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流光》微云疏影

73、73

　　“成功了！”
　　欢呼声响彻整个试验场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喜上眉梢——他们终于解决了星际太空船的引擎问题！
　　“阿斯兰，你真是太棒了！”
　　“要不是你加入团队，找到合适的耐高温材料，改良了动力系统，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有所突破！”
　　许多人凑在阿斯兰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赞美他的功劳。阿斯兰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可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拉克丝才是项目的负责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人群中看去，就见明奈独自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成型的核能发动机，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由怔住了。
　　拉克丝……并不高兴？
　　阿斯兰下意识地越过众人，走上前，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看见明奈回过神来，侧脸望向他：“阿斯兰，怎么了？”
　　“没什么。”阿斯兰关切道，“你看上去有些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明奈才发现自己确实很累。
　　这半年来，她一边要研究宇宙太空船，一边还要配合迪兰达尔实验端粒，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三小时。哪怕调整者所需的休息时间本就比自然人少，却也难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累。
　　“好啊！”明奈微笑道，“阿斯兰也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你真的很辛苦呢！”
　　阿斯兰欲言又止。
　　明奈知道场合不对，便没有多问，等到他们两个坐到车里，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才柔声询问：“阿斯兰，你不开心？”
　　“我——”阿斯兰犹豫了一下，想到明奈一向了解他，自己想瞒也瞒不过，便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过度赞美我了。”
　　明奈静静地注视着阿斯兰，发现他神情忧郁，语气沉重：“同样的事情，交给基拉，他也能做到，说不定还能比我做得更好。只因为我是帕特利克·萨拉的儿子，就被这样大加溢美，实在不应该。”
　　“你确定，你的好友，基拉·大和能比你做得更好？”明奈闻言，不免有些吃惊。
　　她在PLANT这些年，接触过数以千计的调整者。这么多人中，天赋能胜过阿斯兰的，迄今为止，一个也没有。如果不是建立在拥有“时间”能力的基础上，明奈也比不上阿斯兰。
　　大家的赞美绝对没掺半点水分，阿斯兰就是实打实的天才。
　　基拉·大和，居然比阿斯兰还强？
　　哪怕分庭抗礼，这也很夸张了。
　　阿斯兰见明奈惊讶，还当她不信，立刻用事实来举例：“是的，基拉对材料和器械的了解或许不如我，亲手组装物件的能力也不强。但在系统设计方面，无论速度还是质量，我都比不上他。”
　　迄今为止，他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中立都市哥白尼度过的，身边也只有基拉一个同龄的调整者。虽然擅长的项目不太一样，但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都平分秋色。
　　正因为如此，阿斯兰一直以为，他的能力在调整者中只是普通水准。没想到一回PLANT，人人都称赞他是“调整者中的顶尖精英”，这令阿斯兰非常不习惯，觉得大家之所以夸他，只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
　　“阿斯兰为什么不觉得，那是因为基拉·大和也非常优秀呢？”明奈看到阿斯兰苦恼的样子，发现他真是为这件事心烦，不由莞尔，“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最好的朋友吧？”
　　关于这件事，阿斯兰显然思考过不止一回。
　　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他是帕特利克·萨拉的儿子，无形就树立起来了一道高墙，把他与其他人隔离开来。他无法分清别人的笑容究竟出于真心，还是虚假的表象，只觉得自己离大家很远。
　　PLANT有句不算玩笑的玩笑：激进派和稳健派组成了PLANT最高评议会，激进派属于萨拉，稳健派属于克莱因。
　　阿斯兰心情沉重，忍不住望向明奈。
　　他早就发现，大家虽然很仰慕她，却不敢上前与她说话。不管怎么热闹的环境，无论多少人围着，她都非常孤独。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就因为是“全民偶像”，是克莱因议长的女儿……他在哥白尼的生活虽然不怎么愉快，好歹有基拉这个朋友，她却孤零零地一个人，别说闺蜜了，正常女孩子的生活，统统没有。
　　想起明奈刚才的失落，阿斯兰问：“引擎试验成功，你为什么也不开心呢？”
　　“我想到了ZAFT的另一项新实验，也是与核有关的。”明奈轻叹一声，略带惆怅地说，“中子干扰器。”
