏,刚刚打上来的井水。”
“……多谢。”这个还是很需要的,木繁睁开眼睛,接了过来。
“你突然对我那么客气,我有点害怕。”魏子墨脸上露出了很惊悚的表情。
“你……”
木繁突然想到,在小说的设定中,魏子墨是深爱着木本心的,但是现在,他真正喜欢的那个木本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木繁。
想到这里,木繁便止住了嘴,直接拿起水壶喝了起来。
在原作当中,木本心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能够体会到魏子墨对自己的喜欢。她是个太随便的人,随便到看不到身边人的真心。
……如果能回去的话,把结局改一改吧,至少死前表个真心?
“喂,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
“唉,”魏子墨叹了口气,“明天我要和师兄一起下山办事情去,外面似乎不太安稳,师尊让我们出去看看。”
“这样。”木繁点了点头,这一段剧情是前期很重要的刷小怪升级的剧情,两个月后木本心和何清才会和邢闻和魏子墨再见面。
“你居然那么冷淡,都不对我表达一下依依不舍之情吗!送个荷包什么的我也不介意的!”魏子墨痞痞地靠过来,吃了木繁一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绣荷包?是不是找打?”
“也是……”魏子墨歪了歪头,“唉,一想到很长时间内不能吃采莲斋的红烧肉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你回来那天,我们可以去吃。”
“真的吗?说好了?”
“当然。”
木繁感觉自己心里酸酸的,她忍住了没有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魏子墨——这是违背本来的剧情的,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代表那个不解风情的木本心。
但是这不还是在欺骗他?木本心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来了。
“我得走了。”木繁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魏子墨的身边,“师姐在清净堂等我。”
她没等魏子墨说话,拔腿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她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空荡荡的树林。
……如果真的是宾涵就好了,至少,相处起来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结。
“……那个邢闻,不过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野种,能力也无甚出众,凭什么师尊就要对他另眼相看?”
一句话飘进了正在胡思乱想的木繁耳朵里,她心里一动,赶紧找了一棵树就飞了上去,躲在茂密地树叶间,一动不动。
“嘿,谁叫他是安师叔托付给师尊的呢?师尊对安师叔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不过,看着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是让人感觉很生气啊。”
“总有办法治他,你看这是什么?”
看见树下两位中级弟子手中的玉佩的时候,木繁心里便明了自己在走的是哪一段剧情。
“哎呦,你是怎么弄到的?”
“这不简单,趁他不注意,偷偷从他身上摸下来的。”
“嘿!师兄你可真有一套!”
“这玉佩是那小子最宝贝的东西,这一下丢了,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呢!”
木繁翻了个白眼,从树上跳下:
“哎呦,这种好事,怎么也不告诉一下师姐?”
两位师弟显然是吓了一跳:“木……木本心师姐!”
“小样。”木繁勾起嘴角,“在我面前耍小花样?东西给我!”
偷了玉佩的师弟懊丧着脸,把玉佩交给了木繁。木繁冷哼一声:“回去等着领罚吧!”
两位师弟的脸上挂不住,赶紧灰溜溜地走了。木繁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自己腰间配的那一块,果真是一样的。
在设定中,这两块玉佩都是何清买的,一块送了木本心,一块便送了邢闻。邢闻和木本心是被安可知一道带回来的孩子,只是邢闻对于咒术更加有天分,于是安可知便将他介绍到了江师叔的门下。那个时候何清并没有别的师弟师妹,自然是对木本心和邢闻格外亲厚些。
这块玉佩是要交给维愿的,之后这可是他们感情深化的重要道具啊!
想到此处,木繁将玉佩妥帖地塞进衣服的内袋,转身离去。
……
繁华的皇城,人声喧闹,车来车往,安可知坐在茶楼的第二层靠窗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市集上的情景。
18岁的何清坐在安可知的对面,见师尊看得出神,便也顺着师尊的视线朝窗外望去,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尊……”
安可知轻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街上:“你看。”
何清顺着师尊的手看出去,只见一位穿金戴玉的贵公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不时冲撞着街上的路人,有些人被撞到了都不敢言语,只赶紧爬起来给他们让路。何清皱了皱眉:“这位公子为何如此嚣张!?”
“不,”安可知摇了摇头,“看他身边的那位小姑娘。”
何清仔细一瞧,才看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鬼鬼祟祟地混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神不知鬼不觉间钻到那位贵公子的随从身边,快速出手,摸走了他身上的钱袋,而被偷了钱的人居然毫无察觉。
“好快的手。”何清赞叹,自己是练过武的,刚刚也险些没看清她的动作。
安可知清丽的脸上浮现出鲜明的笑意,她放下茶杯,起身,袅袅婷婷地走下楼。何清赶忙跟在师尊的后面,两人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正在数钱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有点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很亮,闪烁着精明和机灵的光芒。见到安可知和何清,迅速地将钱往钱袋里面一塞拢进衣袖,目光中有些戒备,但是脸上却仍然嬉皮笑脸:
“两位仙女姐姐,找我什么事啊?”
