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朱砂》楼*翎

9、画砂玉殒

　　墨吟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红裙摇曳生姿，身上戾气缠绕的画砂，紧皱英眉。
　　“动手吧。”无言对视良久，画砂秀眉轻挑，唇角勾起一个妖冶而冷酷的弧度，“一年来本尊杀戮无数，这次的诛妖令，应该就是本尊吧。”
　　她用了本尊的自称，就是隔开她和他的距离，提醒他，他们，是敌人！
　　见墨吟迟迟不肯出手，似是十分不耐的画砂右手五指微勾成爪便向墨吟攻去，招式凌厉得不留一点余地。墨吟一惊，下意识的一道寒光从他腰际划出。
　　这时，画砂却突然笑了。那抹近乎得逞的满意笑容，墨吟没有错过。
　　糟糕！墨吟暗骂一声，想要收回的剑式已快不过画砂迎面而来的速度。长剑出鞘的轻吟中，雨寒剑深深没入画砂的心口。
　　血，顺着剑刃滴落到地上的枯叶上，一滴，一滴，映在墨吟一片惊愕的眼中。
　　画砂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她低头望了望那柄刺透胸膛的长剑，满意地笑，如同绝美妖冶的曼珠沙华。
　　她说过，如果她让他为难了，那么结局，就由她来定。
　　穿心一剑！
　　墨吟的手微颤，手臂猛地回抽，看着画砂的身形随着雨寒剑的抽出朝地下软去，忙将雨寒剑一掷，双手把她拥入怀中。
　　该死！画砂选择在幻林决一胜负，就是不愿意让他为难，又怎么会真的对他出手？那看似杀意凛然的凌厉一招，分明就毫无攻击力！
　　看着一脸悔意的墨吟，画砂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慢慢流逝，但她苍白的笑颜却始终未变，唇微动：“墨吟…你…有…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
　　“有，”墨吟望进画砂渐渐迷离的冰眸，用颤抖的声音坚定回答道，“我爱你。”
　　是的，他爱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初见时她歪头天真询问的时候？是对付孤鹰时她俏脸含忧的时候？是她为他挡下音杀致命一击的时候？还是最后，她为他染尽戾气的时候？
　　“画砂，你恨我吗？”怀中佳人呼吸渐弱，血尽染他的白衣，墨吟喃喃问道。
　　画砂摇头，望着墨吟近在咫尺的俊颜，左手慢慢抬起，想要抚上去一般：“爱你都还不够……又怎会…舍得…恨…你……”只差一指宽，画砂的冰眸闪过一丝遗憾，然后轻轻闭上，抬起的手也徒然垂地。
　　墨吟刚刚抬起的右手与画砂垂落的左手，失之交臂。空气中，他的手紧握成拳，仿佛这样便可以抓紧最后的眷念。
　　“画砂……”墨吟望着画砂依旧带着笑意的容颜，低喃，像是怕吵醒了熟睡的恋人。闭上了冰眸的她面容安然，一如初见般纯真甜美。
　　画砂，来世，我定然负尽天下也不负卿，可好？墨吟低头，一滴分不清是泪是水的液体落在了地面的枯叶上。
　　多年之后，曾经以正直和冷清闻名于六道的执行者墨吟已经垂垂老矣。
　　据说他一生杀过的戾妖无数，更是于西幻林内灭除一只掀起过血雨腥风的戾妖尊，受到了整个六道的崇拜和敬仰。
　　只是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从诛杀了戾妖尊之后吧，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带着一只毫无妖气，眼眸清澈如水的白猫。
　　不是灵物，也不是猫妖，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