　　阿斯兰一怔，神色渐渐变得冷凝：“太空舰队的发动机，基本上都是核动力，一旦被抑制核分裂……”
　　基本上就废了。
　　明奈沉默半晌，才道：“你知道吧？父亲正代表整个PLANT，向理事国争取完全自治权和对等贸易权。”
　　“我听说了，理事国不同意，两边谈了大半年都谈不拢，小规模的冲突爆发了许多次。”阿斯兰回答道，旋即意识到什么，“难道——”
　　明奈靠着椅背，疲惫地说：“最高评议会已经通过决议，下次交涉再失败，就向理事会下达最后通牒——C.E70年1月1日前，若未得到肯定答复，将停止对地球的资源输入。”
　　阿斯兰整个人都僵住了。
　　地球的能源已经濒临枯竭，全靠PLANT大量的能源输入，才能维持基本的消耗。如果PLANT停止对地球的能源输入，会是什么场景？
　　大面积的断电，小城市无法维持基本运转，大城市勉强支撑，百姓民不聊生……
　　想也知道，对各国来说，为数不多的电力，不可能优先考虑民生，全部要供给到更需要的部门，比如军事基地。
　　“……中子干扰器……”阿斯兰极其聪明，很快想到了更可怕的地方，苦涩道，“一旦被投放到地球……”
　　如果说，PLANT停止对地球的能源输入，必须让各国勒紧腰带的话。一旦投放中子干扰器，抑制核能，那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问题了。
　　就像古时候的天灾，西边饥荒了，我可以东边调粮；北边没水了，我可以从南边运来。但如果西边饥荒，东边蝗灾，北边干旱，南边洪涝，你让人怎么活？
　　如果真走到这一步，肯定会上演无数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惨剧。
　　最恶心的是，就算能源极其短缺，理事国高层也不会受影响——资源再怎么短缺，也不会短到他们身上。
　　明明是他们为了利益，不肯用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主动挑起战争，PLANT进行反击，最后苦得却是百姓。
　　理事国不会退让，PLANT又想要独立，这一仗就必须打。
　　这时候，整个PLANT的高层，谁敢说一句“为了地球上的自然人同胞能够岁月静好，我们不打仗，不独立了，继续做殖民地”，谁就是脑袋抽了，绝对会被群情激愤的百姓砸死——再怎么同情别人，也不能拿自己的人生买单啊！
　　谈到这个话题，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默默地坐在车子里。突然，阿斯兰的通讯器响起，帕特利克·萨拉的影像出现：“阿斯兰，拉克丝在你身边吗？”
　　阿斯兰心中奇怪，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照实回答：“在，我正要送拉克丝回去。”
　　“你们来一趟最高评议会本部。”帕特利克吩咐，“我和西格尔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说罢，他就挂掉了通讯。
　　阿斯兰心里“咯噔”一下，却没多说，只是一边调整路线，一边问明奈：“你要不要现在睡一会儿？”
　　“不会拖很久。”明奈轻轻道。
　　“……你知道父亲要说什么？”
　　“大概能猜到，无法保证。”明奈望向阿斯兰，神色有些悲哀，“是我连累了你。”
　　阿斯兰不解：“什么？”
　　明奈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看见她这副样子，阿斯兰心中七上八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快——
　　“基因匹配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的适配率非常高。”
　　西格尔·克莱因望着神色平静的女儿，再看了看俊美矫健的阿斯兰，只能安慰自己，整个PLANT也挑不出比阿斯兰还优秀的年轻人。更不用说，阿斯兰对拉克丝也很好：“帕特利克和我已经给你们定下婚约，很快就会对外公布。”
　　帕特利克·萨拉命令道：“拉克丝是公众人物，经常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中。阿斯兰，你必须尽到未婚夫的责任，出席她参加的每个活动，以防媒体捕风捉影，明白么？”
　　“等等！”反对的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基因匹配，不是等到调整者15岁成年才做的么，为什么……”
　　“谁允许你这么说话！”帕特利克脸色一沉，厉声训斥儿子，“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阿斯兰还想争辩，明奈拉住了他：“父亲、帕特利克叔叔，我能单独和阿斯兰谈谈么？”
　　“不，还是由我来说清楚吧！”西格尔叹道，“PLANT的‘基因婚配法’已经推行了七年，效果却不理想。很多民众为了与基因不匹配的爱人在一起，不肯结婚，无法拥有孩子；还有很多人为得到政府的高额婚姻补贴，又或者想要给孩子，便与政府指定的对象结婚，生下孩子后就离婚；甚至婚内直接找情人，各有各的家。”
　　“这样的社会现状，对政府来说，无疑是很不利的。”
　　“我们希望PLANT构建在诸多稳健、和谐、幸福的家庭基础上，必须让大家认识到，基因婚配法给你指定的另一半，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因此，我们需要打造一对‘在所有人眼中都非常合适’的情侣，作为政治宣传。”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也软了下来：“另外，作为父亲，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美满，帕特利克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