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 ...
-
“为什么……会这样……”
宇智波翔太木然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双手紧握，神色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宇智波斑和明奈，大脑一片空白。
“是谁！”火核声嘶力竭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到底是谁！”
千手扉间神色黯然，正打算站出来，却见千手柱间往前走了一步，深深低下头，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满是痛楚的声音：“对不起，是我……”
他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哥？”
“为什么？”
千手扉间错愕地望着兄长，就见宇智波翔太质问：“为什么要杀死明奈大人！”
“大哥，明明是……”
“闭嘴，扉间！”千手柱间狠狠打断了弟弟，神色痛苦之至，“……明奈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
“我问你为什么！”
谁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宇智波翔太，竟然咆哮了起来：“为什么！”
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成功惹怒了其他人，就听见木叶高层的各大族长面色微冷，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宇智波不要太过分！”
“宇智波斑发动叛变，杀死了那么多同村的忍者。家家户户都有失去的亲人，你们该庆幸罪魁祸首死了！”
“就是，宇智波明奈是宇智波斑的亲妹妹，谁不知道关键时候，她一定会帮她哥？卷入这样的战斗，死了也活该！”
……
明明是出于好意，维护千手柱间的话语，但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落在千手柱间的心上。
他双手紧紧握拳，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与愤怒，却听见宇智波翔太轻轻地说了一声：“明奈大人，真是太可怜了。”
千手柱间猛地抬起头，就见宇智波翔太的脸上浮现一抹讥讽，又好像是自嘲：“明奈大人为木叶做了那么多事，你们却没有任何人理解她——不管是否拥有力量，明奈大人都没有动过夺取别人性命的念头，从始至终，她都只想着救人。”
宇智波火核摇了摇头：“翔太，别说了。”
骄傲的宇智波，从来不向外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再说了，对这些人解释，也只是对牛弹琴，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翔太和火核也曾不理解明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有些明白明奈的一些做法——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忍者，面对敌人的时候是杀戮机器，与家人团聚时才像个人，但明奈不同。她从始至终就没把自己当过忍者，永远都是“人”。
忍者只能在黑暗与血腥中苟延残喘，“人”却可以拥有温情、梦想，以及无限的可能。
她自己是人，也努力想要把他们从工具变成人。
她给他们带来光明与希望，哪怕他们无法理解，但只要按照她说的话做，总有一天，能够……
哪怕火核不阻止，翔太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他沉默了许久，才说：“火影大人，请把斑大人和明奈大人交给我们！”
“……好！”
“火核，立刻带人去木叶医院，以及明奈大人的火影顾问办公室！”
听见翔太的吩咐，火核立刻应下，千手柱间猛地抬起头：“你们要做什么！”
宇智波翔太没有看他，只是凝视着宇智波先后两代族长，慢慢恢复了平静：“明奈大人的遗物，我们必须妥善处理。”
“那也是木叶的一部分！”
“不要每次出了事情就说‘你们宇智波’，有好处就口口声声‘木叶木叶’！”宇智波火核吼道，“明奈大人的所有手稿，我们全部要拿回！那本就是她无私贡献给大家的，既然你们认定斑大人和明奈大人都是木叶的罪人，我们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千手扉间微微皱眉：“没有人这样说，但你们的做法，完全是将宇智波和大家隔离开！”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们根本就不会相信宇智波！”宇智波翔太平静到有些诡异，“我知道，村内早有传言，说宇智波太过排外。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排外了！”
