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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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啮慎也沉默片刻，才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您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压在他心上的沉重包袱终于被卸除了一般：“当然是阻止这场暴-乱！”
“那么，请把小姑娘的通讯与西比拉系统相连，确保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响起——我会在十分钟后，再一次拨打小姑娘的通讯。”
说罢，她就挂断了通讯。
狡啮慎也将耳机交还给常守朱，示意对方：“走，我们去说服伸元。”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明情况的常守朱小跑着追上去，听见狡啮慎也大概说了全部的事情经过，虽然知道他的选择没错，却还是非常担心，“那槙岛怎么办？只要他还活跃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停止自己的疯狂举动吧？”
“槙岛？”狡啮慎也挑了挑眉，“你还不懂啊！”
“懂什么？”
“他们两个人，本质上有些相似，从来都不会给什么‘二选一’的抉择，只会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天堂’，另一条叫‘地狱’。”
常守朱没听明白，狡啮慎也笑了笑，也没多说。
这个城市，几乎在一夕之间，就陷入无尽的混乱与疯狂。
报警声此起彼伏，西比拉系统麾下的机器人全部出动，却没有任何用处——因为犯人戴着头盔，犯罪指数正常，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根本无法对这些“善良的市民”动手。
人一旦得到了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心态就会膨胀，就像这些头盔党。抢劫金店、银行者有之；报复杀人有之；欺凌女性有之……仿佛一瞬间，文明就轰然坍塌，化作远古蛮荒，只余暴力和兽性。
槙岛圣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看着四处的喧嚣，兴味索然。
类似的戏码，他已经见过无数回，基本上没人能经得起他的测试，这也是他执着于狡啮慎也的原因之一。
迄今为止，能从他的“游戏”中成功逃脱的，也只有狡啮慎也一人而已。
“槙岛先生，我们该出发了。”崔九善走了过来，对槙岛圣护说，“人手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前往诺娜塔。”
槙岛圣护收回目光，还未开口，就听见遍布城市的公共广播响起。
下一秒，天籁般的旋律，回响在每个人的耳际。
不知名的语言，却有着打动人心的魔力，伴随着清澈的声音，犹如三月的春风，吹拂进每个人的心里。
拿着棍棒狞笑的歹徒，突然停止肆虐和杀戮，抱头痛哭；瑟瑟发抖的人们，不再恐惧和愤怒，内心渐渐平静；满手金银珠宝的暴-徒，错愕地看着自己，不知所在何处……
原本被混乱所笼罩的城市，因为这宁静悠扬的歌声，竟像被时间按下了休止符。
不知过了多久，崔九善才回过神来，近乎歌颂般地感慨：“好美的歌声，难道这是西比拉系统的后手吗？”
“自然不是。”槙岛圣护淡淡道，“系统没有这样的魔力，人有——原定计划取消，你立刻去帮我查一个人，今天之内，我就要得到相关资料。”
是夜，月明星稀。
槙岛圣护信步闲庭般，缓缓穿过庭院，走到大门，轻轻将之推开，迈着轻快的步伐，缓缓走了进去。
他不用开灯，也不用打量环境，对他而言，这处庄园的每个角落都已了如指掌。哪怕一辈子住在这里的人，都未必会比他更熟悉。
不需搜索，更不需探寻，槙岛圣护准确无误地穿过客厅，走上楼梯，踱过长廊，最后，掀开珍珠帘，来到被月色笼罩的露台，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就像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那样悠然。
只见槙岛圣护端起面前的红茶，轻轻一品，便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赞道：“华夏的顶级岩茶，十八世纪的古董瓷杯，确实绝配。。”
“若没遇上您这般懂行之人，也只是明珠暗投。”明奈以手支颐，神色淡淡，颇有些倦怠之意。
槙岛圣护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流光，唇角噙着笑，明明脸上露出苦恼之色，语气却略带欣然：“我可称不上懂行，如果不是被既定的认识遮蔽住了双眼，早该在五年前就上门拜访。”
