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么嚣张》紫生

13、狼狈

　　见姐妹们收拾齐整，几人用过早膳朱氏就带着姐妹们出发了。

　　飞泉梅庄原本是先帝赐给胞妹永福公主的别庄，后来老平国公尚永福公主，永福公主死后，飞泉梅庄就留给了现平国公。因此，飞泉梅庄虽然建在山上，却修了一跳盘山大路，车马皆可上山，原是方便当年永福公主出入的。

　　宝马香车陆陆续续上山，待得到了梅庄第一道大门前，朱氏突然傻眼了。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平台上，平台两侧建了车棚，可以停车饮马。连接平台和飞泉山庄第一道大门的是一百多级宽阔平整的台阶。车是不能继续前行了，坐轿当然也能上去，但连平国公夫人都下车步行入内，朱氏自然带着陈家姐妹也下车来步行。

　　雪霁初晴，虽然飞泉梅庄的台阶打扫得极干净，但台阶上还有些两旁梅树上雪花融化落下来的水渍。梅庄前的石阶上，服采鲜明的俊男、俊女拾阶而上，男子多着骑装，女子也多穿着盖着脚背的衣裙，只有陈冰雁穿着华服大裙子，只上台阶一项，就难住了陈冰雁。她要么提着裙摆形象全无的上去，要么任由裙摆扫过石阶，藕荷色裙子但凡沾着一点水渍，就会显得脏脏的，十分狼狈。陈冰雁看着如此情形，妆容精致的脸上都不禁变了色。

　　朱氏一时也没了主意，以前陈家没有来过飞泉梅庄，只在庄外看到有大路通向山上，朱氏就让陈冰雁直接穿着大衣裳来了，没有预备更换的。

　　陈冰雁十分委屈的看了陈飞雁一眼说：“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知道上梅庄要步行上台阶？”陈冰雁的声音虽然低，但是此刻路过的人多，难免会被人听见，此刻争吵起来陈飞雁也没什么面子，因此陈飞雁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朱氏说：“老太太，我们还上山么？”

　　此刻，一个穿着红菱袄的丫鬟过来说：“可是征西侯府的老太太和夫人？我们夫人请几位上山。”又对陈冰雁一笑说：“这位姑娘不用担心裙子的事，庄子内有我们三姑娘的衣裳，姑娘若是不弃，进了庄子换过就是。”

　　陈冰雁羞得脸上一红，道谢之后跟在朱氏身后上山，裙摆拖在台阶上，水渍浸上来，像撒上了油污。可是陈冰雁依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情，仿佛巡视领地一般抬着头，直着腰向上走去。

　　边上台阶，陈玉雁边问陈飞雁：“大姐姐，你知道进飞泉山庄还要走一段台阶吗？这身装扮真是太合适了，还好有大姐姐带我去做衣裳，不然我穿着裙子来，可要狼狈死了。”

　　“不知道啊？不过既然庄子建在山上，总是穿得轻省些才方便。”陈飞雁一面说，一面盯着陈冰雁的裙摆，只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刻又没想明白。

　　陈飞雁和陈玉雁不过是随口闲聊，但陈冰雁怎么听都觉得二人一唱一和的故意讽刺自己。

　　飞泉梅庄不愧是公主别庄，入内之后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或小巧别致，或轩辕壮丽，掩映在万点梅花之中，香风阵阵，十分瑰丽。

　　入内见礼之后，众人刚落座，早有国公府的丫鬟捧上热茶给众人驱寒气，一个形貌雍容的妇人看着陈飞雁问：“这就是当年慧姐儿留下的姑娘吧？瞧瞧这模样，这气度，不禁让人想起当年慧姐儿令人心折的风采。”

　　陈飞雁忘了前事，回京之后朱氏也没跟她说过，虽然从陈冰雁说她是皇后侄女一事中，陈飞雁已经猜到平国公夫人问的是自己，但陈飞雁依然不卑不亢的坐着。

　　倒是朱氏有些尴尬，笑着应是“正是。”又回身轻斥陈飞雁说：“飞雁不得无礼，国公夫人问话，为何不答？”

　　倒不是陈飞雁有意傲慢，而是她本来就觉得今日这赏梅宴来得蹊跷，刚才陈冰雁打湿了裙摆，她就察觉不对，又没想起来具体哪里不妥，此刻平国公夫人一问她话，她刹那间把几件事串联起来，不对的地方也明确了：

　　陈冰雁穿着盛装来飞泉梅庄，说明以前陈家从不在平国公赏梅宴的邀请名单之列，陈家人也不知道进梅庄要走那么长一坡台阶，否则陈冰雁绝不会穿得那样大而不当。这次征西侯府突然接到邀请，必然事出有因，证明平国公府有结交征西侯府的意愿。