“斑大人和明奈大人的葬礼，只在宇智波内部举行，我希望各位——不要打扰他们最后的安宁！”
千手柱间如遭雷击：“什么？”
宇智波翔太望向千手柱间的眼神，简直像刀子一样，一字一句地说：“尤其是火影大人，希望您四十九天之内，都不要踏足宇智波的土地。”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无法平静，可他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
无关实力，只因他自己。
自从他为了宇智波镜的安危，愿意放下手中的屠刀，拥抱和平的那一日开始，他就知道了。
为儿子放下一次仇恨的人，也肯定会为了儿子，第二次放下仇恨。
对不起，明奈大人。
您帮过我那么多，但最后，我能给您的，也只有一个安安静静的葬礼。
“你们这样太过分了！”
“谁愿意参加宇智波斑葬礼啊！他们死了要兴师动众，其他人死就白死了？”
“就是，明明杀了那么多人……”
这些愤愤不平的言语，千手柱间都听不清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宇智波一族的人带走斑和明奈，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七天后。
夜凉如水，月隐星沉。
海浪拍打着礁石，送来缕缕凉意。
高约三米的巨大傀儡，忽然从土中慢慢冒出头，它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棺木，稍一用力，棺木就碎成两截。
明奈重重地落到地上，咳了好几声，终于松开紧握宇智波斑的手，见对方慢慢恢复呼吸，不由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甩开扉间，赶赴大哥和柱间决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偷偷通过银心铃去了一趟独立空间，取出木遁傀儡，命令对方隐藏在土里，等待她的召唤。又在濒死之际，发动“时间”能力，无限延缓自己和大哥身上的时间，才在保住大哥性命的同时，又制造出“假死”的状态。
她真怕“死后”，为了让他们入土为安，有人会分开她握着大哥的手。那样她就无法将能力作用到大哥身上，大哥的假死就瞒不住了。
幸好，不管是柱间还是宇智波都尊重了她的遗言，加上木遁傀儡继承了千手柱间的“蜉蝣之术”，可以与大地或植物融为一体，自如行走，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下葬后，带走棺木，让她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想到这里，明奈按住胸口。
她的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加上“必死”的命运，哪怕时间能力极为逆天，又有银心铃传送来的海量查克拉作为支撑，也只是让她苟延残喘罢了。
十二个小时，这是她的极限。
从这一刻开始，生命已经敲响倒计时。
“这里已经是水之国境内，应该离柱间和扉间够远，我刚才也没用多少查克拉……”明奈权衡片刻，还是咬破手指，“通灵术——”
晶莹剔透，由玄冰凝成的微型小龙，萦绕在明奈身侧，又在她的驱使下，趴在宇智波斑身上。
“我要回木叶一趟，你替我保护大哥！”
哪怕知道冰龙只是一个“概念生物”，她还是命令道。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了木遁傀儡，轻轻抚上对方粗糙的大手，轻声道：“带我回木叶！”
木遁傀儡温驯地背着她，快速在密林中穿梭，赶往木叶——它没有真正的意识，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由明奈施展的幻术构建出来的人格，机械听从明奈的命令行事。
它什么都听不懂，明奈却只能对它说。
“本想把你给大哥，但现在的大哥，我已经不认识了。”明奈自嘲一笑，语气中满是失落，“如果是泉奈，肯定会无条件帮大哥吧？但我不行，大哥认为我不如泉奈，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奈知道，宇智波斑需要木遁傀儡的力量，但她不能给。
她不后悔牺牲性命救了宇智波斑，因为那是她的兄长，救他是出于本能，根本不会去考虑对错，却不意味着其他。
“我创造出你，只为两个目的——解决大哥与柱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及，有朝一日木叶若是被尾兽压境，后人不用把英雄们秽土转生出来，只需要使用你就行。第一件事已经做不到了，但我还可以把你给柱间，为木叶尽一份心力。”
“这样一来，柱间才会知道，我拿他做实验，不完全是为了大哥，也是为了曾经的承诺。我只对他瞒了一部分事情，并没有对他撒谎。”
明奈说到这里，心里非常难过，却扬起一丝笑，对木遁傀儡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人都快死了，还希望在他心中的印象是完美的。”
“其实，死在二十一岁也不错，至少大家记住的，全是我最年轻最美丽的样子。”
