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 ...
-
宛若流水，闪烁着各色瑰丽光芒，触摸上去却发现是固体的奇妙物质，汇成一道又一道彩虹，缓缓流淌。
这里是时空之隙。
无数形状各异的空间，就像成千上万的云朵，通过彩虹相连，却无法穿过彩虹，到达任何一个空间。
在这里，“时间”与“空间”失去了绝大多数生物所认知的“概念”——平稳的道路可能越走越高，倾斜的角度更像平地；不管走了多久，对某些世界来说，时光都是停滞的；又或许，稍微停顿一瞬，对某个世界而言，却已经过了千年。
明奈站在虹桥上，凝视着触目所及的诸多“世界”，轻轻叹气。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又透过“云朵”，看过多少世界。
那种感觉其实很玄妙，就好像你正默默注视着水晶球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悲欢离合无法打动你，那些波澜壮阔于你而言实在太过渺小，因为你与他们隔着一个世界。一眨眼，文明轮回，万物生灭。
正因为如此，一些问题开始萦绕在她心间：
她还算是人么？
或者说，“人”的定义是什么？她的本质，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清澈悠扬，恍若天籁的歌声，轻轻传来。
歌声？
时空间隙里还有别的生命？
明奈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思考要不要过去——哪怕她能从这歌声中听出，对方应当是无害的，但她不知道，以自己浅薄的见识，做出的判断是否理性。
就像朱鸟在忍者世界属于“概念”性质的生物一样，你能保证其他世界，没有真正的朱鸟存在吗？
如果中国神话中的生物真实存在，那么西方神话中的塞壬呢？
歌声甜美的，未必是天使，也有可能是海妖。
权衡过后，明奈还是决定一试——她在时空间隙待得够久了，遇到一个能够交流的生命也不错，至于可能的风险，比如对方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会吞噬循声过来的一切……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要为此承担代价。
不过，她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
唱歌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粉色的头发，湛蓝如天空般的眼睛，气质高贵优雅，还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对方明明看见了她，却将一首歌唱完后，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拉克丝.克莱因。”
明奈微微一笑，走上前，与对方握手：“你好，我是明奈。”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你是第一个遇到的生命。”拉克丝的神色非常自然，语气也很轻柔优雅，“有点开心呢！”
她之所以用“生命”，而非“人”来称呼明奈，自然是因为她们的不同——拉克丝只能站在短短的一截虹桥上，没办法离开，明奈却能自由行走。
这份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从容淡定的态度，已非常人所能拥有。
明奈轻轻地笑了笑，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你却被两个世界需要着吧？”
拉克丝微微张大眼睛，显得有些疑惑，明奈解释道：“左边的世界是你的来处，右边的世界却要争夺你。”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就好像脱离躯体的桎梏后，整个人跳跃到了更高的阶层，“时间”与“真理”都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虽然她只能看到沧海一粟，却也明白了许多从前再怎么思考，也无法懂得的东西。
“为什么呢？”拉克丝秀眉微蹙，有些不解，“我不明白。”
明奈见状，不由莞尔：“因为你重要啊！”
“嗯？”
“对‘世界’来说，人也好，飞禽走兽，花鸟植物也罢，都是一样的，才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说法。唯独一些‘生命’不同，他们承载‘命运’，影响整整一个时代，或许推动社会的发展进步，又或许，给整个世界带来深重的灾难。”
拉克丝沉默片刻，才轻轻道：“抱歉，虽然知道你说得是真的，但我却觉得有些可笑。我与大部分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并不觉得奇怪——谦虚是一种美德。自命不凡的人，也不可能承载这样的重担。”明奈回答道，“但你必须承认，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到，其他人根本做不到，你是‘无可替代’的，才会被两个世界争抢。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更有能力的人，就有更多的机会，哪怕是无法重来的‘生命’也一样。”
看见拉克丝陷入思考之中，明奈又道：“左右的两个世界，就像镜子的两边。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左边的世界有你的存在，右边的世界却没有。”
“恰好，右边的世界时间流速比左边的世界稍稍慢一些。所以，当你‘死去’的那一刻，右边的世界就要强行拉你过去，让那个世界的你得以‘出生’。但你本能地却不想离开，才会留在时空间隙中，却无法离开这两个空间之间的节点。”