　　前不久，陈玑在陶然堂曾问过陈飞雁，陈冰雁不去上学，是否在家候着说亲。当时陈飞雁知道陈冰雁在装病，没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陈玑说，偷听二老太太和二房大太太说话，说的正是征西侯府和平国公府联姻的事。当时陈玑说：平国公世子已经十八，尚未定亲。

　　如果一开始，陈飞雁见到陈冰雁盛装，还以为平国公府看上的是陈冰雁的话，现在平国公夫人这一问，她几乎可以肯定平国公府看上的是自己。而陈家有什么好东西落到自己头上，要么是陈家不敢要，要么是陈家看不上。

　　陈玑说平国公世子已经十八尚未定亲，若非守孝耽搁，便是有隐疾。

　　陈飞雁看似坐着没动，脑中却飞快的转了十七八个圈子，将今日的事分析了七八分。朱氏问起，陈飞雁方抬起头来说：“并非飞雁失礼，我实在不知国公夫人是在问我。”

　　国公夫人打量了陈飞雁几眼，笑道：“模样儿生得不错，以后有空多来国公府玩。”

　　陈飞雁被国公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心想堂堂国公府做事如此鬼祟，做亲这样的事居然瞒着自己这个当事人，谁稀罕来你们府上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才好呢。

　　好在因有其他宾客在，国公夫人也不好当着娇客说孩子们的亲事，于是让国公府三小姐褚韵带着众娇客去赏花，朱氏却留下来继续和国公夫人说话。

　　陈飞雁见其他妇人也都到了院子里赏花，独不见朱氏，对方才自己的猜测越发多了几分把握。

　　陈飞雁姐妹出去之后，国公夫人对朱氏说：“我看着大姑娘模样还好，就是听说个性强了些，我们世子为人实在……”

　　朱氏笑道：“就是世子这性子和飞雁才合呢，夫人想想，世子为人性子宽和，有些奴才办事不妥，想来世子也不会说什么。若是飞雁进了门，飞雁性子厉害些，正好弹压得住人。她现在再是厉害，不过是姑娘家刚回京城，露些锋芒省得被人压住罢了，实际飞雁是蛮讲道理的姑娘。若是她和世子成婚，日后夫妻一体，自然也会以世子的利益为重。”

　　平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如此，还要老夫人说通大姑娘才好，婚姻大事，自然是要你情我愿才好。”

　　平国公夫人和朱氏这话说得十分隐晦，听起来好听，实则里头藏着一桩阴私。平国公世子褚竟之所以十八还未定亲，是因为这位世子确实有隐疾，而且是脑疾，这位世子是个傻子。而且这个有脑疾的世子还有个十分出色的庶弟，即便现在有国公夫人撑着，将来也保不齐会被人哄去爵位、家业，所以有身份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给平国公世子，而身份地位低些的人家，国公夫人又看不上。

　　至于朱氏那一番飞雁厉害些才好的话，是半点不为孙女考虑，就想利用这个孙女巴结平国公府了。

　　最后平国公夫人那番你情我愿的话，不过是因为陈飞雁是皇后侄女，两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于是明明打的见不得人的主意，却要说得那样冠冕堂皇。用意是将来堵别人的嘴。

　　朱氏和平国公夫人在里头说着话，外头年轻公子、姑娘们已经在游园。虽然陈飞雁颇看不上平国公夫人的作派，但不得不说飞泉梅庄的景致确实非常好，游走园中，倒叫人心旷神怡。

　　陈冰雁果然去换了一身褚韵的衣裳，因为朱氏和平国公夫人说事情，陈冰雁找到陈飞雁和陈玉雁说要一起游园。“大姐姐，三妹妹，我方才换衣裳的时候，听褚三姑娘的丫鬟说，飞泉梅庄景致最好的一处是白鹤亮翅。白鹤亮翅是一块巨大的突出山崖的石头，石头周围修建了栏杆，巨石下方一个山洞吐出一道白龙般的瀑布，就是飞泉名字的由来。穿过主殿旁的画廊，就有上白鹤亮翅的路，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

　　“这景儿听着倒有趣，大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陈飞雁听着陈冰雁的提议，就是警惕的想拒绝，谁知陈玉雁却被陈冰雁说动了，陈飞雁不忍拒绝，就点了点头。

　　三人由陈冰雁在前带路，穿过主殿旁的画廊后，沿着一条鹅卵石铺的甬路蜿蜒而上，刚转过一个月门，又是一道影壁，尚看不清里面情形，陈飞雁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谈论自己，仿佛还有熟人。

　　陈飞雁不着痕迹的看了陈冰雁一眼。