他们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务须见面，心中已有计量。
正如明奈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化解暴-乱，槙岛圣护必定会联想到她，出手调查，上门拜访时一样；槙岛圣护也明白，崔九善查到的郊外庄园建筑分布图，很可能是明奈故意抛出来的，只为引他上钩。
这种久违的愉悦和刺激，槙岛圣护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了。
这些年来，他看过无数次灵魂的抉择，洞察了太多的人性丑陋，又见证了一幕又一幕的滑稽喜剧。哪怕这些重复上演的场景令他百看不厌，但一直都身兼出题人、玩家和裁判三个角色，不免令他有些寂寞。
却也没有办法。
西比拉系统就像覆盖在这个国家上空的阴影，无所不在，牢牢地束缚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所以，在他没有确定真正对西比拉系统动手，只是一步步测试对方的底线前，暂时需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更何况，他也没有同伴，更没有同类可言。
直到今天。
想到这里，一直冷漠审视着“槙岛圣护”与整个社会的宏大视角反馈信息，令槙岛圣护心中生出一股挫败，随之升起的则是更加激烈的欣喜。
他早就知晓明奈的存在，也曾见过她一面，却没把“听过的人”与“见到的人”划上等号。因此不关心，更不关注，因为无论是二者中的任何一位，都无法给他带来什么乐趣。
流亡日本的外国人，槙岛圣护又不是没见过，他甚至远渡重洋，前往海外游历了几年，亲眼见过那些因战争而变得满目苍夷的世界；坚守原则却又不吝于打破规则的人，他也见过，上流社会固然败类众多，却也有不少精英存在。
但若合并在一起，却又截然不同。
面对槙岛圣护的意有所指，明奈淡淡地笑了：“今天见到也不晚。”
“对于深夜到达的访客，您这样的态度，可真让我吃惊。”槙岛圣护彬彬有礼地说，这一刻，哪怕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他的半分错误，反倒会被他从容的态度，温和的言语，过人的风度所倾倒。
这个如神祇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纯白圣光的男人，仅仅与他待在一起，就会觉得心情万分舒畅。若要再与他探讨问题，很快就会拜倒在他的领袖气质与雄辩才智之下，心甘情愿追随他的脚步，为他奉献一切。
他不会让你看到他的自我，但你的缺点、脆弱、想法乃至灵魂，只要寥寥数语，他就能悉数看破。
明奈思索片刻，才道：“这是必然的选择，不是么？”
“说的也是。”槙岛圣护双手交叠，气质优雅，神色轻松，就好像这次的会面只是一次好友之间普通的茶话会，清冽的声音也透着愉悦，“想要了解人类，光注视着人类不够，必须着眼于人类所注视的东西。”
明奈眼睑微垂，轻描淡写地反问：“‘观察者’，‘守望者’，还是‘传述者’？”
“我更喜欢用‘创造者’这个词。”槙岛圣护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远处，这才收回目光，“我可是非常喜欢人类的。”
“我相信。”明奈端起面前的瓷杯，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红茶，才道，“爱的彼岸并非憎恶，而是毫不关心。”
就像她一样，不关心这个世界，不关心这个世界的人活成什么样子，不关心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可以冷眼旁观。除了一两件对自己或许有所帮助的事情外，不在任何事情上发表看法，无论好与坏。
槙岛圣护明显不是如此，他热衷于“教化”，乐此不疲地让那些被西比拉系统压抑灵魂的人们展现自我，虽然结局大多是悲剧，可他这种孜孜不倦的干涉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爱”的体现。
没错，爱。
他狂热地爱着人类，爱着这个国家，乃至整个社会。为此，他否定了西比拉系统存在的意义，因为西比拉系统让人类失去了自我表达的能力，只知道听从系统的选择与命令行事。
这是不被允许的。
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就在于人类能够自我表达。
如果人类失去了自我表达的能力，每一个选择都不是基于自己，而是由别的东西——无论是系统、世俗、伦理、长辈等来决定，那就失去了意义。
年少时不懂事也就罢了，若是成年之后，还是无法自我选择人生，为自己做下的每一个抉择负责，而是将选择权交到别人手里，遇事好推卸责任。在槙岛圣护眼里，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浑浑噩噩，浪费粮食，与家畜无异，还不如宰了，净化社会与空气。
对于这一点，明奈也没有任何异议。
你的人生，别人能替你过吗？既然不能，那就不要让别人来选！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