“可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拉克丝脱口而出，却立刻反应过来，“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明奈轻轻点头：“这一段是。”
拉克丝推导道：“如果我待得久了，意识渐渐被磨灭，就会被右边的世界拉过去，再度以‘拉克丝.克莱因’的身份活一次？那如果我现在过去呢？会保留记忆么？”
“留存记忆的多少，取决于你的‘灵魂’和‘意志’有多强大。”明奈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如果你真想完全保留记忆，我或许能够帮忙。”
拉克丝凝视着右边的世界，神色渐渐变得悲哀了起来：“谢谢，但我还是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明奈顿了一顿，才问：“为什么？你要清楚，在左边的世界，你已经‘死’了。正是因为你的死亡，右边的世界才能强行将你拉到这里。”
“因为，没办法改变。”
拉克丝的声音很轻很轻，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一股难言的忧伤：“我仔细想过了，就算拥有全部的记忆，再活一次，我也没办法改变很多事情。如果我没有记忆，那就更糟糕了，我还是只能做到那么一点。这样重复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重生”，或许是很多人的渴望吧？总认为重生之后，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好，挽回很多遗憾，但事实真是那样吗？
一个不爱读书的人，重生之后，就会变得爱读书了吗？一个情商不高的人，重生之后，就能在人情往来上游刃有余了吗？一个贪图小便宜的人，重生之后，就能在商场纵横捭阖，取得成功了吗？
就像很多人总是不甘心地说——如果我怎么怎么样，我也可以做到像谁谁谁那样……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别人能做到，而你做不到的。
为什么别人能坚持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晨跑，而你不能？为什么同样的机遇摆在面前，别人能抓住，你却不能？为什么同一个宿舍，同一个班级，感觉与自己没什么差别的人，十年二十年再看，你们的生活已经天差地别？
哪怕是明奈，也不敢保证，再让她过一次“宇智波明奈”的人生，她就能挽回悲剧，救下宇智波泉奈，留下宇智波斑。或许，对拉克丝来说，也是一样。
“重生”或许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但就算不重生，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随时都可以——只要开始行动，从来就不算晚。
“调整者与自然人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拉克丝轻轻地说，“该发生的战争，始终会发生，就算我阻止了一次、两次、三次……还会有无数次。”
这正是她超越于常人，肩负“命运”责任的地方。
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人，倘若有重生的机会，第一反应十有八九是——某某地方绝对安全，我要想办法移民到那里，这没什么可指责的，拉克丝思考的却是，如何阻止战争。
明奈思忖片刻，出言询问：“我能否冒昧询问一下，你所在的世界，战争的根源是什么，或许，我这个局外人可以给你一些新的思路？权作参考。”
拉克丝望着明奈，神色非常温柔，眼中却有掩不住的悲哀：“如果要说问题的根源，大概是从基因调整开始吧？”
公元纪年末，随着石油资源的枯竭，环境污染的恶化，世界笼罩在全球性不景气的风暴之中。
由于许多国家都开始构筑各自排他的经济集团，地球逐渐被几大势力瓜分，伴随着民族、宗教纠纷的日益激化，全球拉开了促进国家间合并、重组战争的序幕，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脚步越来越近，与此同时，“S”型流感在全世界蔓延。
战争与疾病，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一群科学家汇聚起来，想要解决这两大难题——他们决定从基因调整入手，让人类变得更加完美，可以适应太空恶劣的环境，不会患上困扰人类的多种疾病。
这一实验进行了很多年，直到公元纪年进入倒计时，宇宙纪元（CE）开始的十六年前，一个叫乔治.格雷恩的男孩诞生了。
他是历史上第一个调整者，也是照耀人类一个时代的“天才”。
乔治.格雷恩十七岁时修完了麻省理工的博士课程，并且是全美橄榄球的明星球员，还在四百公尺障碍赛里狂奔出一块奥运会银牌；二十岁获得诺贝尔奖提名；二十一岁就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加入海军，成为王牌飞行员，同时拥有航天科学界泰斗之称。
CE9年，也就是乔治.格雷恩二十六岁时，第三次世界大战终于结束，联合国再次成为世界的主导。为了解决日益枯竭的资源问题，联合国重启了太空探测计划，开始了对宇宙的探索，招聘了乔治.格雷恩。
CE12年，联邦航空航天局发起木星勘测计划，乔治.格雷恩担任该计划核心设计的主任。
可以说，从CE1年到CE12年，整整12年间，这个世界是“乔治.格雷恩”的时代，人们疯狂地追捧着这位“全能的天才”，渴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像他一样，变得无比优秀，引领一个时代。
谁也没有想到，前往木星的勘探船出航之际，乔治.格雷恩对着整个世界的网络，公布自己是第一个“调整者”的事实，让世人知道了“调整者”的存在，并将制造“调整者”的技术上传到了网络，谁都可以下载。
也就是说，让自己的孩子变得“像乔治.格雷恩一样优秀”，从不切实际的幻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