“对了，我还要把琴和照片带走，只有这两件东西，我不会留给任何人。”
她说了那么多，木遁傀儡却没有听，也不会懂。
如果它能听懂，就该知道，明奈心里有多么不甘、沮丧和失落。
快到木叶的时候，明奈将木遁傀儡收进“银心铃”，心中思考——究竟把木遁傀儡放到哪里才能让柱间发现？
还有，她要怎么提柳月姬的事情？
她马上就要死了，没办法救柳月姬，但“剧情”总会和木叶的人有关吧？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柱间留下只言片语，导致后人见到“大筒木辉夜姬”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把对方封印起来，而是好好与对方聊聊天呢？
宇智波明奈的话，没有人会听，但千手柱间的吩咐，后人应当会好好执行吧？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救下柳月姬，因为她知道，月姬只是寂寞，想要回家，没必要承受千年万年的封印和孤寂。
这对一个最害怕孤独的人来说，简直是最惨烈的酷刑。
明奈一边想着，一边潜入木叶，不经意间，听见了许多睡前的闲言碎语：
“宇智波家……罪有应得……”
“明明做错了事情，害死了那么多人，态度还那么高傲。我就不懂，火影大人为什么低声下气，他杀死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明奈，不是一桩好事吗？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宇智波明奈本就不该当族长，一直让我们忍让，说什么保护村子才是应该做的，还把矿山开放，真是窝囊！她与宇智波斑联手，都没能把千手柱间杀了，真是废物！”
大家……宇智波家……
你们……竟然是这样看我的……吗？
柱间——你竟然说，是你杀死的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这样做……
“宇智波明奈被千手柱间杀死”和“宇智波明奈被千手扉间杀死”，性质完全是不一样的。
如果公布出来的是后者，人们本能地会去质疑千手扉间，为什么要杀她。千手扉间敢作敢当，自然会承认“是为了保护哥哥”。那样一来，肯定有很多人会理解、同情明奈，觉得千手扉间做得太过，而千手扉间也必须为杀她的事情承担责任。说得不好听一点，二代火影都没得做。
但如果是前者……
千手柱间的威望实在太高，他这样一说，人们想都不会想就觉得，一定是明奈要帮宇智波斑杀千手柱间，结果实力不济，反被千手柱间杀死。她的死，完全是活该，千手柱间根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明奈不在意旁人的理解和同情，但……
“为了保护你的弟弟，我的名誉就可以不要？”明奈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很冷，很冷，不知道是因为生命力的流逝，还是心已经死了。
想到自己濒死之际，还要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只为将木遁傀儡留给木叶，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明奈失魂落魄地回到熟悉的房间，进门之前，遥望远方，仿佛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火影办公楼。
然后，她转过身，就见月华倾斜在素音冰弦上，发出淡淡的莹光。
明奈缓缓走过去，目光却越过素音冰弦，落在桌子正中摆着的相片上。
她轻轻拿起相片，看着神采飞扬的自己，想到曾经的美好，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无比讽刺。
“人与人之间，永远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说罢，明奈将相片往桌上重重一拍！
坚固的铜制相片上，明奈与柱间之间，一道裂痕清晰可见。
纷纷扬扬的起爆符，落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明奈握紧了手中“银心铃”，留恋地看了一眼，施加了一道瞳力封印。
然后，她转身、离去，毫不犹豫地将“银心铃”往外一扔。
决绝的背影，昭示着她与过去的诀别。
“火影大人，关于您的妻子漩涡水户成为九尾人柱力的事情，您怎么解释！”
“五影大会的时候，明明各国定下协议，不许利用尾兽。木叶隐村却抢先打破这个规定，夺取了最强的九尾！”
各国的代表齐聚火影楼，逼着千手柱间给他们一个交代。
【发尾兽？不行！这治标不治本，只是省掉了“争夺尾兽的战争”，没有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和平？那你就继续沉醉在这虚无缥缈的和平梦境里吧！】
【柱间，我提醒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哪怕五大国都在和平条约上签字，也是暂时的，战争随时有可能再度开启。我希望下次，有关这种问题的时候，你不要头脑发热，人家说什么都立刻同意。】