“你……”何清看着她的脸,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安可知慢慢走近小姑娘,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木木。”
“全名。”
“……木本心。”
安可知的目光柔和下来:“跟我走吧,以后莫再偷窃。”
“诶?”木本心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但随即脸上划过一丝狠厉的神色,“谁说我偷了?你有证据吗?”
“别怕,”安可知笑了,“不是要带你去官府。”
“什么?”
“我带你回家。”
木本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要……带我回家吗?”
安可知摸了摸木本心的头:
“是的,我要带你回家。”
……
啪嗒一声,木本心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坐在树上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书都落到了树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晃了一下头清醒了一下。
怎么又做梦了。
她叹了口气,从树上飞身而下,捡起了书。
木繁在生活中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不像木本心那样浪的没边,又是上树又是跳窗,但现在一旦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感觉还是很爽的。
爱在哪儿睡觉就在哪儿睡觉,遇到不爽的事情就捉弄捉弄始作俑者,不服就怼,怼不过就跑,真刺激啊!
谁叫我是师尊宠爱的二弟子呢!
木繁自嘲地笑了笑,坐在树下看着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的天空。
这样的生活好是好,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啊!
还是要想办法回去才行。
魏子墨和邢闻昨天已经下山出任务刷小怪去了,没了那个吵吵闹闹的小伙子,生活还是有点寂寞的,毕竟魏子墨是唯一一个相处起来还比较舒服的人啊!
“本心!”
远远地传来维愿的声音,木繁回头,看见维愿徐徐向她走来,步子不急不缓,仪态翩翩。木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你不装逼会死啊?”
“会。”维愿无奈地笑了笑,瞟了眼不远处的师弟师妹,“要不要我们换一下,你负责装逼,我负责上树。”
“还是算了……有什么事吗?”
“师尊找你。”
“她找我干啥?”木繁对于上次的二十圈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喽。”
木繁叹了口气,追上维愿,两个人并排向清芳舍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师尊送了江师叔江重行出来。
江重行诶!
芜山派师父那一辈里面,排名第一的美男子诶!
木繁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曾经只出现在幻想中的人物。
面容清秀,满分!身材修长,满分!气质翩翩,满分!
可惜,是个反派。
“可知师妹送到此处便是了,”江重行回身行礼,“下次有机会,还请多来清风斋坐坐。”
“师兄客气。”安可知礼貌地笑着,恭身回礼。
可惜,江重行喜欢安可知,最后仍然是求而不得,谁叫他是反派那边安插在这里的卧底呢?木繁看着江重行对着安可知讨好的态度有点想笑,然后突然皱了皱眉头:怎么自己小说中的男的喜欢女的都没啥好下场?这是一对都没成的节奏?
好像是的。
想起魏子墨,木繁第一次觉得写虐文其实是不对的。
“阿昕,走了。”江重行的脸上挂着淡薄的笑意,在路过维愿和木繁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木繁与他对视了一瞬间,然后赶紧低下了头。
江重行有点意外地停下了脚步:“都听说这两天本心变得安分了,看来不假,今天居然不出言调侃师叔了?”
木本心你平时都这么嘴欠的嘛!
木繁硬着头皮说:“不敢。”
江重行轻笑,然后拂袖离开。
安可知看着江重行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对着木繁,似是有些意外:
“本心这两天当真是比以前规矩多了。”
可不是吗?木繁在心里嘀咕,她充其量也就上上树,然后行为举止不文雅些,该有的礼节该上的课,却一点没有含糊。
这样下去不行啊,不要让故事线偏离得太快啊!
安可知摸了摸木繁的头,美目中含着三分凄切:
“明天一起随我去给你的父母上坟。”
木繁愣了愣,然后低下头答了一声是。
差点忘了,木本心最初能被安可知收为弟子就是因为木本心的父母对安可知有恩。虽然自己并不是木本心,不过去替她的父母上一炷香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现在在这里的是木繁,那么,如果木本心是真的存在的,她现在又在哪儿呢?
千万种思绪在木繁的脑海中旋转纠结,让她心烦意乱。安可知看着木繁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以为她在为自己的父母难过,于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看你这样,今天也便不再为难你修炼了。”
木繁拱手谢过,拉着维愿急急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