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朱砂》楼酒翎

8、一年之约

　　画砂冷睇着下方跪着的乌霜，周身环绕的冷气与炙热的乌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有两个选择。”
　　乌霜看看被自己重伤的墨吟，心知画砂给的选择是要么自毁肉身，要么让她出手。自毁肉身的话，重修千年还能恢复，若等戾妖尊出手……
　　“遵命。”想到魂飞魄散的结果，乌霜打了个冷颤，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自毁肉身。只见乌霜仰天一声痛苦的长吼，周身黑光一闪，冒出浓浓黑烟。黑雾消散之后，地上已是一只毫无生气的死乌鸦。
　　墨吟望着画砂血红色的背影，冷清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戾妖是他的敌，何况能让所有戾妖听令的戾妖尊？但，若画砂是为了他才变成戾妖尊的呢？
　　画砂似有感应地转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平墨吟不经意皱起来的眉，嫣然一笑：“不要心软。”
　　若她让他为难，那么答案，就由她决定。
　　“参见戾妖尊！”戾妖尊现世，各方戾妖都聚集到了妖界乌山听凭其差遣。
　　画砂血色广袖一挥，已不复最初的纯真甜美，身上隐隐显露着睥睨天下的皇者傲气：“各方戾妖听令！帮本尊护送六道执法者回到人界，若有为难者，死！”
　　“遵命！”戾妖们异口同声的声音。
　　“墨吟，一年之后的今天，我在初见的地方等你。”画砂背对着墨吟冷声开口。
　　墨吟默然低头，他们初见的地方，是西幻林。
　　他知道，一年之后会有一场生死决战，而赢的人，一定是他，因为她选择了幻林，幻林传说，她应该最为清楚。让墨吟觉得无力的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一点余力去阻止。他身上的伤，如她所想，最少也要一年才能动用灵力。
　　那天，风云突变，戾妖尊现。
　　六道疯传执法者墨吟是爱上了一只戾气极重的猫妖，徇私为她收尽戾气助她成尊。而面对各种辱骂和质疑声，画砂只是负手轻勾朱唇，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杀！”
　　流言止于杀。
　　一年之约，足以让墨吟的名声与威慑再次回到初见时的出尘。想到这里，画砂一向森冷的冰眸不由地露出点点笑意。
　　墨吟，你最近，还好吗？
　　一年之后。幻林边缘。
　　“画砂，你真的要进去啊？”桃夭亲昵地勾着画砂的肩膀，眸中尽是不舍。
　　画砂一袭血色轻纱罗裙，暗红色长发高束，额间那朵曼珠沙华妖艳如初现。她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身上一去不返的决然气息已经告诉了桃夭答案:幻林，她非去不可！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年。
　　一年来，画砂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冷清男子。哪怕，早已注定再见他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蓦然转身，她与桃夭都知道，这一步踏下去，她便永远无法回头。
　　“等等！”身后，传来灼华那熟悉的声音。
　　灼华走近，俊朗的脸上挂着霸道自信如初见的笑容，眼底却是一派忧伤，右手抚过画砂洁白无瑕的脸庞，随即一把揽她入怀，抱紧。
　　“画砂，若有来世，我只求比他先认识你。”灼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深邃的双眼，只余下他在画砂耳边的低喃。
　　想着灼华的话，进入幻林的画砂越往里走，紧抿的唇角，苦笑越是渲染开来。
　　若真有来世，她还是会选择继续爱他，那个冷清如水出尘似仙的男子。所以，灼华，我替来世向你提前说声对不起。
　　“画砂。”时隔一年，墨吟特有的清然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好久不见。”
　　画砂停步点头：“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