我答应过，下次发生这种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征求你的意见。现在他们又来了，你却……
“要么将九尾抽离人柱力的身体，要么您就给我们每个国家抓一个尾兽，不，应该要两个！”
“没错，木叶拥有最强的九尾，那我们四国应当各拥有两个尾兽才对！”
千手扉间站在一旁，神色凛冽。
为避免九尾苏醒后，再度狂暴，对木叶充满憎恨，水户才将九尾封印在体内，化身九尾人柱力，谁知各国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派人前来，打着吊唁斑和明奈的幌子，却为争夺尾兽而来。
谁都知道，尾兽一旦抽离，人柱力必死无疑。这群人表面上给了大哥选择，事实上却不留任何余地！
“火影大人，率先撕毁条约的，可是木叶！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发动战争！”
他们……又在逼我……
但这一次，不会有人站在我面前，为我抱不平了。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千手柱间霍地色变——那是，宇智波主宅的方向！
刺目的火光，犹如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却留下满目苍夷。
水遁化解了滔天的火海，却没能留住一丝一毫。
宇智波一族的人呆呆地看着象征权力与威严，只有宇智波族长才能居住的主宅，顷刻间就变为废墟。
“起爆符……”宇智波火核声音颤抖，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主宅里面，为什么会被人点燃那么多张起爆符！”
宇智波翔太比他冷静，咬牙道：“立刻挖开废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千手扉间已经赶到此处，见状不由皱眉，传令整个警务部队：“警戒提到最高。”
然后，他又用暗号，加了一句：“盯住各国使者。”
明奈全部的笔记、手稿都放在宇智波主宅，火核为了表示对她的敬意，不打算入住，戒备不算森严。千手扉间很难不怀疑，这是他国别有用心的人，想要窃取情报，为避免发现，干脆毁掉此处，一了百了。
正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千手柱间已经缓缓走进那片废墟。
他的步履极为沉重，走得奇慢无比，似乎这样就可以挽留住什么，可……
这时，千手柱间忽然踢到一块金属，他弯下腰，捡起那样东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烧得变形的相片上，他们兄弟的样貌清晰可辨，另外的那一人，音容笑貌却熔于烈焰之中，永远也见不到了。
“火核大人，翔太大人！坟墓！斑大人和明奈大人的坟墓！被人，被人毁了！”
什……么？
空荡荡的土地，细碎的沙尘。
任谁也无法想象，就在刚才，这里还伫立着一座新坟，沉睡着改变了宇智波命运的两位族长。
现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
尸体、棺椁、碑铭……一切都化为虚无。
千手扉间试过之后，摇了摇头，神色非常沉重：“不行，没办法修复！”
宇智波翔太咬牙切齿，“到底是谁！他们是不是偷走了斑大人和明奈大人的尸体！”
他们宇智波一族就是这么悲哀，因为拥有写轮眼，所以死后连全尸都不能留下，必须尽快处理掉！本以为木叶建立后，族人终于可以入土为安，谁知道还是有人觊觎斑大人和明奈大人的力量！
“能做到这一点的忍术没有几个，只要逐一排查……”
千手扉间还没说完，就听见千手柱间冷冷地打断了他：“尘遁.原界剥离之术。”
“确实。”千手扉间思忖片刻，也认同兄长的观点，“除了尘遁，我也想不到别的忍术。”
听见他的说法，宇智波的人都不说话了。
尘遁可是血继淘汰，极为稀少，放眼全世界，也就只有岩隐村的无和大野木会，那可是岩隐村未来的二三代土影。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以千手柱间的为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冒着发生战争的危险，生出事端。
“你们，听见了没有。”千手柱间转过身，望向跟过来的各国代表，目光牢牢地锁定了岩隐村的人，“交出无和大野木！”
“这太荒谬了！”对方被这目光一刺，冷汗直冒，却硬着头皮说，“我们根本没做这种事！”
话虽如此，他们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实只有尘遁，难道土影大人交代了什么秘密任务？
“我再说一次，交出无和大野木！”
千手柱间右手死死地捏着残破的相片，表情无比可怕，与其说是“神”，倒不如更像“魔”。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见不到人——木叶就对岩隐村，发动全面战争！”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